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得安拿过池莲蓬倒好的茶,茶水升腾起的雾气瞬间迷蒙了他低垂的眼,孙得安有些慢的问了句:“日子定在什么时候?”
“明年二月初九在京都成亲,到时候莲蓬正月初六上花轿,直接往京都去。”
“明年二月?”孙得安似是不确定的说了句,“要去京都成亲吗?”
池康平点头:“是啊,明年二月初九,溪头他爹在那里呢。”完了将明年初夏甄选宫女一事说了。
孙得安回头看看正一脸迷茫不解的池莲蓬,没想到来得如此的快,再几个月她就要嫁了。
“选宫女跟我嫁人什么关系?”池莲蓬毕竟不是原装的这朝代的人,对这事还是不懂的。
池康平跟她一解释,池莲蓬就紧张了:“不是吧!”万一路上遇上点什么事耽搁了,她没嫁成,那不是倒霉透了?
池莲蓬一想起什么当宫女的,心里头就慎得慌。
皇宫啊,那可是比大宅门还要复杂还要没人性的存在!
孙瑾娘说起这事就难受:“要不是这事,我都可以多留莲蓬两年了,好歹留着帮我看看那两个皮小子。”其实她更想的是留着莲蓬让她多看几年,自己身上掉出来的肉,养成这么大了,却要成了别人家的。这一去京都,这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了。
池莲蓬一听,手捧在心口装伤心:“好啊,娘不是舍不得我,是舍不得那俩臭小子没人帮忙管啊。哎呦,我这心哦,凉得跟被塞外十月的寒风刮了似的,生疼生疼啊。”
孙瑾娘听着她这话,心里头那一点伤感都让她弄没了,无奈的摇摇头:“你懂什么塞外的寒风?去都没去过。”
池康平没理他们母女闹腾,径直对着孙得安问道:“得安,你这次去,那边怎么样了?”
孙得安说起这事,眉头就皱了皱:“看着还行,孩子瞧着小小的,就是得了个容易青紫的毛病,身上天天都能看见一片青痕。不过那孩子不哭不闹的,倒也没什么大事。”
池莲蓬停了跟孙瑾娘耍宝,转头问道:“小舅舅,什么孩子?”孙得安家的孙光一如今可大了,不“小小”。
“是你大表姐的孩子。”孙得安想起来就叹息,“那孩子如今都要半岁了,但是却比同龄的孩子小了一大截,张家尽力的珍养着也没能好多少。我这次去县城,就是因为这孩子身体不好,总是犯病,你大表姐急得找了人送信来,你外公发了话,我便同你大舅舅和小舅母过去了。”
池莲蓬一听这个,就皱了皱眉:“我记得她第一胎那个孩子挺健康的,她还带回来过。”池莲蓬当初看到那个让孙依稻骄傲满满的男婴时,就知道那是个有活力且爱笑的孩子,她还想过自家二弟的身体要是有那么好就好了。只如今,孙依稻这第二胎竟然是个病的,还如此严重。
池莲蓬虽然不喜欢孙依稻这人,但是对于孩子没什么恶意,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都该好生护着,她不喜欢他的母亲,就一块不亲近就是了。只是如今听到一个小生命病成这样,总归是笑不出来的。
“依稻那大儿子如今有张家老太太亲自带着,倒是看着不错。这第二胎身体不好,可能是早产的原因吧。”孙得安话上这样说着,心里头却是另有计较,只去县城这十来天看到的东西,还没能让他想清心中的疑惑。
这话题没再说下去,孙得安直接绕回池莲蓬的亲事上,问起了具体的。
池莲蓬这当准新娘的也不害羞,跟着在旁边听着,就想着这是事关自己的,多听听,清楚些好。
池康平他们平日里都习惯商量大事有池莲蓬在,等到说起送喜轿上京的人,这才想起池莲蓬该避避才是。
“咳咳,莲蓬,要不你先回屋绣嫁衣,或者去厨房给你小舅舅做点吃的来。”
池莲蓬这就扁了嘴,怎么就赶她出去了,她还想知道谁送她上京呢,毕竟一路上要走上一个多月,漫漫长路没个适合的人陪她,她该多难受啊。
想着池莲蓬就委委屈屈的看向孙得安,一双眼睛全是寻求支援的信息。
孙得安看着她这样,抬手示意她坐着,“我不饿,没事,咱们先说。”想着送亲这事,孙得安心中苦涩的笑笑,“我送莲蓬去吧。我是她小舅舅,送亲正合适。”让他送她一行,了却这年少萌生出的不该有的感情。
池莲蓬这么多年走过来,早已不是几年前那个池家初创业时的她。如今她已学会了在意自己小舅母和小舅舅的感情。当年孙得安那个“舅爱侄”的“玩笑话”,到如今依旧残留着影响。
池莲蓬一听孙得安这般说,便担忧了:“小舅舅,这来去京都一趟,要不少日子的,光一还小,可缺不得你这当爹爹的,送亲这事还是……”
不待池莲蓬说完,孙得安就接话道:“没事,光一被他娘照顾得很好,我平日里也没什么插手的地方,都是她在弄,我在不在都一样。你如今要出嫁,这辈子就这么一次的事,还要远去京都,身边没个熟悉的人照应着也不好。你爹如今肯定走不了,不然池家这生意可就乱了。”而池康平这边也没其他的亲戚,显然他是最合适的。
