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难为(完结)作者: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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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难为(完结)作者:朱砂-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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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嬷嬷忙道:“一来就偏了七太太的新茶叶了,说来都是老奴有口福呢。倒是两位少爷怎的不见?”
李氏叹道:“想来嬷嬷也知道了,成哥儿寻了处馆坐,不等过年就要去了呢。是以今年中秋,也是我们娘儿三个团聚一回,兄弟两个出去采买些东西了。”她其实也有个不足之症,只是不能似吴氏一般请医用药,所以说起话来,格外的显着虚弱。
杨嬷嬷在杌子上坐了,叹道:“眼见着七太太有福气,大少爷有了功名在身上,过几年二少爷再考取了,后头的日子可不就好了?”
李氏低声道:“这些年,可不都亏着二嫂么。二嫂如今身子怎样了?我也不好出门,隐约听说前些日子病了?”
杨嬷嬷就等这句话呢,当下唉声叹气:“也不瞒七太太,还不是三房……”不提绮年如何对付周三太太,只把那强逼着要庚帖的事说了,“您说,这可像是大家太太们做的事……”
李氏也不由得摇头叹息:“三嫂这性子……”其实哪里是性子不好呢,分明是欲壑难填,只是不好直说罢了。
“唉,说起来,我们太太吃亏就吃亏在没个儿子。总说,若是有个立年少爷这般的儿子,那就甚么心事也没有了。”
李氏怔了一怔,低下头去纫了一针鞋底,才道:“虽说没有儿子,绮年那孩子,却是又孝顺又能干,一般人家的儿子都比不上的。”
杨嬷嬷沉沉叹了口气:“七太太不是外人,老奴说话也就不掖着藏着了。我们姑娘转过年就十三了,还能在家里留几年呢?三房又是那么……只怕是想把扬少爷塞给我们太太呢。”
李氏不由得又怔了怔:“扬哥儿?三伯那一房,也只得扬哥儿一个成丁的,下头的云哥儿还小,怎么想着过继大的呢?”说句不好听的,要是下头小的夭折了,三房自己可就没儿子了。
杨嬷嬷不由得撇了撇嘴,只是三房终究是主子,她还是个奴仆,不好说得太直接。然而这里头的事,李氏又如何不明白呢?一时间屋子里倒静了下来,直到那小丫头捧了茶上来,杨嬷嬷方起身接了,笑道:“新茶这清香真是一沏就出,老奴这不懂的,也觉得香得好闻。”
李氏笑道:“新茶,只是不经沏,嬷嬷喝个新鲜罢了,究竟也不算什么。”
杨嬷嬷又说了几句茶的事,便取出怀里银子道:“姑娘说了,年下事多,不能来送,这些权做程仪。七太太方才还说了,出门在外不比在家,多带些银子总是有备无患。”
李氏吓了一跳,连忙推拒。二房这些年送的东西不下数十两银子,但都是实物,还从不曾真金白银地送过钱来。李氏想到杨嬷嬷方才说的话,哪里敢收。
杨嬷嬷也是积年的老人了,从前在吴家做丫鬟,听的见的也多了,若论人情上,倒比吴氏还明白些,当下道:“七太太千万别多心。老奴说句僭越的话,我们太太和姑娘都不是那等轻狂人,强逼着拆散人骨肉。我们太太也是实心人,又是跟七太太一般情境的……难道七太太是疑我们太太和姑娘拿这银子买人不成?成不成的,难道我们太太将来还不跟七太太朝面了?”
李氏面色微红,只是话都被杨嬷嬷说尽了,也只好将银子收下。杨嬷嬷便起身道:“老奴这就回去了,太太那里也不敢久离了的。”
李氏叫那小丫头送了出去,自己坐在炕上,看着那银子叹气。过了一时,听见院子里说话声响,却是两个儿子回来了。因周成年过几日便走,不能在家里吃年饭,故而今年中秋要格外郑重,也算吃个饯行酒。兄弟两个说说笑笑进了西厢,便见炕上明晃晃一小锭银子,不由都是一怔。周立年一眼瞥见旁边的几刀宣纸,便道:“娘,这银子可是二伯娘那边……”
李氏叹了口气:“说是不能来送成儿,权做程仪的。唉,说起来,你们二伯娘是厚道人,这边四房族人,也只有二房平日里照看着,若不然,成儿怕还没这么快得功名。”
这话平日里李氏也是常说的,只今日口气不对,周立年不由微微皱眉:“娘,可是二伯娘那边说了什么?”
李氏性子柔顺,周成年则是个老实人,平日里家中之事全是周立年作主,虽是觉得这话有些难以出口,到底还是说了:“……也知你二伯娘不容易,只是……唉……”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怎么舍得过继给人?若是从前年纪小,家境贫苦还则罢了,如今眼看着日子一天好似一天,这时候把儿子给了别人,如何可能?可若是一口回绝,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忘恩负义。
周立年听了,倒是一脸的坦荡:“二伯娘和绮妹妹都是极明白的人,断不会有此想法。说来还是三房伯父实在……”
李氏也不由得叹气:“你二伯娘的苦处,我尽知的,孤儿寡母的,总是受人欺侮……”她自己也是这般苦过来的,想到吴氏的苦处,不由得又心软起来,辗转反复,左右为难。
周立年笑了一笑,上前扶着母亲道:“娘,且莫想这些了。二伯娘也并未说一定要过继。族中也还有别的子弟,娘何必这时烦心。”遂将周成年坐馆之事提起,果然将李氏心思引了开去。
又说了一会儿话,周立年便提了买来的鱼肉,自去厨下收拾。周成年也跟了过去,反打发了小丫头去伺候李氏,低声向弟弟道:“三伯当真是打算把扬兄弟过继了?”哪家也没有过继长子的,三房真是想二房的家业想疯了。

为家业亲戚绝情

提起此事,周立年轻轻哼了一声:“怪道今日曾见三伯带了扬哥儿去了族长家中。”
周成年想了一想,道:“若二伯娘想过继你,你——”
周立年看他一眼:“大哥怎么说?”
