能是卿云所出,否则绝不纳妾再娶。若生二心,天人共诛!”
卿云听得愣住了,直到见马起云有不平之色,眼神复又一凌厉,补充道:“今日之事,唯有在座之人得悉与闻,绝不外传,但若他日你有违誓言,自当大白于天下,教天下人都来评评这个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慢慢地,她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送祝福,乘风化龙,鱼跃龙门,飞龙在天,龙年大吉,见者有份!!!至于我自己嘛,这里只要有一个“笔走龙蛇”就行了!
☆、焚书
回到裕王府,悠悠是又乏又困,然而穗儿欣喜万分地跑来叫道:“赵叔来了!”悠悠立时有了精神,快步走至安放福全灵牌的竹屋外,恰见赵肯堂致祭完出来了。
赵肯堂一瞧见悠悠,便抛下正互致谢礼的王府中人,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一如当初当家奴时一样。悠悠示意穗儿扶起他,然后同回自己的堂屋叙话。
看座后,悠悠亲自斟了杯茶给赵肯堂,问道:“在李四智的家乡可曾打听到他的消息?”赵肯堂双手接过茶,答道:“说来惭愧,打听数月,一无所获。却连王爷的最后一面都未赶上。”悠悠尚未反应,穗儿已急道:“好好儿一个人,怎地就这么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赵肯堂道:“格格,或许有些蛛丝马迹被我忽略了,歇几天我再回去从头找起。”悠悠却摆摆手,道:“不必了。我的身子也渐渐显了,需要有个贴心的人照应着,过了这一阵,我还有事要嘱咐你。”赵肯堂答应了。
临退下时,赵肯堂从随身行囊里取出一个小匣子,道:“此行倒也并非全无收获。歪打正着,叫我撞上了格格早前梦寐以求的好东西。”穗儿打开一看,竟是一套四册的《神应经》宋残本。不同于千金方、针灸法等只教人以施救方法的医书,这可是千年医史上罕见的,撰解人体经络、百草药理等中医不惯概述领域的专著。悠悠不禁惊喜万分,捧在掌上,爱不释手,心中回响着一个念头:卿云有救了。
穗儿却猛地捂住书封面,紧张道:“这东西……可不敢叫人瞧见!”不用提醒,悠悠也正徘徊在“看”与“不看”之间,纠结出一脑门的汗来。住在裕王府原本安全一些,但是三天后,十四阿哥就要来接她回去了。这一去,怕是一年半载都不能摸到书的边。可是,三天时间,如何看得完厚厚一摞的艰深文字。思来想去,最终,她还是经受不住诱惑,摁住书,生怕被人抢走一般,对赵肯堂道:“三天后,你再来取。”
当晚,悠悠房中的烛火整整亮了通宵,浑然不理自己尚有孕在身。穗儿劝不住,只能彻夜相陪,小心侍候。
悠悠有个习惯,为了将书中所写尽数背下,历久不忘,她在心中默念的同时,还会在纸上写写画画,加深记忆。这虽是一张张的废纸,但如落入有心人之手,可是个不小的祸患。因此穗儿拿来一火盆,她用一张,就烧一张。火盆放在窗下,将窗打开一线天,烟气全部用扇子从缝隙间送出去,烧剩的灰烬则用水浇湿后,撒到花丛里。务求不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
待天光盖过了烛火的亮度,悠悠才翻到了第二册中间。为了加快进度,悠悠托病不出,一天都紧掩房门,吃喝只有穗儿一人端进端出。悠悠则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埋首书卷间,穗儿睡了好几觉醒来,仍然看到她在如饥似渴、不知疲倦地读着,写着。
转眼又是天明,翻过全书最后一页,已经一昼二夜不休不眠的悠悠两眼通红,身子也因陷入极度的亢奋之中而滚热发烫。太久了,她太久没有过如此酣畅淋漓的感觉了。那么多的文字,犹如百川入海,汇成了一股声势浩大的洪流,不断冲刷着干涸已久的脑海,舞蹈出音乐的律动感来。而她就如同一个几乎溺毙的人,突然被奔腾的海浪卷出了水面,终于可以自由地呼吸了。悠悠贪婪地深嗅几口书香,忽觉鼻子一酸,泪水盈眶。
“这书后怎么还写着字?”穗儿突然出声道,她不知何时站到身边,把悠悠吓了一跳。
悠悠定睛一瞧,只见底页上写了两行字,“无不可过去之事,有自然相知之人”,不觉呆呆地愣住了。
“这是谁的字……”穗儿沉吟道,只觉得眼熟。这时,屋外忽然传来奴才的请安声:“十四阿哥万福金安。”
悠悠惊得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与穗儿对视一眼,也不需吩咐,穗儿忙抱起笔砚,跑去丢进火盆一起藏起来,耳听脚步声已到门口,悠悠慌乱之下,只来得及将摊开的书册胡乱裹成一团,塞到了一边的白纸堆里,刚站起身,门就被推开了。
十四阿哥神清气爽地招呼道:“起这么早?”悠悠努力保持面不改色,笑道:“是你来早了。”十四凝神细看,突然脸一沉道:“眼里全是血丝,你难道一夜没睡?”说着就要训斥穗儿,悠悠赶忙阻住他,问道:“去给姨母请过安了吗?”十四点头大是,然而疑心却丝毫未减,他凑近悠悠颈间嗅了嗅。悠悠登时屏住了呼吸,十四已叫道:“怎么有股墨香……你又漏夜不眠地作画了?”便要去看桌上,悠悠一急,匆忙抓起一把剪子,道:“哪有什么墨香,是纸的味道罢了,我想着就要走了,自己动手裁点纸钱烧给姨丈。”
