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黄桃与黄杏进门时,她就已经醒了,只是他故意装作熟睡,想要看看这两个丫头要捣鼓些什么名堂,没想竟真的胆子这般大,有了这样的念头。
在永济侯府,按规矩,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下人是要杖毙了的。
身为下人,自然是最清楚府中的规矩的。
黄杏顿时慌得失了心神,只知道手忙脚乱地拢住藏了镯子的袖子,一边往后退,一边死不承认地摇头:“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情急之下,她连基本的规矩都顾不上了。
然而房里就这么大点地方,黄杏退了没几步便撞上了身后的梳妆台,“啊——!”她当即惊得大叫一声,手无意识一甩,袖中的东西便不小心从袖中滑了出来。黄杏慌乱地扑上前想挽救,然而已是来不及。
白色绣花的手帕掉到了地上,里面的镯子从里面滚出来,叮叮当当在地板上滚了几圈,最后滚到了顾安年的脚边。那一瞬间,仿佛空间都静止了一般。
顾安年弯腰捡起脚边的金镯子,拿在手中掂量把玩了会,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见状,黄杏与黄桃的脸色更加难看,眼中的光彩已不剩丝毫。
房中再次回复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黄桃萎靡地歪倒在地,此刻脑中只有死这一个字。黄杏全身发软地靠着梳妆台,颤抖着撑着虚软的身子,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刻,或许是更久,又或者仅仅只是一瞬,顾安年开口了。
“你们——”顾安年拖长声音,在听到两个丫鬟提起口气的声音后,才慢悠悠继续道:“想要这镯子?”
原以为会听到宣判死亡的两人蓦地瞪大眼,瞳孔微缩地望着顾安年,不解她的话是何意。
“想要吗?”顾安年好心地又重复一遍,晃了晃手上的镯子。黄桃与黄杏的视线紧跟着镯子移动,又见顾安年脸上并没有不悦,想着反正已经失手被捉,不如就豁出去了。
“想、想要……”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黄杏颤抖着声线回答,黄桃忙不迭地附和点头。
想要,自然是想要的,然而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栽赃青莲!
“哦?”顾安年扬起眉毛,语调上扬。哼笑一声,她走到外间桌边坐下,黄桃黄杏对视一眼,立即跟了过去,双双跪在她脚边,砰砰磕头哀求道:“求小姐饶命!”
“饶命?饶谁的命?这里有谁犯了要命的错么?”顾安年嗤笑一声,手一松,两只镯子掉到了二人脚边。
两个丫鬟拿不准顾安年是什么意思,面面相觑不知动作。良久,黄桃颤抖着手去捡脚边的镯子,头顶忽地响起毫无波澜的声音:“你可知拿了这镯子的意义?”
伸出的手一颤,黄桃咬住颤抖的嘴唇,红了眼眶摇头:“奴婢不知……”
黄杏却一把拾起镯子收进怀中,连磕三个响头沉声道:“奴婢以后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黄桃心中一跳,顿时明了,也将镯子收了,连连磕头:“奴婢一生是小姐的人!”
顾安年满意点头,“你们既收了这镯子,做了我的人,往后在母亲面前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你们自要仔细斟酌,不然……这镯子可就不是我赏了你们的,可懂?”
黄桃顿觉怀中镯子烫的她心口疼,却已是没了退路,只得和黄杏两人谢了赏赐。两人还未起身,房门突地被敲响,门外青莲的声音传来:“小姐,该起了。”
四十六、异常
青莲的声音将惊魂未定的黄桃与黄杏吓得跳了起来,顾安年瞥了这两个没出息的一眼,扬声对外道:“可是有事?”
边说着,她边往梳妆台走,回头却见黄桃黄杏还愣愣站着不知动作,她不禁皱眉,开始怀疑留下这两个丫鬟是否真的有用。
双眼微眯,或许她应该直接把这两个丫鬟杖毙了?还是罢了,别除去了这两个眼线,又来两个新的眼线,免得多些麻烦。倒不如就这样收了这两人,至少堵一下项氏的监视。
黄杏察觉到顾安年的不悦,急忙拉了黄桃一把,反应过来的两人快速跟上顾安年的脚步。顾安年满意地点点头,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回小姐的话,宁国公府来人了,夫人派人来请小姐过去。”门外青莲高声回答。
“宁国公府?”顾安年颦起眉头,沉吟一声,随后道:“你去回了传话的丫鬟,说我稍后便到。”招了招手,示意黄桃黄杏替她整理妆容。
“是,小姐。”青莲应了声,而后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应是青莲走开了。
黄桃黄杏松了口气,这才收了心神认真替顾安年打理起来。
青莲折回来时,房门已打开,她踏进门槛便见顾安年端坐桌边,黄桃与黄杏侍奉在侧。
不动声色地扫了眼神色不似以往那般跋扈嚣张的黄桃黄杏两人,青莲走近顾安年身边,福身恭谨问道:“小姐,是否现在便过去?”
