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皇后没有再推三阻四,一口便应下了,还道要亲自为宋祁筹备婚礼。
在皇后点头的第二天,永成帝的圣旨便下到了逸亲王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娴侧妃顾氏贤良淑德,温雅端庄,聪慧大度,实乃京中众妇典范,堪担亲王妃大任,着——顾氏为逸亲王妃,封一品诰命夫人,赐黄金万两,择八月十四吉日吉时行大礼完婚,钦此!”传旨太监高声唱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顾安年领着府上一干人等磕头高呼。
“娴侧妃,接旨吧!”传旨太监将圣旨交到顾安年手中,脸上带着笑意,又拱手道:“恭喜娘娘了!”
顾安年清雅一笑,“有劳公公了,还请公公赏脸,进厅喝口茶水,用些点心。”对身侧的青莲使了个眼色,青莲忙把准备好的一匣子金银珠宝奉到传旨太监面前。
传旨太监见顾安年出手如此大方,心中不由叹了声不愧是逸亲王府,立即眉开眼笑接过匣子,推辞道:“这不宫中还有事儿呢,老奴谢过娘娘好意了。”
顾安年便客套了两句,将传旨公公送出了王府。
王府上下自然又是一番恭贺道喜,顾安年一一打赏了,全府上下喜气洋洋的。
圣旨下来的时候,宋祁不在府上,回来後拿过圣旨一看,顿时乐开了花,也不在下人面前装威严稳重的样子了,一整天都是一副笑模样。
顾安年就稀奇了,这铁板铮铮的事儿,他也能乐成这样?一问之下,才知宋祁是因着那成婚的日子高兴。她这才反应过来,八月十四是宋祁的二十岁诞辰,是他行冠礼的日子。
一时,也跟着乐呵起来,直道这日子好,双喜临门。
下人们又是一番道喜,吉祥话说了一箩筐,宋祁大喜,又大肆打赏一番。
欢喜过一阵,回想起今日出去办的事,宋祁收敛了神色,遣退下人,拉着顾安年到塌边坐下,沉声道:“徐清絮找到了。”
顾安年脸上的笑一僵,微皱起眉,道:“她倒是有些脑子,躲藏了这麽些日子。”
原来送徐清絮离开王府那日,宋祁还派了人暗中监视她,他相信离开王府後,徐清絮会与她背後的势力碰面,将王府里的情况禀报给主使者。
他没有直接对徐清絮严刑逼供,一是不想打草惊蛇,二是他认为徐清絮并不会供出主谋。
是以他想到了顺藤摸瓜。
也正如宋祁所料,那幕後的指使者确实派了人来与徐清絮碰面。只是来的是一群杀手。
这明显是要杀人灭口,毁灭证据。
暗中监视的暗卫自然不会放任徐清絮被杀,是以便出手相救,也是想趁机拿下杀手,逼问出背後主谋来。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徐清絮会在双方争斗之际,趁乱逃之夭夭。
这一逃便就是几个月,也亏得她隐藏的功力不浅,否则怕是早已成了杀手刀下亡魂。
在莫正德倒台後,宋祁动用了不少手下势力,到了如今,才寻到了她的下落。
“你是在何处寻到她的?”顾安年不免有些好奇。
宋祁神秘一笑,眼中还带了几分赞赏,笑道:“京城。”
顾安年微微瞠大眼,惊讶过後笑了起来,“果真是个聪明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躲在这京城,一般人确实很难想到。”
“那她现在……”顾安年问,她现在倒是对徐清絮这个女人刮目相看了。
“自然是秘密关押着。”宋祁弯了弯唇角,眼中却并无几分笑意。顾安年觉察出了异样,眼珠一转,问:“可是问出什麽来了?”
宋祁果真点点头,深深望了顾安年一眼,握住她的手捏了捏,沉重地闭上眼,沉声道:“徐清絮没有隐瞒,她都招了,道是……老三和老五都命她在我的药中下毒。”语气中是无法抑制的失望低落,明亮有神的桃花眼睁开时,瞬间黯淡不少。
顾安年心中一阵不舍,抿了抿唇角,反手握住他的手,顿了顿,轻声安慰道:“徐清絮如此简单便招了,怕是有诈,你不可轻信。”
她是猜测过宋璟和宋瑜是凶手的可能,也打算在查清真相後毫不留情地报复,只是在看到宋祁如此难过後,她忽然有些不忍心了。
不管她有多仇视宋璟和宋瑜,她都不能不顾及宋祁的心情。
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弧度,宋祁从怀中取出两封信,苦笑道:“这是徐清絮交给我的,说是老三和老五与她来往的书信,其中一封我认得出是老五的字迹,至於老三,他生性严谨,他是找人代笔。”
心头一震,顾安年微皱起双眉,道:“你相信徐清絮的话?”