周成年吭吭吃吃半晌,方道:“二伯娘平日里多有照顾,若是眼睁睁看着二房被逼,未免我们有些忘恩负义;可若答应了,必然有人说我们贪二房的家业……”他是老实人,想来想去,难以决断。
周立年笑了一笑:“凭他们背后说什么,只看娘的意思。”
周成年想了又想,还是道:“若是你过去了,将来说媳妇儿也容易些……”
周立年倒好笑起来:“说起来,哥哥今年二十一了,也该相看一位嫂嫂才是。”
周成年双手乱摇:“我并非是……”看周立年一脸笑容,自己也摸着头笑了起来,半晌方道,“其实二弟你读书并不下于我,当初先生也说过,你比我通透。也是大哥没本事,不能养家,不然,合该你去读书才是。”
“哥哥说这些做什么。”周立年熟练地将鱼破腹刮鳞,按在案板上欹起花刀来,“哥哥读书比我扎实,日后高了不敢说,中个举人必定是可以的。我如今年纪也不大,并不耽搁什么。说起来,哥哥有了功名,再说亲事也容易些……”
周成年听弟弟又提起自己的亲事,不由得面红过耳,只管洗菜,半晌方觉脸上凉了些,小心地道:“二伯娘是厚道人,你若过去了,读书方便,就是将来考功名也……”
天下想考功名的读书人何止千百万,可是朝廷三年一试,所中的进士也不过二三百名。秀才举人也就罢了,这进士却并不完全是会读书就行的。否则为什么有人学富五车,却是一生也不得中?这里头,与考官个人的偏好、还有些拉拉杂杂若有若无的人事关系,都是息息相关的。
“听说二伯娘的娘家兄长,在京是正三品的大员……”周成年虽老实,这里头的事却也知道一点。自家弟弟读书,是先生都夸有灵气的,若是有了这样一房亲眷提携,那自是要比自己苦读更多几分希望。
周立年微微一笑,点头道:“我晓得。”
“那……”周成年不觉又吭吃起来,“此事……”
周立年将鱼剖好,放在水里洗了洗,笑道:“此事我自有计较,哥哥不必担心。纵然二伯娘有心此事,也没有个马上就答应的道理。”
周成年踌躇道:“若是咱们不应,或许二伯娘寻了别家……”这些年来他安坐家中读书,全是弟弟在外风餐露宿养家糊口,心中只觉歉疚。如今二房提了这事,都知二房的伯父做过几年官,又娶了房师之女,陪嫁丰厚,若是弟弟当真继了过去,那日子自然好过,不由得不想着。
周立年见哥哥这副模样,心里明白,笑道:“哥哥,便是报恩,也分个报法。二伯娘平日里对我们多有照顾,这恩,凭我们一时半晌,是报不了的。”
说起这话,周成年心里明白。且莫说自家还这般模样,便是将来发达了,二房并不愁生计,也未必有他们报恩的机会。
“如今二伯娘虽是要个过继的儿子,却只是因着三房逼迫。若我们就这般痛快答应了,二伯娘心中未必欢喜,说不得,还要疑我们觑着二房的家业。”
周成年不禁有些急了:“我们断无这般心思的。二伯娘若不提,谁会想到这些?”
周立年摇了摇在冷水里浸得通红的手,笑了笑:“因此,我们不可痛快答应下来。若说过继,平常人家总爱挑年纪小的,抱过去一点点养大,不是亲生也是亲生了。二伯娘如何偏要挑我?便是过继了去,就不怕我向着本家?”
这些事周成年却是从未想过,不由得愣愣无法回答。周立年也知哥哥憨厚,当下道:“依我看,无非两个原因。第一,伯娘的身子怕是不行了,挑个小的去,只怕等不及长大。”
周成年不由变了面色:“伯娘虽则时常用药,也不至……”
周立年叹了口气:“伯娘若有心过继,二伯去世时便该寻一个了,摔盆扶灵,面上也好看些。此时才提,不是被逼得厉害,就是身子已然支撑不住了。”
他看着砧板上鱼肉,又笑了一笑道:“都说二伯娘陪嫁丰厚,二房的家业,除了那宅子之外,据说都是二伯娘的陪嫁。这些,将来只怕都是绮妹妹的,不会分给过继的儿子。然而若是儿子小,亲身养大了,总有些母子情份在,怎忍心就一文不留?是以才挑个年纪长些的,也不图承欢膝下,只为了将来二伯坟上香火不断罢了。将来陪嫁给妹妹带走,宅子留下,再薄薄分些银子,也算是过得去了。”
周成年听了半天,讷讷道:“若有这宅子,再有些银子,也足够了。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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