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来咬了一口,只觉得味道有些怪。
那个小卒在一边将一叠叠的桃花糕都端出来后,整理了食盒,说道:“军中刑罚残酷,小人给那个云炜送饭的时候,看到他情况甚是糟糕。”
话说到这里,无非是真的觉得有些奇怪了!
看了那个小卒一眼,却听他道:“姑娘刚刚服下的是月中的解药,如今过了大半个月,主人很关心姑娘的进展。也希望姑娘能帮助云将军逃离楚国军营。”
无非心头一怔,难道自己所作所为都在别人的眼线里?
“这是牢房的钥匙。”那人塞了一把钥匙到无非的手里,可她却像握着一块火炭,想要扔出去。
那人转个身便谦恭地低头出去了。
有风吹入营帐,掀开那本闲置的书,上头正是一句——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她摇摇脑袋,将钥匙夹在书中。
如今,她是一条心走到底了。看起来楚国军队的编制存在问题,先是一个军师细作,如今连杂七杂八的人都混进来了。她目光幽幽地看了一眼营帐的帘子,如今最不能做的就是打草惊蛇。应当寻个机会找赵玉白商议。
可那句军中刑罚残酷,还是让无非心里凉了一凉。
走出营帐,便往牢房的方向去了。
“姑娘,这云炜是穷凶极恶之徒,而且是重犯,军中规定任何人都不能探视……”守牢房的小卒一边在前头带路,一边嘱咐无非,“这让上头发现是要责罚小人的,姑娘抓紧时间问,问完了就赶紧出来。”
只见云炜四肢皆被铁链锁住。
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看了一眼,见是无非,嘴角一勾,道:“居然是你?”
这个人,曾经是她用生命爱着的人。
可现在,他的身上再也没有半点熟悉的感觉。
她原本只是想看他一眼,看完了就走。
宁钦他们的确对他用了刑,可是伤势没有那个人说的严重,无非扫了一眼,便打算离开。云炜在她的身后叫道:“慢着!我们是不是认识?”
无非抬了脚步,走近他。
“这个问题,云将军不是问过吗?”
他勾唇笑,尽管四肢被锁住,却还是能一把握住无非的手腕,带着几分残酷,道:“你的眼神,你喊我云哥哥的时候,像极了一个人。我说过,再见到你,我不会放过你。”
无非用力挣扎几下,却丝毫不起作用,只能道:“云将军莫非忘了自己是阶下之囚吗?”
“阶下之囚。哈哈,我若是被困此处,你又是如何来见的我?”他慢慢靠近,在瞥到墙角那道白色衣袍的时候,邪肆笑道:“絮儿的演技真高,让那个赵玉白为你如此倾心。”
“你胡说什么?!”
他的笑越发残酷:“絮儿,主人的计谋你已经成功了一半不是吗?云哥哥可是好想你,好想你再盛来的一杯美酒……”
说完,便将无非压在身下,制止她双手双脚的动作。
而下一刻,便被一块石子击中,动弹不得!
无非猛地推开了她,一眼的不敢相信。
以至于赵玉白铁青着一张脸,将她拉出牢房的时候,她还是怔在那里。
“花无非,你去探望云炜?”
她心里很乱,只胡乱说了句:“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一时心软?顾念旧情?余情未了?!”他双手用力握住她的肩,嫉妒的火苗烧了所有的理智。呵……他对她再好那又如何?区区几个月的相处,哪里能抵得过十几年的朝夕相处?!她对他一直不理不睬,即便那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也不过就是她知道自己要死了,破罐子破摔!
他提点多次,可她就是不愿意坦诚,到底是她真的忘了所有关于他的事,还是根本不愿意承认!又或者,是他,认错了人?!
这不可能,他不愿意承认。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根本不爱他!
他宁可是自己认错了人,而不是在她的心里无论如何也比不上那个伤害她,背叛她,利用她的男人!
“赵玉白!你胡说什么?!”
是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过话,是以,她才如此感到委屈吧?
“我胡说什么?!你们刚刚在做什么?”
他一把挥去了桌案上的东西,将人钳制在桌面和他的胸口只见,无非惊呼了一声,只因腰被桌缘狠狠一磕,疼的眼泪都要流下来。只听到清脆一声响,无非手上的压力便消失了。
再见赵玉白,却看到他一脸雪白地盯着地上摊开的书,和那把钥匙。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呵……花无非,你到现在还要瞒着我。什么都不和我说。我的一片真心就只能被你这么践踏吗?”
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无非用手抱住自己,蹲在桌脚处。
熟悉的怜惜涌上心头,可在土匪窝的那一次,她没有哭。
赵玉白生生止住自己要上前安慰她的脚步,心一狠,掀了帘子,夺了边上一个将士的马,纵马飞驰离去。
无非自己也乱了,为什么现在感觉这么害怕?
她一度以为,她和赵玉白就是稀里糊涂凑到了一起。
可是,要是赵玉白真的就这么离了她……再也不顾惜她,再也不……她忽然觉得慌了,乱了……
“赵玉白!”
她急着冲出营帐,可漫漫黄沙,满座衣冠,触目无相识!
