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道:“你欺负我,我娘不会放过你的。”
孟子攸吻着他的脸,道:“我一辈子对不起你娘,死后自会去给她陪罪。可我却从没有对不起你,你是在我掌心里长大的。”
这个人怎么能寡廉鲜耻到这个地步?
他这样想着渐渐也浑身滚烫,神色迷离,恍惚间被翻了个身,那手指不知从药箱里蘸了什么膏药抹在后、庭,凉凉的,缓缓伸进去扩张按摩,青年的身体洁净美好如同一方古琴,琴身滑不腻手,意蕴雅致,含情无限,抚弄之下则微风余音,靡靡猗猗。
他身体渐渐放松,孟子攸便看准了那个时刻,直冲了进去,他一时痛感喉结突出,忽然咳出一口血来。
孟子攸大惊失色,连忙给他推宫过穴,过了几息,他便汗满天庭,渐达四肢,孟子攸便知这是药效发散得狠了,想到这几个月他服了解药之后都是独自忍受这份刮骨钢刀的痛楚,不觉也落下泪来。一边不住亲吻他的眉眼,一边抱紧他抵死缠绵,时而如千钧击石,时而如溪水潺湲,就在孟子莺释、放的那一刻,他听见细不可闻的喊声:雁声。
他忽然就明白了子莺为何不愿意用那些美女少年,这与他年轻时难以宣之于口的秘密一样,杀尽相思还相思,只盼留有他日相见的余地。
孟子莺于这一瞬的失神之中仿佛窥见了另一重境界,疼痛中带着欢愉,血腥中飘散着甜美芬芳,难怪人说色欲是跗骨之蛆,刮骨钢刀,只怕从此之后,再难戒掉。
作者有话要说:反正还有49天,慢慢写~~~~
☆、第四十六章
46
在孟子莺的泪水干了流,流了又干的时候,这场劫难才终于暂停。那纤长的带着冷香的手指把染了同样香气的被褥盖在他身上,在他人生最初的十二年里这双手带给了他多少温暖,那么如今也同样带给他多少阴霾和惨痛,原来没有温度的阳光和地狱根本也没什么两样。
孟子攸看他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带着平日里高傲的冷淡,他到今日才相信子莺与白雁声确实是君子之交,爱到了极处,才会守礼持重,秋毫无犯。他心里隐约有着一丝欢喜,又生出无尽的忧愁。他曾在邕京与白雁声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他要带走子莺,白雁声出手拦下。他试探说:求田问舍,原无大志,掀天揭地,方为奇才。他记得白雁声眼里一闪而过的光芒,大丈夫处世立功名,谁愿意做谁的附庸?如果他不甘为阿宝所用,就不能再留他了。
被褥底下依然是赤、裸相拥,孟子攸一只手在他腰间,掌不离身,一旦开始咳血,他就会继续行那换血之法,子莺咳出多少血,他就补回去多少。三个回合交替下来,子莺终于昏昏入睡,而他则可以稍稍离开,静坐吐纳,等待真气内力恢复如常。
室内暗无天日,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只听见外面响起脚步声,孟子攸收束了真气,问道:“皇后还活着?”
来得人正是王妃沈怀秀,她在外面道:“臣妾给陛下道喜,皇后产下元子,母子平安,王爷得偿所愿!”
她说到“王爷得偿所愿”的时候,孟子攸愣了一愣,不由自主去看大红猩猩帐里昏睡着的人,他怎么听不出话里一丝别样的意味,但是到底不愿与她计较,而且子莺有后,实属国家社稷之兴。他低声道:“待皇后身子好些,你送她们母子回益州去吧,萧渊藻不能尽信,二十万大军压境,荆襄只怕有恶战。你,你也别回来了。”
沈怀秀在殿外的汉白玉台阶上身子晃了一晃,扶住了冰冷的阑干,好半天稳住心神,才把下面的话接下去说完。孟子攸听了子莺与萧、白两人的瓜葛,不觉深深皱紧了眉头。
沈怀秀道:“臣妾只怕,萧白二人联手……”
孟子攸打断她的话:“不会,慕容德是名君,白雁声羽翼未丰,他知道必须削弱南朝的实力,才有可能成三方鼎足甚至是二分天下的局势。怀秀,你告诉襄阳太守,若是实在守不住,就把白雁声引到江陵来,我亲手料理。”
他话里有必杀之意,沈怀秀望了一眼被木板钉得严严实实的宫殿,心想小九如果清醒,听了这话不知作何感想。
孟子莺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好了干净的衣服,甚至连被褥都换过了,他想起蜀王素来有洁癖,但是这里无人服侍,只有他亲自动手,他嘴角边浮起一个恶意的微笑。床上只有他一个人,那个人在外面,他自小就听力超绝,听得见那几不可闻的绵长吐纳的声音。
他做了一个噩梦,这个梦竟然是关于萧瑀的,他忘不了萧渊藻一掌下去时的心狠决绝,仿佛地上跪着的不过是只小猫小狗,他也忘不了萧瑀看他的眼神,那是怨恨中藏着深刻的嫉妒,像极了另一个人。君王跟前那么受宠的孩子,一旦出事就会立下狠手,尸骨差点也不留,难怪前朝有人说愿生生世世再不生帝王家。如果白雁声知道他的弟弟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到底会有多么心疼?如果他知道萧瑀仅仅是偷打了自己一掌,就被震断经脉形同废人,他会不会在心里怪自己?
