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些流食休息一下基本就没什么大事了。
于是,行程也只能耽搁两天了。
“芸娘,那人醒了。”
听到徐贞娘的话,阮芸娘忙放下手里的书跟她一起走了出去。
来到那人的房间时,王氏已经在那儿呢,两人似乎正在说着什么。
“娘。”随后,阮芸娘又看向看躺在床上的那人,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艳。
此时他脸上的污垢已经被洗干净了,俊美的脸蛋毕露无遗,虽然还有些苍白消瘦,但眉目如画长得甚是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很黑很亮,就像是黑珍珠一般,眸光很清澈很透亮,加之他的脸看起来还稍显稚嫩,看起来就像是个不染尘埃的孩子,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叫陆以凡,十七岁。”声音也很清澈很好听,就跟他的人一样很干净。
阮芸娘默默挑眉,十七岁?这张脸看起来会不会太……小了?
“你的家在哪儿?家人呢?”
“我家住在江蜀的一个小村子,家人……家人都……”眼里登时蒙上了层雾气,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颗往下掉,满脸的悲伤。
如此哪里还能猜不到结果,想来应该是在那场水灾中遇难了。
“可怜的孩子……”见他那般惹人怜爱的模样,王氏的心顿时都软得一塌糊涂了。
阮芸娘轻叹了口气,“那你还有其他亲戚吗?打算去哪儿?”
“没有亲戚了,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儿……”
阮芸娘头痛地抚了抚额,道:“我们还要赶路,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也不可能带上你,所以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要去哪儿吧,没有盘缠我可以给你些。”
“可是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儿……”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写满了迷茫,还真是教人狠不下心来。
“芸娘,你看他家人都没有了,只剩他一个可怜孩子,不如我们就带上他一起走吧?”王氏已经哭红了双眼,大概是又想起自己的身世了吧,当年她失去家人时,也正是这么大的年龄,因为那次场水灾,只是她比较幸运的是,当时她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依靠,不至于这般孤苦无依独自漂泊在外。
“娘,带上他一起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也就是添双碗筷的事……”
“根本不是养不养得起的问题,是……总之不可以,我可以给他些银子保他这两年吃住无忧!”人快死在她眼前了,她无法做到狠心漠视,但她也不是傻子,任什么来历不明的人都往身边带,能救他一命再给他些银两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好了,就这样吧,娘也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就起程。”阮芸娘刚想转身离开,就发现自己的袖子被人给扯住了,扭头回去却正对上了双雾气弥漫的大眼睛。
“求求你别丢下我好不好?我已经没有亲人了,不想再一个人四处漂流了,求求你就带上我吧,我会干很多活儿的,劈柴挑水都可以,不会白吃饭不干活儿的!求你了……”
鬼使神差的,阮芸娘竟然点了点头,等到她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忆起刚刚的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实在想不出究竟哪儿不对,最终只得作罢,将一切归咎于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对着那双眼睛,还真是难以说出什么狠心的话来。
于是,再度启程时,身边成功多了一条尾巴,不过那条尾巴却一个劲儿地黏在王氏的身边,比亲儿子还亲的样子,常常逗得王氏哈哈大笑,两人的感情那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增长着,有时候就连阮芸娘也忍不住心里酸溜溜的,感觉自己似乎失宠了。
就这样,一行人终于到了京城,通过城门时,守城官兵例行对他们进行了一番检查,看他们也不像是难民的样子,很爽快就给放行了。
鹰九等人原也就是常年居住京城的,对京城的一切都熟悉的很,按照阮从文给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地方,一座挂着“阮府”牌匾的宅子,不算多大多豪华,但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也算是个中等偏上的了。
门口守卫见这阵仗,愣了愣,道:“不知各位是?”
“这里可是这一届状元郎阮从文的府上?”
“正是。”
“那就对了,这几位是状元郎的爹娘妹妹。”
“原来是老爷夫人和小姐啊!”那守卫恍然大悟,忆起大人前两天就吩咐过说近几日他的亲人会到,还让他仔细着些,忙连连哈腰,道:“各位快请进,大人早就盼望多日了,只不过今日一大早便被皇上宣进了宫里,现在不在府上。”
正巧这时,府里的管家路过门口看到了这一幕,疑惑道:“这几位是?”