☆、彼之蜜糖(一)
夜到三更,一个娇小的人影潜入牢房,神不知鬼不觉地解了重犯身上的镣铐。
“云哥,你在干什么?”黑衣人拉住男人的手臂。
他却一脸担忧地道:“公主,你先走。我必须要带走一个人。”
黑衣人垂下眼,道:“云哥,是那个叫柳絮的女人?”
云炜握了一把黑衣人的手,道:“公主,柳絮是自己人,她的计划恐怕败露,如果再留在此处,定会遭遇不测。”
她只不过静默了一会儿,道:“我明白云哥。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他压低声音,“我们千辛万苦才得到行军布阵图。你必须安全带回图纸。”
说完,他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转身疾步离开。而那黑衣女人目光狠历地看着他渐渐消失在夜幕里的背影,随即,带着妒恨地一笑。也快速离开。
无非将自己蒙在被子里辗转反侧,就是难以入睡。
她明明告诉赵玉白军中潜入细作的事,再见到云炜那胡为的动作,怎么也不至于这么反常,这么生气。
猛地被子被一掀。她欣喜地叫道:“赵玉白,你回来了!”
下一刻,她便被点了哑穴,前一刻还在牢房里的人,居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现在看我,还是不是阶下之囚?!”他恶意地拧了一把她的脸蛋,笑着抱起她,便破窗飞入夜色之中。
此刻,从房间的床后,闪出两个人影。
但见那绝美的脸上满是不悦,咬牙愤愤地死盯着半敞开的窗户。
女子摇摇头叹气道:“我说公子爷,您要是不愿意姑娘走。干嘛这么大费周章?”
白衣男子还是不说话,不过眼神更为郁郁,女子又道:“而且您之前那么凶姑娘,就不怕姑娘心寒吗?”
他总算是有了一点反应,不过却是疾步离开。
女子连忙叫住他:“公子!你干嘛去啊?!”
“我实在不放心我的女人整天和一个心怀不轨的男人处在一起。”
女子嘴角一动,甚是无奈,道:“公子啊!您就不能好好地等在军营里?”
“不能。”他道,“你没看见那个臭小子刚刚抱我的非儿娘子吗?”
说完,白衣一闪,彻底消失在夏的眼前。她跺着脚道:“这算哪门子事吗?!我说公子,你要走也捎上我啊!我这一个女人在军营里算怎么回事!”
心中虽然不满,可她更加担心姑娘的安危。没想到短短月余,她便中了剧毒。原本抓了云炜是为他手里的火莲,可此次上战场的居然是丰国公主,这便大大不妙。此女本是宫中不受宠的帝女,却能寻得自己的如意郎君,上战场,共生死,后来皇帝下旨赐将军之女为云炜之妾,婚期和她在一日,她亦能欣然接受。
她是否会交出真正的火莲?
而且,军中潜入的细作是怎么回事?
宁钦被盗走的假行军布阵图又是怎么回事?
所有的线索加在一起,便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是以,才会有地牢里的那出戏。
胸口气闷的紧,而且大有排山倒海之势,她捂住自己的衣襟,这颠簸的马,让她几乎要吐出来!云炜见已经彻底离开楚国的范围,便缓了速度,却更一脸怜惜地看着无非。
“到了城里,我便给你买些青梅。你还好吗?”一手更是体贴地抚顺的无非的后背。
她心头一股酸楚涌起,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和他学马,那时他年少,哪里懂得照顾人?一骑飞奔,害得她在临近的田埂处摔下了马,蹲在那里吐到脸都白了。彼时,她闹脾气不理会他,他便偷偷买一堆的糖人,糖葫芦,和青梅子逗她。独独那青梅酸酸的味道压制住了恶心意味,就算后来,她学会了骑马,他依旧不忘在身上带一包青梅。
前尘往事泛上心头,便哀戚地看了他一眼,柔顺地移开了目光。
他搂住她的手甚至带些颤抖,最后别开眼光,驰马离开。
马匹刚刚入城,是第一缕阳光照下,只见城墙一脚,站着个身姿玲珑的黑衣女人。
无非见过她,正是那日给她送解药的人。
原来,真的是个女人。
她的目光一如晨露,带着微凉的意味,淡淡扫过无非,便落在云炜的身上,脸上绽开笑,小步跑至云炜的面前,道:“云哥,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你都不知道我是多担心你……”
柔柔的声音,却让一腔关怀展露无遗。
云炜轻轻抚着她的长发,道:“公主,让你担心了。”
无非心道,原来这就是他的妻,丰国公主。
第一次正式见到她,他二人就在她的身边卿卿我我,可是,出奇的,她的心里波澜不惊。
倒是那个公主半带撒娇,对云炜道:“云哥,这位姑娘便是云哥时常提起的柳姑娘吧?”
其实,对这个女人的感觉很奇怪。她和心底的那个人长的根本不一样,或者说,她比当年桃花下那清纯的女孩不论是外表还是内在,都成熟和妩媚许多。但是,她给他的感觉就是这么像,拥她入怀,闭上眼,便觉得是回到三年前,聘婷十三余。
可现在的他是清醒的,眼前站着的,一个是共事一主的女人,一个却是和自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