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谓谁 作者:林至元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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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谓谁 作者:林至元 完结-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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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明跟着那瘦子跃过御前行在的外墙,立时叫明晃晃的火炬照得睁不开眼,才刚落地,便是十几把钢刀架在脖子上。虚明眯起眼勉强看了看,发现周围数不清的兵士,个个全副武装,将她团团围住,而他们手中的武器,无论刀枪箭矢,所对准的靶心都只有她一人。一个人的本事再高,又如何敌得过训练有素的军队?
“走!”一个下士冲她粗暴地喝道。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虚明不敢不听,只得乖乖被人五花大绑,押送至他们的头头那。“将军,又抓到一个!”
那身量相当硕大的将军按剑立于行宫门口,斜睨过来,但却一言不发。
“纳库伦,有刺客不抓,你抓我作甚么?快放了我!”循声望去,正见双手被缚的十三阿哥,对那将军怒目而视,高声叫骂。好在还顾忌其皇子的身份,没像虚明绑得那么难看,但因为不时的挣扎,比他高得多的两位看守明显使了真力,令其苦痛难当。胤祥兀地瞧见同样被俘的虚明,眉宇扭成一团,不再言语了。
虚明知道,纳库伦便是德州将军,而他有个哥哥,现任京城九门提督,名字叫纳什。
纳库伦闭目养神,恍若未闻。直到有人来报,所有逃生出口全部封好,寝殿也静悄悄的,再无人进出。他才缓缓睁开眼,下令道:“将寝殿门窗封死,点火烧宫,不可放过一个犯上弑君的乱贼。”
十三大惊,喝道:“我看谁敢?皇上好端端的在寝宫里,谁敢放火,谁才是妄图弑君的乱贼!”他这一喝止,果真无人敢动了。
纳库伦冷笑道:“十三阿哥,你颠倒黑白,助纣为虐,莫非自己觊觎大宝,暗存谋逆之心?”说罢手一挥,那些个手执火炬的待命兵士,立时鱼贯而入。
“纳库伦,你个乱臣贼子,你真要造反么?”十三又忍不住开始大骂。
骂又有什么用?虚明一直冷眼旁观,不吭一声。至此,这帮人今晚整个的计划已十分清楚了。刺客不过是表面文章,无论能否成功斩首,都将与康熙一起葬身火海。而拿四阿哥做替罪羊,更是整个计划中最精彩的一笔。若没有十三阿哥横插一杠子,无论今晚哪一方胜,他就算不死,也永世翻不了身了。
虚明适才还担心那高个壮汉,即吕思安,能否安全逃走。但现下,她方始回过味来了。若她是刺客,明知有来无回,要想逃出生天,能寄希望于外面这帮同伙?是怕死得还不够快罢。若她是刺客,会让外面同伙缠住追兵,然后伺机潜回行宫,从唯一的出口逃生。不错,园中那口古井。
“将军且慢。”虚明平静道,“是非曲直,相信您是心如明镜。开弓没有回头箭,希望您三思而后行,此刻收手还来得及。”
“狗奴才,轮得到你来教训我?”纳库伦狞笑道,“你这么心急,那我就先成全你。”说着叫住自己的副将,命道:“此人勾结外贼,谋害圣上,罪大恶极,就地处决。”那副将果然拔刀走向虚明,预备亲自行斩首刑。
胤祥见状,死命要往外冲,叫道:“放开她,要杀要剐,先冲我来!”
虚明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脉脉不语。
胤祥眼睁睁瞧着那副将举刀过头,对准虚明后颈便要砍下,霎时血冲脑门,惊痛更胜过自己被当场碾碎了。他猛地挣脱绳索看守,几乎一步飞冲至虚明身边,一把将她护在自己怀中,暗哑道:“……别走……”他一时顺不匀气,风停住了,声音却还在微微发抖。
只是一瞬,却漫长得好似过了一生。
“十三阿哥?”虚明小声试探道,“你……没事罢?”
胤祥蓦地惊醒,低头一瞧,虚明的头颈完好无损,而那副将却已栽倒于地上,背后一箭没顶刺穿,显见无救。胤祥不由大窘,慌忙撒开虚明,暗骂自己怎么急昏了头,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没多想,我只是……我以为你没命了……”
“明白。”虚明笑了一声,指天道,“我命系于天,安得轻易毁伤?!”
胤祥不敢看她,转目他顾,却见周围将士都全神戒备地东张西望,无暇顾及他俩,赶紧为虚明松绑。
“何方鼠辈?给我滚出来。”纳库伦大嗓门一喊,不知为何,这会儿竟显得气弱胆怯。“将军!”传令兵连跌带撞地跑进来,回报道:“将军,前锋营、骁骑营的兵马已经进了城,整个将军府都被包围了!”纳库伦一听懵了,难以置信道:“不可能!城门已闭,没有我的印信令符,城门守将怎敢擅自夜间开门?”传令兵又道:“府外都是兵马,马上闯到这……”还未讲完,又是咻地一支冷箭,将他射翻在地。
闻听消息,军士们顿起一阵骚乱。纳库伦尚未理清头绪,脖子一寒,胤祥与虚明已一左一右,擒拿在手。现场登时一静,只听见虚明的声音:“纳库伦狼子野心,暗结匪徒,图谋不轨,现已伏首。皇上仁心淳厚,特诏只诛贼首,从众皆免。”军列内原还有蠢蠢欲动的少数人,此刻亦偃旗息鼓,不敢轻举妄动。
虚明又道:“御驾所到,百步之内皆不许陈兵列武。还不快快收起刀箭,大开中门,迎接圣驾?”
