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的他是清醒的,眼前站着的,一个是共事一主的女人,一个却是和自己生死相依,不介意自己的身份委身下嫁,处处忍耐,为自己着想的女人,孰轻孰重?
他点头道:“不日我便修书一封给主人。”
那公主忙道:“云哥,你看你,柳姑娘刚刚从敌营回来,一定还惊魂未定,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我们快快回家去嘛。”她又对着无非道,“柳姑娘,我是云哥的妻,我叫楚未央,如果不嫌弃,便喊我一声未央姐姐。”
无非淡然一笑,道:“公主一国之尊,柳絮不敢高攀。”
楚未央勾唇一笑,心道,这个柳絮可比那个杜嫣然有脑子。不过,她楚未央的东西,楚未央的人,谁也不能觊觎。抬起脑袋的时候,却是温婉如玉,道:“那我可喊柳姑娘一声絮妹妹了。”
无非不答话,冷冷地别开目光。
“我们入城吧。”
看着眼前的两匹马,楚未央对无非笑道:“絮妹妹,方才事出紧急,云哥也顾不得男女之防,如果有冒犯之处,我这个做娘子的向絮妹妹道歉了,可若是到了城中,人多眼杂,絮妹妹又是个未出阁的少女,恐会惹人闲话,不如由姐姐带妹妹入城?”
☆、彼之蜜糖(二)
楚未央走到一半,忽然脚一软,抱歉地看着云炜,道:“云哥……对不起,我的脚……刚刚逃离的时候扭到了。”
明明受伤的人是楚未央,可她一脸歉意的样子,反而像是她犯了什么罪过。
云炜赶紧扶住了她,四下里看了一眼,道:“公主,你看这样好吗?我先带柳絮进城,你先在这里等等,我稍后派人来接你。”
她脸上大度宽容的笑一窒,但很快道:“云哥,我都听你的。”
无非勾唇,笑道:“公主真是大方得体,云将军娶了个好妻子啊。不过,我会骑马。”
说完,她便翻身上马,动作潇洒,这让云炜更是愣住了,虽然她动作娴熟,他却不会忘了自己上马的习惯。
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手上的动作更加是慢了。
楚未央从未如此难堪过,这柳絮分明会骑马,他却要带她出城。看这柳絮的模样,倒是一点也不想离开楚国,像是被他胁迫离开的。他对她的关心完完全全超过了对自己的,一口一个公主,相敬如宾,生疏有距,对待柳絮,却满腔热情,仿佛带她进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若是寻常女子也就罢了,偏偏这女人,生的这么美丽,一颦一笑,足以让这些个男人为她倾倒。不过,她是太子哥哥的人吧?想到这里,楚未央快意一笑,听说还被燕王哥哥过手过,这样的女人……
哼,再美丽,也不过是个下贱的残花败柳。
她堂堂金枝玉叶难道还比不过她?
“在你的地盘,云将军还怕我跑了不成?”
无非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尴尬的,可她总觉得此前赵玉白的态度太奇怪了些,而且这一路离开楚国军营没有收到任何阻拦,实在是太奇怪了。除非,是有人刻意为之?
云炜抱着楚未央上马,对着无非喝道:“还不快点跟上!”
驰马入城,虽然和宁钦的军营相距几十里,可此间风景却大大不同。
因这花开半夏,倒是少了许多战场肃杀的味道。
再度踏上丰国的土地,再度看桃花浓艳,梨花谢,再度和他并肩走在一起,他身边却多了另外一个女人,而她呢……那桃花落下新湖,一袭白衣……她忽然笑了,没有悲哀,只有一份恬然。
云炜莫名地看了无非一眼,别开眼,埋下心里的千头万绪。
因为云炜身份特殊,如今公主又是御驾出征,是以,便占了附近一座行宫作为行辕。
无非作为客人,被安排在西苑的客房,刚刚收拾完行囊,却被人从身后泼了一身的水!
“不要脸的狐狸精!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勾引我杜嫣然的相公!”
她抹去脸上的水,转过身,只见面前站了个娇气的红衣女子,身怀六甲,对自己怒目而视。
“云炜的小妾?”她想,她刚刚到的这地方,唯一接触过的男人也就云炜了,这女人一准是云炜惹来的麻烦,楚未央也在这边关,除了他家中小妾,哪个敢明目张胆地教训起“勾引云炜”的女人?而且……第一次在云上城见到云炜,他身边站着的,就是这个女人。
这小妾一词戳中了杜嫣然的伤口,骂道:“连你这贱人也来和本夫人抢相公!”
只见这杜嫣然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对着无非就要刺来。幸而无非在她出剑的那一刹就了然了她的剑法,堪堪能够避开。
这杜嫣然是个没脑子的火爆脾气,见自己的剑招都被无非一一躲过去,干脆弃了剑,挽起了袖子,狠狠一掌打向无非的脸。
无非虽是个好脾气的姑娘,可这番也被杜嫣然莫名其妙惹火了,握住她的手腕,目光凌厉地看着她,冷声道:“不是每个人都那么稀罕你的相公的!”然后,用力甩开,让杜嫣然好生退了几步。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疏离冷漠的气质让杜嫣然不敢再轻易接近。
见识过这位杜嫣然,无非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幸运。
如果当初云炜真的没忍心休了自己,那么自己的命运将是如何?就算不变成杜嫣然此等泼妇,也要和这样的泼妇相处。
“嫣然,你来做什么?!”