宋祁唏嘘一声,点了点头,将信扔到一边,道:“没有何好怀疑的,我相信他们不会害我的命,但是动些手脚还是会的。”
他心里其实很清楚,徐清絮说的是实话,却不是全部,背後要害他性命的是另有其人。只是宋璟和宋瑜对他下药同样是事实,他无法不在意。
三十、探视
有时候,息事宁人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在顾安年决定遵从宋祁的心意,放下一切恩怨之际,一份匿名摺子被秘密送到了永成帝的御书房书桌上,摺子里夹着的,便就是五皇子宋瑜指使徐清絮在宋祁药中下毒的书信。
永成帝发现摺子是在戌时,看完摺子後,当即便一道口谕将宋瑜传进了宫。
宋瑜被深夜传召进宫,顶着一头雾水进了御书房,而等待他的是一场狂风暴雨。
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当夜守夜的丫鬟太监们也只是知道那晚永成帝发了大脾气,御书房内怒吼声不断,若不是皇后及时赶到,怕是五皇子会直接被摘了脑袋。
那晚後,宋瑜被关了禁闭,不是关在五皇子府,而是关在了大理寺。
第二日下朝後,众人才知晓了五皇子被关大理寺一事,一时间,朝中议论纷纷,五皇子一派的官员更是心惊胆战,不少更是开始谋划後路。
瑾贵妃在御书房外跪了一个上午,磕头哀求永成帝饶过五皇子,口口声声称冤枉。永成帝余怒未消,被瑾贵妃的哭喊声吵得烦不胜烦,直接下令,将她也关了紧闭。
瑾贵妃被送回了自己的宫殿,心急如焚的她完全顾不上额头上磕破的伤,大喊一声:“来人,笔墨纸砚伺候!”
待宫娥将笔墨端来,她急忙修书一封,千叮咛万嘱咐。差人一定要尽快送到永济侯夫人手中,不可有半刻耽误。
圣旨已下,除了一个仪式,顾安年已经是实至名归的逸亲王妃。瑾贵妃虽不知宋瑜是犯了何罪惹怒龙颜,但如今除了逸亲王,她已想不到还有谁能救她的皇儿。
要请逸亲王出面帮忙,顾安年是下手的最好途径。
五皇子被囚一事还未传开,除了宫中少数人外,其余人并不知情。
项氏收到瑾贵妃的来信,起初还有些疑惑,待打开一看,心中顿时一咯,也慌了神。
项国公府与五皇子可说是共存关系。动其一必毁其二。项氏很清楚。若是失去了这颗大树,自己与娘家会有如何的後果,没有任何的迟疑。她当即便差了人到逸亲王府,以身子不适,思念女儿为藉口,邀顾安年回永济侯府小住。
顾安年接到项氏派人传来的信後,第一个念头便是宋瑜下毒一事被告发了,长叹一声,她打发了传信的人,收拾一番,领着青莲前往永济侯府。
而此时的宋祁,正在大理寺中。
宋瑜所在的并不是囚牢。只是暂时关押罪名未定的皇亲国戚的禁闭室,说是囚禁,其实除了没有自由外,吃住的条件并不比在外面差。
“王爷,这边请。”大理寺卿带着宋祁七弯八绕,来到关押宋瑜的禁闭室外。
禁闭室是单独的居室,通往禁闭室的通道常年无光,即便是白日也要靠火把照明。
在查明真相前,关在禁闭室里的人是不允许任何人探视的,但这并不包括宋祁。
宋祁单手负在背後,望着眼前的木门,映着火光的眼中平静无波。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淡淡道:“有劳何大人了。”
大理寺卿何凯鸣道了声:“王爷言重。”对守在门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便识相地退下了。
侍卫将一道道门锁打开後,行礼退到了一边,宋祁唇角紧抿,稍一躬身,进了门内。
宋瑜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他知晓自己为何会被关进来,也知晓是谁害的他落到如今的地步,他心中有恨,却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同时,他心里又有些庆幸,以及莫名的狂喜。
只要一想到父皇昨晚的那句话,他就止不住地想疯狂大笑,他庆幸自己比宋璟早一步知道了一切,他嘲笑宋璟还被蒙在鼓里,将继续愚蠢下去!
开门的声音引起了宋瑜的注意,他抬头望去,就看到了那个他崇拜了十多年,让他又惊又怕,视如父兄的男人,那麽英武睿智,英姿勃发,令人望而生畏,肃然起敬。正如他的父皇所说,他们这麽多兄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眼前这个人。
眼中闪过一抹暗光,宋瑜下意识地站起身,如幼时每次犯了错那般,垂下头,带着几分怯意,毕恭毕敬唤道:“皇叔。”
宋祁步下门口的阶梯,身姿挺拔如松,定定望着眼前不再是天真孩童,已经长成俊伟男儿的侄子,好半天没有出声。火光映在他的侧脸上,沉静而威严。
宋瑜心中忐忑,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口口水,眼中有些湿润,在火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橙色的光,低声道:“皇叔,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与母妃无关……”
心口一震,宋祁沉重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是无法掩饰的失望与痛心。
在这样的目光下,宋瑜脸上一热,才发现原来是泪水滑了下来。他慌乱地用袖子擦了擦。
宋祁依旧没有说话,看着慌乱拭泪的宋瑜,他想到了小时候总是跟在他身後,爱哭爱闹,胆小又霸道的孩子,良久,他长长叹息一声,仰头深吸口气,开口道:“老五,你恨皇叔吗?”
闻言,宋瑜惊骇地瞪大眼,连忙急切摇头,“侄儿怎会怨恨皇叔?!侄儿——侄儿……”想要说敬畏两字,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是对教导自己长大,处处维护自己的亲叔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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