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谓谁 作者:林至元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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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谓谁 作者:林至元 完结- 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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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眼见大军出征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卿云夜间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再三思量之后,她推了推身旁的胤禩,胤禩也没有睡着,立时便应了一声,转过身来。
卿云迟疑道:“我想……我还是去的好。”默然半晌,胤禩轻声道:“太危险了。”卿云却忽然吃吃笑了起来,弄得胤禩担忧不是,生气也不是,一口气噎在嗓子眼,堵得难受。卿云很快发觉自己笑得不合时宜,静了下来,说道:“我只是想起了自己的一句口头禅:我命系于天,安得轻易毁伤?”“还是不行。”胤禩也是十分固执。
卿云想了想,道:“你忘了你自己答应十四的事了?”胤禩道:“那是我的承诺,与你无关。”卿云道:“怎么与我无关?若想眼下的日子能够长久,若想更多的人能够平安,此战便非胜不可,我也非去不可。”这话一出,胤禩唯有沉默了,只能用尽全力,紧紧抱住她。
两个月后,大军正式出师这一天,康熙亲登太和殿向十四阿哥授予大将军敕印,然后大将军王胤祯乘马出了□,诸王及二品以上官员都到德胜门军营送行,而卿云也换了男装,列队于军中主簿、书记官等文官阵营中,随军一齐出发。



☆、逆天

当老八与十四真正连成一线,一个在内,家底丰厚,一个在外,手握兵权,又得康熙默许首肯,三方力捻合成一股,足以所向披靡。就好似经过多年的群雄割据,混战不断,一枝后起之秀骤然异军突起,其余之辈皆莫能与之敌,统一天下之势已是不可逆转。形势渐渐明朗之际,朝中远识之辈业已心中有数,弥漫天地间的迷雾终于散开,隐隐可见明日朝阳。
西北捷报频频传达,随着叛逆基本平定扫清,拥戴大将军王的呼声一日比一日高涨,然而满朝一片欢欣之中,终究有人意兴索然。
忽忽已至康熙六十年十月。
是夜,四阿哥胤禛,如今已进爵为雍亲王,正在灯下读书,由于心思倦怠,手中书卷许久都未翻过一页。忽听近侍传报:“李先生请四爷过屋叙话。”四阿哥不禁微感错愕,自李四智入府以来,除非自己亲去请教,他从不曾主动进一言。今天如此反常,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四阿哥立时搁下书,移步去李四智所居的小屋。
甫一见面,李四智便直接问道:“皇上近来身子如何?”四阿哥顿了顿,答道:“沉疴难起,药石不灵,精气尚可,但身子是一日差过一日。”李四智沉吟片刻,又问道:“那皇上可有召十四阿哥回京之意?”四阿哥默认,这也正是他心头烦乱之因。李四智颔首道:“如此,也是时候了。”四阿哥讶然不解,一头雾水。
李四智少见地露出微笑,说道:“四爷且放宽心,只消静静等待,时辰一到,老天必有所报。”四阿哥惊道:“先生之意,是让本王静静坐等,什么也不用做?”李四智缓缓一点头。四阿哥却笑着摇了摇头,显然不以为然。
李四智也不辩驳,只问道:“在下当初转交的那幅画,四爷还保存着吗?”四阿哥一愣,命人去书房将画取了来。李四智接过铺展开,正是陈良少时为悠悠手书的那幅少女采菊图,就着微弱烛光,细细观看片刻,才叹气道:“格格曾当众说过,这张画中藏有一个秘密,只赠慧眼识画之人。”四阿哥神色一滞,赧然道:“可我并未识破此画深意……”
李四智道:“格格托我转交时曾提过,此画名叫‘墨隐焚心’。她还说,她根本不喜欢菊花。”四阿哥还是不明白。
李四智自出地牢后,便极为怕冷,其时又恰逢隆冬,屋中更是多备炭盆。李四智也不再多言,只是突然间手一撒,画卷徐徐飘落,掉进了脚边的火盆中。四阿哥急忙伸手欲抢,李四智却拦着不让,两人便眼睁睁看着火苗将画一点点吞没,变成焦黑。然而就在这时,异象乍然显现,当火光蔓延到画中少女心口附近,那部分画纸并未立时变黑,而是缓缓幻化出了一个新的图画,四阿哥瞪大了眼,一下子便认出了那是株兰草。
少女怀揣兰草,脸上似笑非笑,一对美目正脉脉望着画外人,在火光跳动中,隐隐似有波光流转。
这画中画只持续了一瞬,便被炭火彻底吞噬,化为灰烬。这一瞬虽短,但其间的惊心动魄,却将其拉得巨漫长无比,令四阿哥久久回不过神。
李四智叹道:“所谓慧眼识画,重要的何曾是画这个死物。只有画中人愿意把自己放在火上炙烤,才会显现出怀里所藏的芝兰芳草,个中乾坤方能示人。”
“我明白了。”四阿哥的表情讳莫如深,心下更是好生踌躇。明白了,不等于相信了。太多年的孤影独行,他或许早已丧失了信任别人的本能。
