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应景地,笼子里的雪貂吱吱叫了声,好似知晓这位才是它真正的主人般。
“殿下大礼,安年惶恐。”顾安年做了个福礼,头已经垂着,恭顺无比。
宋祁挑了挑眉,放下手中握着的茶杯,想了想问道:“你那义父今日可来?”
顾安年怪异地瞄了他一眼,摇头:“先生今日不来。”心中猜测宋祁问这作何,实质宋祁只是无话找话说罢了。
点了点头,宋祁见她依旧垂首低眉的,心中有些不满,便不再绕弯子,直接道:“本王今日来,是想让小七给本王解惑。”
顾安年不作多想,只嘴上恭维道:“殿下说笑了,殿下学识渊博,震古烁今,若是您都不知晓的难题。安年更是半分也摸不着头绪了。”
她所说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恭维话,只当宋祁听过就会忘,却不料宋祁竟顺着杆往上爬,戏谑笑道:“哦?原来在小七眼中,本王如此英武盖世聪明绝伦,倒是让本王吃惊,本王还以为安年看不上本王呢!”
饶是心智再镇定,听到如此厚颜的话,顾安年也有些不淡定了。暗地抽了抽嘴角,挤出抹笑道:“殿下本事无人不知。安年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她可不敢辩解,不然又要被这无赖之人给借机调笑了。
不过瞬间,宋祁的心情便好了不少。他端起茶抿了一口,道:“外传之名乃是虚名,好坏如何,倒是只有知心人才懂得。”
顾安年不料他看着浮夸,心中却是如此明净。心中不免生了几分敬佩之心,又有了几分心心相惜之情。想来这宋祁也是个掩藏真心之人。
“殿下所言甚是。”微微颔首,顾安年勾唇一笑,觉着这宋祁应是值得深交之人,做至交好友倒是不错。
宋祁只淡淡一笑,深深望着她瞧。不知怎的忽地道:“本王始终瞧着你有几分眼熟,跟曾与本王许下诺言的女子有几分相像。”
“哦?”顾安年一愣,故作疑惑问道:“不知那女子是何人?”心中却是有了几分肯定。想来应是她与宋祁口中所说之人有几分相像,是以宋祁才起了帮她的心思。这倒是间接接了她心中一个疑问。
“本王倒也不是很清楚。”宋祁弯了弯唇角,“你也不过是身形与她有几分相似,其余的便无甚相像的了。”说着视线却瞄向顾安年腕间隐隐露出的红绳。
顾安年并未在意,只淡淡应了一声。道:“想必那女子定是对殿下十分重要的。”
“倒也说不上多重要。”宋祁笑道,“只是本王允了她一个诺言罢了。”又摆了摆手。笑睇着顾安年道:“不提这些,本王倒是想问问小七,为何要拒了本王的好意?”
“这……”顾安年眼神微闪,还真是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半晌后才缓缓道:“不瞒殿下,安年早已部署妥当,实在无需劳烦殿下,是以才会辜负殿下好意,安年自知有罪。”说罢恭恭敬敬福了福身。
这倒是与宋璟所说的基本一致。她思来想去也就这个解释稍稍合理一些。
宋祁却不是这般好糊弄的,敲了敲桌面道:“小七看着不是目光短浅之辈,这长久利益你当真要拒之门外?要知世事难料,即便你一切都已部署好,也不指定哪日就出了差错。”
这些顾安年自然知晓。其实在方才,大约明了了宋祁要帮她的缘由后,她不是没有动心的,毕竟逸亲王的助力可以让她省下许多麻烦,只是她心中仍是有些顾虑。
沉思良久,顾安年迟疑道:“殿下可否容安年考虑些时日?”
利益摆在眼前,她终是动心的。
宋祁也不强求她此刻就给出答案,弹了弹茶盏笑道:“那你便仔细想想,此事本王不急。”说罢站起身。顾安年自然而然以为他是要离开,便微微颔首福身道:“殿下慢走。”
虽说本是打算离开,可一听顾安年这话,宋祁心里顿时不舒服了。张了张嘴,终是抿紧嘴角离开了,而陷入考量的顾安年却并未发现他这微不可查的恼怒。
很快便到了春闱,宋祁这主考官做的有模有样,倒不像平日里做事那般一副慵懒姿态,监考阅卷皆是尽心尽力的。他如此端正的态度,倒是让顾怀卿几个心中羞愧,见着宋祁都抬不起头来。
考试过后,永济侯府便替顾怀卿的亲事张罗开了。作为京中数一数二的两家大贵族,这结亲之事自然是要大办的。
项氏可谓是卯足了劲,事事过问操办地妥妥帖帖,不知晓的只道她与顾怀卿母子情深。
迎亲之日,宋祁早早便亲自带了厚礼来,还暗示道顾怀卿文采出众,日后必是平步青云。顾之源能做圣上跟前的红人,心思自然不是一般,听了他这话,顿时明了了,心中更是高兴欣喜若狂,对谁都是笑脸相迎。
那些在旁边听了宋祁与顾之源说话的,自然是恭维不断,顾之源面上只是谦和应着,心中骄傲非常。
依着永济侯府与宁国公府的关系,这等喜事自然是要下帖子的。
太夫人心中虽因着这亲事还对孟老夫人有些愧欠,但想着怎的也不能坏了两家关系,若是不送帖子去,指不定外人要怎么传了。顾忌到这方面,便就嘱咐顾之源亲自送帖子上门去,邀宁国公府上下来吃酒。
孟老夫人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自然不会因着这点小事就真坏了两家关系,是以这日也是一早便领着府上女眷到了永济候府,,满脸带笑地跟着打点。男人们则是稍迟一步才到。
宁秋霜原是想借故身子不爽利,不来搀和的,可想着心里又有些不甘,想看看顾怀卿选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让他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且她也不想让顾怀卿以为她真没了他不行,逞着性子便也跟了来。
只是看到永济侯府处处洋溢着的喜气,宁秋霜心中终是受不住,推辞了一些世家小姐一起谈话的邀约,想着躲到顾安年院子里去。
府上热闹,顾安年房里也比往日喧闹几分。府上未出阁小姐都待在了自己屋里,不用去前院帮忙,就只等着酒席一开出去坐坐。
顾安年倚在榻上看了会书,外面吹锣打鼓的实在吵杂,闹得她看不下去,便就想着去寻顾安锦下盘棋,这刚起身,外面就报表小姐来了。
对于宁秋霜,顾安年心里还是膈应的,但想着也不好不见,便就吩咐黄杏将人领了进来,依旧如往常笑道:“霜表姐不在前院凑热闹,怎的跑到妹妹这来了?”