云炜扶住杜嫣然,关切地问道:“你又到处乱走!别忘了,你现在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
“相公~”她见是云炜来了,连忙摇着他的手臂,嗲道,“这个女人是谁吗?嫣然就是来这里走几步,和她说了几句话,她就很用力地推人家!人家怕。”
“好好好,你乖乖回去养胎。不许乱跑了。”云炜挥手叫来两个侍卫扶了杜嫣然下去,那杜嫣然一脸不悦地喊道:“相公,你要帮我教训她啊……”
杜嫣然离开后,无非已拿了一件衣服给自己披上,见云炜还在原地,便道:“云将军,请你回避。”
云炜沉默半晌,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只是半个时辰后,倒是有小厮送来一碗姜茶。
无非端着青瓷碗,左右端详,就是没喝下去。
这里的一切都太陌生了,熟悉的人也变得陌生了,每走一步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虽然现在的自己不再那么执着。而且,心里就像是空了一块,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想起那个一身白衣的人,换了以前,她一定会肯定他没有误会自己,可现在心里却很害怕,他是真的不理自己了……
是不是,自己仅存的一段时日,也见不到他了?
到了夜里,服侍无非的丫鬟便备好了水,让无非沐浴。
这行宫虽然在偏远边关,却是皇家气派,一点也不简陋。
温暖的水甚至还让那有心的丫鬟撒了一层花瓣上去。
“你先下去吧。我自己洗就好。”
无非试了试水温,用甩了甩手,弹去沾上的水珠子。一手撸了撸长发,取下簪子,所有的青丝便如瀑散下。她弯腰将簪子放置在一旁的梳妆台上,微微偏首,拿了木梳子梳着柔顺的长发。
如墨的发遮住了她大半的脸,只露出温婉的轮廓和尖瘦白皙的下巴。
烛光温和,她褪下外衣,映衬得肩上入雪的肌肤细腻而圆润。
衣衫褪了大半,她惊觉那个丫鬟竟还站在她的身后,她吓了一跳,忙将衣服穿好,道:“你怎么还没下去?”
那丫鬟摇摇头,很是委屈地低着脑袋。
无非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不过你得去屏风外。”
等那丫鬟出了屏风,无非又探头看了一眼,总觉得不大对劲。可也没多想,一路的颠簸加上今日撞见的杜嫣然,都让她够呛,她如今累的只想洗完澡,好好睡上一觉。
入了浴桶,放松全身,她闭上眼正享受,忽然肩上多了一双手,她猛地一惊,心里有些不舒服,对那个丫鬟道:“我真的不用你服……侍……”
话顿住,因为那双手实在不规矩,竟然探到了……前胸!
而且,这双手……
无非一把抓住那手,仔细看了看,不敢相信地低声叫道:“赵玉白!”
☆、彼之蜜糖(三)
男人的手,女人的模样,无非咬了咬唇,道:“赵玉白,你就不能……不能……和谐一点地出现吗?”
他掀去脸上的面具,对无非眨了眨眼,道:“无非娘子,我想你。”
“你……”无非推开他凑近的脸,缩到水里,只露出下巴以上的部分,道:“你不是很生气吗?你不是说我践踏你的真心吗?”
“我的人都是你的啦,我的心当然也是你的。你想要蹂躏就蹂躏吧,随便你怎么蹂躏……”他居然真的伸手到水里,拉出无非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这码子事儿也不是第一次干了,是以此次做的非常娴熟。
温暖的手触碰到那坚实炙热的胸口,无非吓了一跳,和他有关系那是不假,可自打那晚后,她便没再让他放肆,更没那胆子在当时瞅他一眼,如今可算是结结实实地吃了一回赵玉白的豆腐。
“我,我……我不想蹂躏你了……你赶紧,赶紧别抓着我。”
她涨红了脸,恨不得将脑袋埋到水里。
赵玉白偏生不让,湿漉漉的袖子贴着手臂甚是不舒服,他虽松开钳制无非的手,却更放肆地将上衣都脱了。
此厮的身体真的不是第一次见过了,早在白虎寨的时候就看过。
可这么细细一端详,却不得不说这奸商的身子骨倒是矫健。怎么就没生的一副富商应有的肥油肚肠模样?
无非这么一想的功夫,那人的手已经放在她的肩上,道:“非儿娘子如今任重道远,为夫便帮你按摩按摩……”
粗糙的指腹摩挲着细嫩的肩膀,却不知这两人到底是哪个在折磨哪个,双方的呼吸都沉重起来,那手指也越不越往不是地方的地方去,无非身子一阵颤抖,可也没推开他。只说:“那天,你是故意的?”
“楚墨宇在你我身边安插眼线,不那么做,他怎么会给你解药……”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
正对上一双含情脉脉的眼,什么话都不必说。她摇头笑了笑,定定地看着他。
“非儿娘子……非儿宝贝……可不可以……”
“不可以!”他叫她宝贝一定没好事!无非道,“我要出来了,你先回避。”
赵玉白一脸郁卒,张了好几次嘴就是没抗议出声,一步三回头地在无非确定的眼神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