此令一出,德州军士只是左顾右盼,面面相觑,直到有人起了个头,哗啦啦的霎时间倒了一大片。纳库伦见大势已去,两腿一软,无力跪倒。
众人自动分开一条通道,接着从外连番跑进三批禁卫军清场,再是御前侍卫,内臣近侍,最后才是着明黄大氅的皇帝,缓缓行来。
把纳库伦交至侍卫手中,胤祥、虚明方才上前参见。康熙看也不看纳库伦一眼,只将脸一扬,侍卫便带了下去。康熙欣然扶起胤祥,道:“做得好。”十三少不得又谦逊几句。康熙忽然想起什么,顾谓左右道:“老四呢?去把他叫来。朕要好好问一问,将护军营尽数调入太子行馆,以致御前防务空虚,是个什么道理。”胤祥这才想起这茬儿,忙向虚明询问。虚明道:“四阿哥平安无事,此刻尚在行宫之内。”
然而康熙刚迈过门槛,却见一侍卫来报:“找着四阿哥了!四阿哥受了伤,失血过多,已然不省人事……”
“什么?”虚明惊呼出声,断然道,“绝不可能!”
康熙召了太医,已领头跟着那侍卫去了。
虚明一路心惊肉跳,猜了一万种可能。难道刺客去而复返,又回来杀伤了四阿哥……虚明不由苦笑,以她对陈良的了解,怎会这么不干净利落?遥遥望见侍卫们将四阿哥就近抬入一间干净的屋子,太医团团围住,一盆盆血水不断端出来,康熙的神情愈发沉重。胤祥守在一旁,脸色更是怔忡不宁,埋着头直打转,见到凑近前的虚明,忍不住道:“我让你照看四哥,你就是这么照看的?”虚明原还想上去看一眼,被他一说,心情郁闷,自去坐在一边。
太医直忙活了大半夜,方才出来回禀:“四阿哥挨的一刀好凶险,正中心脏,血流不止,若是再晚发现一会,纵有华佗在世,也难妙手回春了。还好,幸不辱命,四阿哥现下已然清醒了。”
胤祥听了大喜,着人去禀告皇阿玛,自己则匆忙奔进屋探视。虚明随后跟着,一声不响地立在侧手边。胤祥一回首,吓一大跳,但这会儿心情愉悦,也就不予计较。
四阿哥重伤初醒,气色沉郁,非常虚弱,神情却十分镇定,出奇的淡然。他接着虚明近乎审视的眼光,嘴角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虚明与他本就不熟,但是此时,只不过被他默默望了一眼,一粒粒的疙瘩便悄然爬上了后背。记得悠悠曾说过,他是能做大事的人。即便为真,那他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大人物。长了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目似寒星,亮得可怕,却又看不出任何端倪。
想到这,虚明打了个哆嗦,立马告辞走人。
当一个妩媚无限的笑容,出现在康熙那张老脸上,会是怎样一种毛骨悚然的情形。
当撕去那张老而弥坚的面皮,露出底下万种风情的秀丽面庞,又会是怎样沧桑巨变的幻灭。
“刚才,我真是担心你。”
“都是我的疏忽。”肖颜淡淡一笑,叹道,“夏炎烈实在老奸巨猾,他潜入京城,我是一点风声都未捕捉到。本来运气上门,夏家长女自己雇了三个镖师,谁知意外下落不明,这条线便又断了。”
康熙不自觉地敛容正色,听肖颜继续说道:“如今虽擒住了夏炎烈,但并没有其与索额图勾结的证据,仍是拿他没办法。原指望将他最心爱的长女捏在手里,便不怕撬不开他的嘴,可惜又让对方捷足先登……此时纵然生擒得夏炎烈,亦毫无用处。”
“怎会一无所用?”康熙笑起来,反问道,“你有心让你那徒儿带来句话,怎地自己倒忘了?”
“徒儿?”肖颜稍作思忖,便知又是虚明捣鬼,于是轻轻“唔”了声,含糊过去。
“陷人于罪,这话说得多好。”康熙太息道,“这些年,是我忽略了胤礽,以至听凭索额图唆摆,歪了心思。今后我得亲自看着他,慢慢引其回归正道。”
肖颜盯着他,问道:“那今日谋刺,你预备如何处置?”
“把夏炎烈、纳库伦晾在明处,既是对胤礽的警醒,更宽了索党的心。”康熙沉吟道,“索额图这老匹夫,居然教坏太子,实在可恶,合该千刀万剐,只是时机尚未成熟。这一回,先除了西北一方豪强,断他一臂,等到太子脱离其掌握,才是他的末路。”
肖颜默然许久,转身离去。康熙却拉住她,低声道:“你我多年未聚,多留几日。”
“你不是还要祭泰山么?”
康熙笑道:“让咱们的小十三去就好了。”
肖颜神色一凛,道:“你答应,不把他推至火炉上烤的。”
“我自然都听你的。”
“虚明。”十三阿哥弱弱唤了一声,近乎哀求道,“你能陪我待一会儿么?”
虚明倏地止步,回望失魂落魄的胤祥,然而满心只想着尽早开溜。鸟尽弓藏,卸磨杀驴的事,她见得可不少。她忽然一顿足,轻呼:“哎呀,不好!我刚才被毒蚊子叮了一口,我失忆了!我得去吃药了。”说完挥了挥手匆匆走开。
疾步奔出不远,虚明思前想后,终究放心不下,长叹口气,只得又原路返回,却正撞见胤祥揽一女子入怀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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