在与十四福晋完颜氏恶言争吵一场后,悠悠又独自搬回了舒府,闭门拒客。然而第二天,便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任人怎么劝都不走,悠悠只得亲自开门辞谢,只望了来人一眼便不由愣在当地,竟是多年未见的穗儿。
穗儿得见旧主,惊喜万分。悠悠却问道:“你不去好好照顾李四智,来见我做什么?”穗儿忸怩道:“此事说来话长。格格,能不能先进去,再容穗儿慢慢回报不迟。”悠悠稍作迟疑,闪身让她进来,又立时命人紧紧关上门,两人才一起走到会客厅。
待到左右无人,穗儿跪下便道:“格格恕罪,因四福晋有命,穗儿未及通禀格格,便……便已……”她羞得红透耳根,下面的话实在难以启齿。悠悠端详穗儿片刻,这才发觉她已作妇人装扮,肤色雪白,身材微丰,模样似也变了不少,失声道:“你和李四智在一起了……”“不,不。”穗儿慌忙摆手否认,一咬牙道:“奴婢现下侍奉的是……是四爷。”
悠悠一怔,冷下脸来:“这么说,你丢下李四智不管了?”穗儿黯然垂首。悠悠问道:“什么时候的事?”穗儿低声道:“四十九年春天。”悠悠不知想起什么,忽而笑道:“原来你就是次年给雍亲王添了个阿哥的那个格格。”穗儿心乱如麻,倒地便磕头。悠悠道:“如今你是个格格,我也是个格格,大家平起平坐,往后就不必再行此大礼了,起身吧。”穗儿抬脸望向悠悠,一脸惶恐,悠悠又说了声“起来”,她才起身。悠悠笑道:“今天是平起平坐,往后说不定我还要仰仗你呢。”穗儿惊惶得连声道“不敢”。
隔了片刻,悠悠心境略略平复,已想到穗儿此行之来意,便直接道:“前几日,我随德妃去畅春园问安,一旁偷偷观察康熙神色,据我推算,他只有一个月的命了。”穗儿附和道:“格格医术精湛,这方面从未看走眼。您说万岁爷只剩一个月的命,定然不错。”
悠悠转身走向后园,穗儿紧随其后,园子里静悄悄不见一人,悠悠推门进了一间屋子。还在门外,穗儿已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药草香!她记得这里过去是个杂物房,可现下屋里的东西却全部一清而空,只在屋中间搭起一座大锅炉,周围摆着一堆堆燃料和草药。穗儿愕道:“格格,您又要炼制丹药了?”怪不得府内外的门禁看得那么严,康熙下旨敕令悠悠一世不得行医,若被人知道了她在制药,告到御前,可是欺君大罪。
悠悠俯身照看炉火,全神贯注,不再说话。穗儿默默陪着,踟蹰再三,小声问道:“格格,万岁爷的病,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您有法子医好吗?”悠悠头也不抬,道:“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穗儿默然。悠悠听不见声音,便转过身,笑问:“你不希望他死?”穗儿点点头。悠悠叹了口气,说道:“人的阳寿几何,阎王爷的生死簿上早有定数,既是天意,岂是凡人之力能够任意改变的。”穗儿道:“连格格也无能为力,那便真的无可挽回了。”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悠悠微微一笑,道:“最近我得了一块奇石,名叫归元石,传说有起死回生之效。我也很想试试,到底是否真有回天之力。”
穗儿眼睛一亮,忙道:“格格,我来帮您炼药。”悠悠道:“我一个人就行,你还是快回府罢。”穗儿道:“格格别赶我走。过去都是我给您打下手,就让我留下罢。”顿了顿,生怕悠悠不肯答应,又加了句:“我换洗衣物都已经带来了。”
听了这话,再见穗儿眼神闪烁,悠悠不禁一凛,起了疑心:“莫非是四阿哥不放心,派她来监视我?”这么想着,望向穗儿的目光也带了从所未有的审视意味。
半个月后,夜间西宁城外一处高岗上,站着两个人影,齐齐仰头望向天际。今夜暗月偏居,星河灿烂,确是个仰观天象的好天气,只是寒风萧瑟,吹得直打颤,未免美中不足。
过不多时,远处突然跑来一个士兵,催促二人回营。卿云口中答应,拢了拢棉袄领口,拔脚下山。旁边跟着的刘青忍不住抱怨道:“这帮人盯得还真紧。”卿云道:“这也难怪。紫微帝星摇摇欲坠,怎不让人心急?”刘青道:“可他们还暗中扣留与京中的来往信件,拆开看过一遍,再重新粘上封口派发过来。”卿云笑而不语。转过山坳,便见一队列兵都举着火把围住了高岗,俨然二人若不合作,便要动手强逼的架势。
在一队士兵护送下,很快二人便瞧见了灯火彻夜通明的军营。战事平息之后,大军便一直驻扎在西宁,长期旷野行军之后,总算到了人烟稠密的城郭,但十四阿哥却放着城中大宅不住,宁愿继续在城外军营里住帐篷。
回到军营,整队士兵这才散去,同时一个小兵上前传报:“大将军到处找万先生不见,正在万先生帐中等候,命你一回来就去相见。”既然化身一个向导,卿云自然不好表露身份,因此还是叫回了万虚明的旧时称谓。
卿云道声:“知道了。”那小兵便即告退。刘青啐了一口,大喇喇道:“还是福晋您气量宽宏,十四爷如此无礼,您都能气定神闲,泰然处之。”卿云轻轻笑道:“不是我气定神闲。只是当惯了质子,熟能生巧罢了。”刘青当即住了口。
卿云在前走出几步,刘青游目四顾,惊道:“走错了,这好像不是回您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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