“回张管家,这几位正是大人的爹娘和妹妹,还有几位应该也是亲戚。”
那张管家一听,也连忙对几人行了一礼,道:“大人早已给各位准备好了房间,容小人带你们先去看一看,若有什么不满意的或是缺了短了什么尽管吩咐小人即可。”
“好,你带路吧。”阮芸娘点了点头,脸上挂着抹温和而疏离的笑,从容淡雅丝毫不输京城里的大家闺秀,端的是主子该有的姿态,却不会显得盛气凌人,也绝不会让人看轻了去。
张管家暗自点了点头,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宅子虽不那么豪华,但内里却是应有尽有,九曲回廊亭台楼阁假山秀湖一样不少,布局设计等方面都很精致,一时间让几人都有些看花了眼。
只不过因为不想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给阮从文丢人,几人硬是挺着腰杆努力做到目不斜视,只除了小石头那么小包子一个人看得是兴奋不已,显然对于自己以后要住在这样漂亮的房子里感到很开心。
几人的房间都是阮从文亲自监督按照个人的喜好布置的,当然不会有什么不满意的,里面的家具摆设也都很齐全,直接拎着包袱就能住进来。
张管家还有事,并不能耽搁太长时间,于是就派了些婢女跟着伺候,帮他们端茶递水弄些点心收拾收拾屋子什么的。
本来王氏还不习惯,想要自己动手,结果吓得人姑娘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险些没哭了出来,王氏也给吓住了,愣愣的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你们都起来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阮芸娘无奈开口道。
几人如获大赦,忙磕了个头起身忙活去了。
“娘,这是她们的职责,你现在可是这府里的夫人了,是女主人,你这么做会让她们很不安的。”阮芸娘拉过娘亲的手,柔声道:“娘,既然我们来了这里,就要努力适应这里的生活,以后在下人的面前就要摆出主子的姿态来,否则这奴不奴主不主的会让人家笑话的。”
“不用觉得使唤下人有什么不好意思,过不去的,这就是她们的人生,是她们自己选择的,一句话,都是命。我知道娘心地善良,可能会比较怜惜那些年轻的姑娘,想对她们好,这我不反对,但这个好有多好,娘的心里必须有一个度,万不可过了底线,因为你若是一旦过了底线,那她们就会顺杆往上爬,到最后主不主奴不奴,平白教人看轻了笑话了去。娘你要知道,这世上不是你对谁好谁就会掏心掏肺对你的,有时候恶奴的心被养大了,可是会爬到主子的头上作威作福的。”
“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若是连一个小小后宅都弄得乌烟瘴气,娘觉得旁人会如何看待大哥?皇上又会如何看待大哥?”
以往看到一些穿越小说里女主角跟奴婢姐妹相称,或是自己明明没有任何资本,见着掌握着生杀大权的贵人却还是拧着脖子不知道在傲气什么的她就雷得不得了,虽然现代人的思想里是人人平等没错,但关键是现在并不是人人平等的现代,需知每个时代每个地方都有一套自己的规矩,有着自己的生存法则,既然你没有能力去改变那个法则,那就不要轻易去触碰,按照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给自己划一个圈子,然后牢牢守住这个圈子生活才是生存之道。
闻言,王氏沉默了,其他几个人也跟着沉默了,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阮芸娘也不再说什么,有些事还是要靠他们自己想明白看清其中利害才行的。
午饭时分,阮从文也从宫里回来了,隔了三个多月没见的一家人自然是欣喜不已,就着一桌子丰盛的菜喝了好些酒,一边聊着天,一顿饭下来竟然足足吃了两个多时辰。
饭后,阮芸娘亲自端着碗醒酒汤去了大哥的房间,结果推开门竟然看到扶大哥回来的那个丫鬟竟然手脚不老实的企图……
阮芸娘顿时俏脸一沉,那丫鬟在听到门被推开的那一刻也立即反应了过来,回头见是阮芸娘,竟然用眼神剜了她一眼,似是在怪她坏了她的好事,随后装模作样的福了福身便想离开。
阮芸娘给气乐了,“站住!”
那丫鬟下意识的脚下一顿,隐含着不屑道:“不知小姐有何事?”不过就是个乡下来的野村姑,什么小姐?我呸!
“跪下!”
“凭什么!”
“凭什么?好一个凭什么!”阮芸娘冷冷地笑了,“来人!把她给我拎出去,让她在院子里给我跪好了!”
黑影一闪,还没等那丫鬟来得及回过神来就给拎了出去。
回过头来看着躺在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的大哥,阮芸娘无奈地叹了口气。
大哥本就长得俊美,性格也好,如今又是个三元及第的状元郎,颇受器重的京城新贵,身边又还没有一个女人,也难怪会有丫鬟妄图爬床了,就算当不了夫人,那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地位自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是不是该给大哥找个媳妇儿了呢?她这个当妹妹的,毕竟不太好管自己兄长房里的事,但要她看着那些乌七八糟的女人往她大哥床上爬她还是难以忍受的,或许找个大嫂回来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反正大哥也十九岁了,按照古代的情况,也是时候该娶妻生子了……罢了,还是等大哥醒了再好好问问他的意思吧。
喂下醒酒汤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后,阮从文终于缓缓张开了双眼,远处的椅子上,阮芸娘正抱着本书静静看着。
“小妹?”阮从文难受地揉了揉太阳穴,果然醉酒的后果很不美好啊。
“大哥你醒了,头很疼吗?”阮芸娘忙放下手里的书,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