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我不敢保证孩子平安……”
吕思安目瞪口呆,脸上已惊吓得无一丝人色。
到了这一刻,似乎已经无关乎四阿哥本身的性命了。放在天平上称量的,一边是自己的孩子,另一边则是曾经的恩人、过去的主子的孩子,而哪一边的分量更重,只取决于他一心间。选择就摆在眼前,吕思安却只能无意识地不断后退,直到舱壁阻住,无路可退。
“我替你选了吧。”夏飞虹心一狠,举剑刺了下去。悠悠大叫一声,扑在四阿哥身前,四阿哥却抱住她,反身背对来剑。
眼看剑尖就要穿背而过,忽地哐当一声,闭目待死的四阿哥等了半天,却未感觉丝毫异样,回身一看,才发现那剑原来已坠地。而吕思安与夏飞虹则面对面站着,恍如两具风霜雕刻而成的石像,已这般相对相望了几百几千年。
“吕,吕二哥……”悠悠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机会只在那么一瞬,过了便再追不回来了。夏飞虹弃剑奔出船舱,却见一列明火执仗的兵卒大步朝这靠近。
舱内,吕思安突然拱手拜道:“格格,老爷与您的恩德,我已报答。你知道我家住何处,日后,我不希望再见到你们任何一人,容我安安生生过完下半辈子吧。”这是划定了一个范围,永不欢迎他二人踏足一步。
“我答应了。”四阿哥也不再追究,手一挥,道,“你们走吧。”
吕思安一脚踢醒晕倒在外舱的刘正直,兀自去了。而这边悠悠的阵痛是一阵紧过一阵,刘正直急忙飞奔去请稳婆。
等待的时候,四阿哥紧紧握着悠悠的手,为其擦汗,轻言抚慰。悠悠倒也并不甚慌乱。
四阿哥突然问道:“你不是说过,人名以数计,而无轻重分。你刚才那样做,拿你两个,换我一个,并不划算。”
“那都是年少不懂事的话。”悠悠苦笑,百般萧索地合上了眼,疲惫道,“你若死了,我将来也就没了指望。所以,救你,就是在救我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对不起悠悠啊,虽然是分猪肉的一女两男,但呈现出来的蓝颜质素,明显差了好几个档次啊。。。其实这真不是我的错啊,谁让老四的画像到处飘啊,谁让男女颜相加的值数是恒定的呢,这就是互补啊!真的!!悠悠,你好受点了么?
☆、喜脉
消息传到卿云这,已是三天后。闻知的一刹那,她竟没由来地恍惚一下,天哪,不知不觉间,这都成孩子他妈了,过年也得掏压岁红包了?不行,她这干妈得第一个去瞧瞧,生了个什么玩意儿。
卿云才坐起身,刚从隔间换好衣服走出来的八阿哥已道:“天还早,再睡一会儿吧。”“可是……”卿云还在迟疑,便被他强行赶上床掩好被角。八阿哥道:“你去了也见不着孩子。”卿云忙问:“怎么了?”八阿哥叹口气,道:“听说孩子不太好,许是胎里不足,又未满十月即出世,太医都道悬得很。十四弟已赶过去了,怕是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回得来。”
卿云失了会儿神,摇头道:“不是都说,七月活,八月死。虽是早产儿,但这孩子正好是七个月,想来不会有事。”八阿哥叹道:“难说啊。你也知道,就是在宫里,足月出生却连名字都没来得及起便早夭的婴孩也不少。这回悠悠还是在京郊一间小店,请的乡野稳婆,仓促接生……”卿云撅起嘴,不爱听这话。八阿哥微微一笑,转口安慰道:“我也盼这孩子福泽绵长,能有皇阿玛御笔赐名的那一天。”
懒得再啰嗦,卿云道:“你不是要出远门么,还不走?”“不急。”八阿哥笑着俯下身,两人面对面近得鼻与鼻相触,说道:“这一去,有一个月都见不着面,想不想我?”卿云脸一偏,道:“不知道。”“不知道?”八阿哥眉一扬,伸手便挠她胳肢窝。卿云吃不住痒,大笑着一翻身,两人便抱着滚到了床里贴墙一面。
“你若当真舍不得走,那就推了你皇阿玛的差事好了……”卿云贴着耳呵气,八阿哥立时堵住了她的嘴。
忽听外边两下轻轻地啄门声,却是红素细声细气道:“启禀贝勒爷,兵部的几位大人已到府前,恭候贝勒爷一同起行。”
“知道了。”卿云应了声,催促道:“还不快走。”八阿哥埋着头,深深太息一声,翻身跳下地,径直往外走。卿云却突然叫住了,手向他指了指。八阿哥不明所以,卿云只好穿鞋走过去,替他整了整褶皱的衣领,又将几丝弄乱的散发抿抿紧,才一拍他肩膀,道:“走吧。”
八阿哥一直含笑任她摆弄,此刻被放行了却仍然不动,凑近轻声道:“你什么时候,也替我生个孩子?”卿云表情一僵,眼珠转动,笑得格外鲜艳妩媚,道:“我也很期待。”八阿哥在她额角轻轻吻了一下,笑着走了。
送他离开,卿云的笑容渐渐凝止,目光亦转深远。她一直相信,一对夫妻若然无后,焉能长久?