“可是小舅母……”回头会闹吧。
“没事,我回头好好跟她说,她会理解的。”
池康平和孙瑾娘不知道蓝缕对池莲蓬的敌意,也就同意下来,三人开始讨论起其他细节问题。
这下池莲蓬只能接受了,心里祈祷着她那小舅母别又误会什么。
他们讨论起细节,小雀中间来说热水烧好了,池康平便让孙得安先去洗澡,又让池莲蓬去做了饭菜来。
孙得安洗澡吃饭后,便歇在了东耳房。
隔日,池莲蓬早饭都来不及做出来,孙得安便趁早回了孙家村。
孙得安先回家放了东西,就带着包东西去了孙得福家,如今这里只有二老和两个孙子住着,孙得福夫妇还在县城没回来。
孙二虎如今比几年前看着还精神,孙依稻生了儿子在张家待遇提高,前前后后没少孝敬东西给他滋补,如今家里头有了孙依稻送的一个小厮帮着干活,老爷子便没怎么下地,肚子还给胖了一圈肉出来。
孙得安过来说了两件事,一来是孙依稻在县城里的一些事,二来是给池莲蓬送亲的事。
老爷子关心着自己嫁到县城的孝顺孙女的事,关心的拉着孙得安问了好半天她的事。等后来说到孙得安要给池莲蓬送嫁到京都的事,老爷子笑眯眯的点头。
“应该的,应该的,你回头自去送就是了,你媳妇那要是搞不定,我就让你娘过去说说。”他这外孙女如今真是出息了,要嫁给孙溪头那孩子,人家如今可是好大的官,正儿八经的见过世面的人,他那外孙女嫁过去,总得给他这当外公的孝顺些什么,不然也说不过去,一想到这,老爷子笑得更慈爱了,“这样好了,我这有一瓶依稻年前送我的好酒,你那岳父不是喜欢喝,你便拿去送他就是。”
孙得安亲自去送嫁,那这两边的关系再如何也能更亲近些,攀上个大官外孙女婿,好好处着,回头也好给自家几个孙子谋个好前程。
孙得安推了那瓶酒:“爹留着喝,儿子这回回来给爹和岳父都带了酒,县城徐记的清酒,说是醇香悠长,爹回头尝尝,好喝我有机会再带回来。”
孙二虎满意的收了,让杨氏做饭,留了孙得安吃了顿早饭。
池莲蓬吃了早饭,除了监督两个弟弟学习,便整日呆在屋里头绣嫁衣。这么多年下来,池莲蓬练了不少绣艺出来,虽然没有池莲花那般好,但好歹能绣个正经花纹出来,嫁衣便是孙瑾娘给描好了花纹,池莲蓬才照着绣的。
绣花毕竟费眼睛,池莲蓬盯着看了一大早,便受不了,放了手上的东西,开了窗看外头的绿树缓解疲劳。
池康平他们如今在给她准备各种嫁妆,因为要远行京都,所以准备的嫁妆都是偏小精致型的。
今日院子里放着不少东西,是孙溪头那边送来的彩礼,都是些或易带或精巧的东西,每个的价值都不低。池莲蓬心里头默默计算着,单她看见的那些东西,估摸着可以买下他们这座院子了。
见影壁那边传出有男人说话接近的声音,池莲蓬赶紧关了窗,如今待嫁之身不好见外男。
池莲蓬缩回去,在屋子里转了圈,不想绣花,干脆去箱子那边翻翻,看到自己剪好的几块圆形布料,池莲蓬伸手搓搓脸蛋,一放下手,脸蛋便红红,拿了那几块布料出来,顺道将旁边放着的同色带子和一叠缝好的棉花拿出来。
池莲蓬往针孔里穿了根红色的线,打了结,将那几块圆形布料先缝成扁圆锥型,然后将那棉花同样炮制,都弄成了一样的形状,就一片带绣花红色布料、一片棉花、一片纯红布料的叠整齐了,然后将三片给缝到一起,随后如法炮制另外一个。再然后将两片布料的一角缝到一起,随后把三条带子缝到四个边角上,弄成了一件挂脖罩罩。
池莲蓬拿着成品往自己身上比划了下,做得有点大,得等她再发育发育才能穿。
池莲蓬正比划着大小,想着是要改改还是再做一件,这可是她准备新婚夜迷倒大块头的秘密武器。
正巧着池莲蓬想得入神,那般靠院墙的那个窗户却被悄悄推开,一个人影从那窗户鬼鬼祟祟的爬进来。
孙溪头落了地,转转头看看屋里头,见池莲蓬坐在床前,开心的走过去。
池莲蓬抬起头,她发现有人靠近,吓得心嘭嘭嘭的跳,手里头的东西都忘了收,一瞧是孙溪头,深深的舒了一口气,空闲的手抬起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谁呢。”
孙溪头没说话,此刻他的目光好奇的盯着池莲蓬手中的红布,走进了就顺手拿过去,左拽拽,右扯扯,研究了起来。
“媳妇,这破布干什么的?”
池莲蓬看着孙溪头拿着自己的罩罩在身上比划,眼看着就要比到他胸口前,灵机一动抢过来,把带子往下巴上一兜,两个半圆往上拽,直接放头顶上,淡定道:“一秒钟变格格。”
孙溪头不懂。
池莲蓬道:“发饰懂不懂?”
孙溪头这回懂了,盯着那“发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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