十四听了将信将疑,但脸色有所缓和,轻轻拎着她的耳朵,道:“真是胡闹,这是你任性的时候吗?尽孝当然可以,但是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就算为了孩子,也该有所顾忌才是。”
悠悠松了口气,连声答道:“是是是,你就快比那些嬷嬷还要婆婆妈妈了。”十四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悠悠娇羞一笑。
十四转身招呼带来的几个嬷嬷进来,帮悠悠收拾东西。悠悠便大大方方对穗儿道:“你去王爷灵前将这些纸钱烧了。”穗儿将桌上白纸囫囵抱在怀里,正要往外去,十四却叫住:“等等,正好我也要去拜一拜。”悠悠霎时又惊出了一身冷汗,拉着他道:“我也同去。”十四却把她推回到床边,让她坐下,口气加重道:“看你都累成了什么样,还要到处跑,快给我躺下歇一会儿,哪儿也不许去。”悠悠却拉住他不放:“你别走,我有话要跟你讲。”十四拍拍她,道:“很快就回来。”悠悠眼前一黑,半真半假地装起了不舒服,十四吓得问长问短,也不敢走了,悠悠趁机朝穗儿摆摆手,叫她快走。谁知十四也吩咐近侍魏其征代为致祭。穗儿立时站着不动,望向悠悠请示,悠悠无奈地合上眼,只好用嘴型道:“烧了。”
穗儿叹了口气,与魏其征一起来到竹屋,然后背着他将纸中藏书一页页都烧了,只剩下最后一张有字的书底封,穗儿怔了会儿,眼瞅着没人在意,伸手进火盆,两指迅速将四角烧着了的书封夹出来,甩灭余火,藏进衣袖。
“你想说什么?”十四握着悠悠的手问。
悠悠忍着恶心欲吐的感觉,想了想,淡淡道:“上次请安时,额娘一直念叨着你年纪也不少了,也该张罗着娶个福晋,管管你了。额娘还探我的口风,可曾替你留意,额娘问得紧,我便替你招了。”
“招什么?”难得十四的语气平白多了一分局促和忸怩。
悠悠忍不住笑道:“这才依依惜别几日,就将塞外策马共骑的风月旖旎尽数忘了?太伤人暗许的芳心了吧?”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十四心中不悦。
“幸好我知道了,额娘还夸我懂事乖巧呢。”悠悠继续揶揄道,“你怎么不夸我?”
十四板着张脸,不再搭腔。
“她,是不是性子特别柔顺,特别听话?”悠悠问道。
“你想知道?”十四期待地望向她。
“我自然是比不上人家温柔可人,善解人意了。”
十四听出了一丝酸味,呵呵笑道:“你是你,她是她。她再好,也替代不了你的位置。”俯头贴着悠悠腹部,听了会儿胎动,越发笑歪了嘴。
悠悠忍不住推开他,道:“你八哥的婚事可近了,宫里面什么东西没见过,真不知该送什么贺礼。”
“费这脑子做什么?”十四手一挥,满不在乎道,“让下人去想好了,再说了,八哥从来不计较这个。这几日,他正和我们兄弟几个商量着,怎么借这个大吉大利的日子,让所有人都沾沾喜气,特别是近来格外倒霉的十哥。真得好好想个法子,撮合撮合他和他那颗从锡林河畔来的小珍珠,叫他重新高兴起来。”
悠悠难得真心点头称许道:“这还真是桩正经事。”十四凑近,嬉皮笑脸道:“那咱一块想想。”悠悠受不了他那味,出掌揯到一边去。
☆、苦酒
行完合卺礼,八阿哥刚从新房出来,围在门口的人便一拥而上,十四阿哥一见更是红光满面,披开人群挤到前沿,将身子累赘的悠悠落在了外边。
悠悠转身瞧见同样无意去凑热闹的四阿哥,微微一笑,道:“多谢你的书。”四阿哥亦甚坦然,点头道:“若有何不便之处,派人捎来一句话即可,我自会办得妥妥当当。”悠悠想了想,道:“暂时没有。”
那边的起哄声一浪高过一浪,瞬间淹没了刹那的宁静。只听见十四大声叫道:“小云子,快出来吧,丑媳妇终归要见叔伯,扭扭捏捏,躲着不见,可不像你!”他这一喊,旁人自然有样学样,跟着不停地喊“新娘子,快出来”。八阿哥笑着虽未出声阻止,但也一直站在门口不让一步。渐渐有人开始不耐烦了,直嘟囔道:“人皆道这八福晋未出阁时,便是爽快豪气,犹胜男儿,从不做那忸怩小女儿情态,嘿,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十阿哥听不过耳,反唇相讥道:“你去当新娘子,爽快给我看看?”
哄笑声中,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八阿哥回头,就见卿云在身后扶门而立,眼光一扫,吵闹声倒消了大半。八阿哥自觉让到一旁。
过了大半个月,卿云的癔疹自然是好了。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加上今天这一身众星捧月的打扮,虽非什么绝色,倒还算光彩夺目。
冷场片刻,人们只当她破门而出是要大发雷霆,却不想忽地展颜一笑,挨个目光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