他想起在东平,在徐州,他处处为难那个军中打杂的小小胡儿,并不是真正厌恶那样的艳丽眉眼,而是因为一种天生的恐惧,因为他曾经在另一个人脸上见过。
“你梦到什么了,怕成这个样子?”
孟子攸听见他呼吸声转重,便掀了帐子坐在床边撩起他的头发来看,见他眼里已经清凌凌得也无风雨也无晴。
“方才弄痛你了吗?哥哥不知道你是第一次。”
床上的人咬紧了牙抵死不说话,静水深流,无用之美,他想起先前探子报来的,萧渊藻回北燕途中,慕容德遣使来问蜀帝气象如何,有人说他怯弱无用,萧渊藻说,陛下可知无用之美,无用之用可堪大用。
玉树后/庭前,瑶草妆镜前。去年花不老,今年月又圆。 莫教偏,和月和花,天教长少年。
他还沉浸在美好的回忆当中,那软烟罗梦幻中的人已经冷淡道:“王爷,朕有一事想不透。”
这里只有两个人,却还要和他端架子,孟子攸不由含笑道:“阿宝想什么想不透?”
“朕想不透,蜀王妃花了一年时间都无能为力,王爷怎么凭这四十九就能解毒?王爷到底在谋划什么?”
孟子攸眉眼含笑:“阿宝觉得呢?”
孟子莺瞳孔紧缩了一下,慢慢道来:“能将王爷困住的无非是军国大事。日前刘协命傅熙、白雁声两人伐蜀,溯江而上先攻夏口再围江陵是最近的路线,傅熙是扬州将军,水军都督,这个巧宗自然是落在他身上,硬骨头就由徐州将军白雁声来啃。朕猜,他是由徐州出兵经中州来攻襄阳,两人大约是定好了攻下襄阳、夏口之后合围江陵。王爷把朕受伤的消息传出去,敌人就有了轻慢之心,再四十九天不露脸,其实是想诱敌深入,在江陵城下决一死战。”
孟子攸满眼笑意亲了他手指一下:“果然什么都瞒不住阿宝。”
孟子莺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厌恶,但他心里不由不佩服孟子攸手段之高,机会不成熟,他有超常的忍耐,正如过去三十多年一直俯首与孟烨和众兄弟,而机会一旦成熟,他又有超常的担当。如果此计得逞,将比元帝南渡更要重创夏朝,大约鼎足三分的天下可以保持二十年。
“如果白雁声能挺过此战,哥哥答应你,只要十年,待太子长成,哥哥放你走。”
他如愿以偿的看见子莺眼里绽放出希望的火花,却在心里暗道,已经没有这个“如果”了。
局势完全符合子莺的预料,靖宁四年三月,扬州江北大营,辕门外驰来二三十骑,在守门卫士查验过文书腰牌之后,等了片刻,有人出来领他们安置,带头的一名将军径直走进了中军大帐,向帐中之人躬身行礼。
年逾四旬然而保养得极好的扬州将军傅熙连忙过来虚扶一把,两人行完礼后相互打量,不觉都在心中暗自感慨。崇明十三年白雁声出仕的第一份差事就是在时任东平郡守的傅熙手下做一名小小的典签,八年时间过去了,面前的青年已经从一个无权无势门下乞食的白丁一跃成为朝廷最为器重的边将,饶是见惯了人情世故的傅熙,也不禁赞叹后生可畏。
而在白雁声看来,这长者不仅是他的第一任上司,也是政敌的心腹,朝廷命他们共同领兵的用意不在取胜而在掣肘。
昔日同僚各自飞黄腾达,见面少不了寒暄几句,三分真情掺杂七分假意,不解其中内情的外人看了想必是要洒几滴赤子泪的。
此次伐蜀,两人在邕京皇帝面前便已定下了大计,白雁声从陆路进攻襄阳,傅熙沿江从水路进攻夏口,各自得手后合围江陵城。不消说攻下襄阳是硬仗,也是关键,白雁声此次来的目的是为了要兵要粮。皇帝号称二十万大军伐蜀,实际白雁声手里只有徐州城的五万人,还要丢下一半守城以防鲜卑南下,而襄阳城内就有十几万蜀兵,白雁声还没有狂妄到以卵击石的地步。
老奸巨猾的傅熙怎不知他的来意,任他在军帐里从午后坐到薄暮,愣是拉着他叙旧,不给他说出口的机会。白雁声心灰意冷,无意与他周旋,干脆连夜赶回徐州城。
局势之严酷不亚于数年前太子少傅裴秀奉命讨伐荆州,与裴秀相同,白雁声纵有玉碎之心,只是十万军队作战,就需要二十万人服苦役,以今日朝廷之意见纷争,绝无取胜的把握。
回徐州的路上,白雁声心绪烦乱,不觉放慢了脚步。这日在官道上遇到了商队,正在驿站外的凉亭里歇脚。白雁声见队伍里有赤足者,随手脱下自己的靴子给他。
进了驿站却早有徐州的人等着接应他,说是孙参军这几日咳疾复发,病倒在榻上,署里众人急等着将军回府。白雁声想孙叔业多半是无兵无粮愁病的,自己这次扬州之行无功而返,心里又多了几分歉意。
于是一夜都在想着如何编织宽慰的话,等到他三日后回了徐州城,但见城里城外井然有序,一丝丝风萧萧易水寒的气氛也没有。
他往孙叔业的院子去,一路上一个人影也无,园子里空荡荡,冷清清,只有风吹树叶的婆娑声,他心里暗想,一路艰辛走到今天只怕是要枝头各自飞了。到了孙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