她这话就是故意的,看着宁秋霜脸色又阴郁几分,她只觉着痛快。
“这两天身子有些不适,前面吵得很,便就想着到年妹妹这里清静清静。”宁秋霜挤出丝笑,神情郁郁在塌边坐下。
顾安年吩咐青莲倒上茶,故作担忧问道:“霜表姐身子不适,可有请大夫瞧了?”
宁秋霜顿觉心中一暖,笑着摇头,道:“无碍。”感动地握住顾安年的手,眼眶泛红道:“年妹妹,如今也只有你关心我了。”
顾安年心中嗤笑一声,心道:“你这话若是让宁国公府的人听了,怕是寒了一片人的心。”面上依旧关切道:“你我是好姐妹,我自然关心霜表姐。”
宁秋霜更是感动,拉着顾安年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委屈,将那日茗叶轩之事也说了,就是只字未提拿顾安年当挡箭牌一事。
顾安年也假意不知,只温声安慰她,眼珠一转道:“如今卿哥哥娶了亲,又这般对霜表姐,霜表姐还是断了心中念头的好。今日必是有许多王侯公子来吃酒,霜表姐不如趁机相看相看,瞧瞧是否有合心意的,也好跨过这道坎去。”
宁秋霜默默点头,心中却想,若是顾怀卿对她有情,即便是做妾她也是不怕的,大不了到时将正室之位谋了来,只是顾怀卿那般对她,她是真的不抱期望了。
顾安年见劝告起了作用,心念又一转,挪揄笑道:“我瞧着三皇子就挺不错的,与霜表姐也算认识,今日想必也会过来,就是不知霜表姐心里如何想了。”
既是放下了的,她自然就不会再有留恋,能派上用处的地方,自然就用上。
宁秋霜闻言倒是想起了那俊朗高贵的男子,心中不由有几分期待,然想到那如竹般的人,又迟疑了起来。顾安年见她神色纠结,不由皱了皱眉头。
六十八、游湖之事
已是二月半后,这几日气温渐渐暖了,在屋里龟缩了一个寒冬,如今正是想到屋外走走的时节。
屋里坐着总觉着有些寒凉,是以不过一会,顾安年便邀了宁秋霜到满荷池的亭子里坐,见见日光,身上也暖和些。
这日是个大晴天,春光普照,暖风和煦,处处闻得鸟鸣嗅得花香。远看碧空万里,云彩轻悠,近看柳绦抽绿,荷叶嫩黄,端的是天朗气清,风光无限。
天气多少会影响心情,到了这明朗的环境中,宁秋霜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不再低沉,和顾安年漫无边际地闲聊起来,大抵说的是京中贵族家的趣闻,或是谁家公子得了什么名声。
顾安年懒洋洋晒着太阳,含笑听着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几乎想要打瞌睡。
“七小姐!”远处忽地传来尖锐中带着些许沙哑低沉的叫唤声,将有些昏昏欲睡的顾安年给惊醒了过,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宁秋霜亦停下说话,下意识地和顾安年一同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青灰色衫子,外罩亮棕色薄纱,年近知命之年的男子半弓着身子,脚步轻盈又极快地朝这边奔来。
两人眼中都浮现疑惑,很显然是不识得这人。
待那男子走进,两人看到他光洁的下颌,联想方才的声音,心中更是疑惑。
“福禄见过七小姐,见过宁小姐。两位小姐躲这儿来了,真是让老奴一顿好找。”来人起着兰花指,尖着声音给顾安年两人行礼,一副笑模样,看着十分慈祥,眼角笑纹十分明显。
顾安年和宁秋霜不知对方底细,只猜到应是宫里人。便也不敢怠慢,起身回了一礼,笑盈盈道:“不知公公寻我二人何事?”
来的可不就是个太监。
“两位小姐不必多礼,老奴冒昧前来,是赶着给七小姐报信的。”福禄脸上笑意愈深。他头发已有些花白,眼神却是十分清明锐利,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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