此后每一日,卿云都使人去悠悠府上打探,下人只道马上就回,却始终不见人回来。等了七天,卿云按捺不住,正准备亲自去悠悠羁留之地一趟。
看着卿云收拾出行,红素喊了一声“格格”,期期艾艾似有话想说。卿云点头示意,但讲无妨。红素方低低回禀:“听闻这几日,九爷府来的那位姑娘水米未进……”卿云不耐烦道:“这点小事也来报,不吃就硬灌下去,由不得她使性。”红素连道两声“不是”,因不知如何措辞,竟憋红了脸。卿云笑道:“你急个什么,有什么话,慢慢说。”红素的脸涨得愈发红粉绯绯,想了想,声若细蚊道:“她不但不吃,她还吐,不断反酸呕吐……”
卿云到底明白了她的真意,若证实不假,天可怜见,这终于是进入正题了。可这一天未免来得也太快了?!她心中矛盾得也不知是悲是喜,表情却依旧平静无澜,只道:“去叫家里的郎中来。”
吩咐完,卿云便高堂端坐,闻香品茗,静候消息。
因差事有别,这次八阿哥只带了刘青、卫武二人随行,留在家的乌尔江、马起云等此时亦被召唤过来,侍奉在侧,寸步不离。似乎预料到要出事,乌尔江与马起云接连交换眼色。虚明的厉害,他们是尝过的,而如今有了福晋身份加持的卿云,手握一府之人的生杀大权,就更不好惹了。眼下,他们也只能互相鼓励对方沉住气,以不变应万变。
约莫一盏茶放凉了,便见红素领着郎中来见。红素先附耳对卿云密语一番,卿云眼睛一亮,笑了起来。乌尔江与马起云愈发面面相觑,她这笑容,怎么瞧怎么磕碜。卿云朝郎中点了点头,道:“那,那……那姑娘……”红素小声提醒道:“她叫弄影。”卿云弹指轻轻一瞧额角,笑道:“是了,云破花弄影,是个好名字。弄影姑娘是得了什么病症?”那郎中跪禀道:“福晋大喜!八爷大喜!经奴才再三确诊,可断言弄影姑娘并非得了什么病,乃是梦熊有兆,喜脉。”
马起云张大了嘴巴,指着郎中叫道:“你胡说!这绝不可能!”大嗓门吓得郎中半死。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卿云也不看他,口气淡淡道,“弄影本就是来伺候八阿哥,绵延子嗣的,这一天是迟早的事。”她随即向乌尔江下令,命即刻动身,飞马传报八阿哥这一喜讯。但乌尔江却不敢立时就去。
马起云扑通跪下,状似文臣般忿忿然苦谏道:“福晋明鉴。奴才天天跟着贝勒爷,怎会不知他都跟……”他忽然语塞,下边的话难以启齿。卿云看着好笑,反问道:“莫不是还有什么府丞、录事专司记档?”马起云大窘,仿佛自己要被冤死了一样,急得口不择言道:“贝勒爷对福晋可是一心一意,别人不明白,您心里还不明白?”
卿云鼻端一哼,笑道:“你这奴才当得真好,他心里怎么想,我心里想什么,你全知道!”
马起云醒觉自己说错话已太迟了,咚咚咚地不断磕头谢罪。卿云叫停道:“别磕坏了,日后你们爷回来了,我可说不清。”马起云趴着想了想,忽地若有所悟,直起背,问那郎中:“一般女子有孕,需多长时间,才会开始害喜?”郎中道:“各人体质有异,长短并无一定,从不害喜的也大有人在。一般,大约在一到两个月左右。”马起云揪住了要点,激动道:“福晋您看,这就不对了。那弄影姑娘来府上,统共连半个月都不满。”红素掐指算了算,低头道:“正好十天。”卿云不由皱起了眉。
马起云见说动了,忍不住得意起来。那郎中却小声插了句嘴:“若是体质敏感之人,十天也是有的。”说得马起云脸黑得更甚锅底。
卿云挥手打断他们,这种医学范畴的生理反应讨论,实在毫无意义,她只再问郎中一句:“不能进一步确认孩子怀上有多久吗?”郎中脸上的冷汗登时涔涔而下,他禀告时回避掉的细节,自然是他做不到、也不敢做的事。卿云根本没指望问出什么,时间根本不是关键所在,谁不知道那八名女子是十天前进府的,但是,鬼才知道八阿哥与其是否早就相识在先了?卿云在意的,是马起云这般死谏到底的姿态,不像作假。她不由陷入沉思,进退维谷。
乌尔江小心问道:“还用去向贝勒爷报讯吗?”
卿云抬起头,既然发现确有蹊跷之处,为免出现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结果,她决定还是谨慎点为上,于是说道:“暂缓一下。等我查明此事,再告知也不晚。”她顿了顿,又道:“好生照看那位姑娘,无论是也不是,她的事都应交由胤禩回来后亲自处置。”
回到内院,卿云慢慢踱步,低头沉吟,不自觉地绕了一圈又一圈。
原本好好一桩事,尽让那马起云给搅和了,不过,他既然敢当面如此闹,倒像是胸有成竹。这么一来,事情就变得棘手多了,更不要提违背初衷,一路朝着脱离原定剧本的方向狂奔而去了。
卿云轻叹口气,问红素:“你觉得,那孩子是不是八阿哥的?”红素明显一惊,哪敢参与置评,讷讷半天,涨红了脸。卿云原也是随口一问,于是笑了笑,心中的天平已完全倒向了马起云,完全被他说服了。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