“嗯。”顾安年点头,站起身道:“走吧。”
三个丫鬟一同应了声是,跟在顾安年身后出了门。
暖香苑东次间,项氏坐于上座,正与宁国公世子夫人相谈甚欢,顾安锦与宁秋霜则陪同在侧。
顾安年老远便听得屋里传出阵阵笑声,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她快步跨进门去。
“哟,七娘来了!”沈氏最先发现进门的顾安年,欢喜地唤了一声。
顾安年面露得体的笑,落落大方地福了福身,脆生生一一唤道:“母亲,表婶婶,霜表姐,锦姐姐。”
项氏含笑点头,沈氏高兴应了,而后对顾安年招招手,将她拉到身边上下打量一番后笑道:“瞧瞧咱七娘生的多乖巧!”说罢取出一个金镶玉长命锁,套在了顾安年脖子上。
“玉茹姐,这可怎么使得!”项氏见状急声道,沈氏不以为意摆摆手,笑盈盈道:“有何使得使不得的?又不是多贵重的东西!我看着这孩子便打心眼里喜欢,送件见面礼难不成还不行了?”
项氏便掩唇笑着道了谢,又对顾安年道:“年姐儿,还不快谢谢你表婶婶。”
顾安年低头拨了拨颈上的长命锁,对着沈氏笑得天真烂漫,欢声道:“谢谢婶婶!”
“哟,这嘴儿甜的啊!”沈氏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眉开眼笑的。
沈氏又拉着顾安年说了会话,顾安年一副纯真童稚的模样,童言童语的,时不时便逗得沈氏掩唇大笑,不住口地赞她嘴甜乖巧。
顾安锦与宁秋霜在一旁陪着笑脸,前者是一如既往的恬静淡雅,后者却是满眼好奇疑惑,完全没了以往的倨傲。
过得一会,项氏笑道:“锦姐儿,你带霜姐儿与年姐儿出去玩儿吧,你们三姐妹难得聚一次,我与你表婶婶便不拘着你们了。”
闻言,宁秋霜眼中快速闪过一抹解脱与迫不及待的亮光。
“是,母亲。”顾安锦含笑起身福了一礼,而后招呼着顾安年与宁秋霜一同出了门。
项氏与沈氏私下谈话不提。
客者为大,顾安锦领着顾安年与宁秋霜出了暖香苑,便问宁秋霜:“霜表姐想去府上哪里转转?”
顾安年跟在两人身后,一边漫不经心地把玩脖子上的长命锁,一边暗暗打量宁秋霜。只见宁秋霜沉吟片刻,兴致勃勃道:“去烟水台罢,我听母亲说我就是在那儿受的伤。”
顾安锦闻言一惊,顾安年眸子一闪,宁秋霜见两人这般反应,不解地问:“不可以吗?”
顾安锦摇摇头,深深望了宁秋霜一眼。宁秋霜只觉得这一眼让自己胆战心惊,正暗自担心着,就听顾安锦笑道:“自然是可以的,霜表姐这边请。”
而后顾安锦便转了身往烟水台的方向走。她心中暗自疑惑,若是以往,霜表姐是不可能再愿意去烟水台的,亦不会问是否可以,难不成失了忆,连性子也变了?
顾安年却是深深地皱起眉,那股不好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形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顾安锦在前面带路,顾安年依旧走在最后,宁秋霜忽地放慢脚步走到她身侧,咧着嘴笑嘻嘻问:“听说那时候是你救了我?”
这样嬉皮笑脸的表情出现在宁秋霜冷艳高贵的脸上,顾安年只觉得背脊发寒,愈发觉得心中的猜测极有可能。
天真地眨眨眼,她乖巧笑道:“嗯,是我。听说霜表姐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霜表姐是不是也不记得我和锦姐姐了?”
“额,这个嘛,不记得了。”宁秋霜摸了摸耳垂,讪讪回答,一边拿眼角观察顾安年的反应。
“哦,我说霜表姐怎的会愿意跟我说话了呢。”顾安年咯咯笑了声。
顾安锦听得笑声回头,见两人有说有笑,先是吃了一惊,而后好奇问道:“霜表姐与年妹妹说什么趣事呢?”心里却愈发觉得宁秋霜行为异常。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快走吧。”宁秋霜悻悻然笑着连连摆手,总觉得这个锦表妹看自己的眼光像是看透了什么似的。
顾安锦点了点头,回头继续领路往前走。宁秋霜因此长舒口气。
顾安年将宁秋霜的一切反应看在眼中,心中的猜测肯定了八九分。
宁秋霜刚松口气,忽觉衣袖被拉了拉,回头便见顾安年对她无邪问道:“霜表姐和锦姐姐的关系一向是最好的,霜表姐真的不记得锦姐姐了吗?”
关系最好?也就是说很了解?宁秋霜心中打了个突,难怪顾安锦看她的眼神带着探究,原来是因为很了解她,看来以后她要离这个顾安锦远一点。
在心中打定主意,宁秋霜笑着摸摸顾安年的头,道:“记不记得很重要吗?年妹妹这么可爱的小萝莉,不管霜表姐记不记得,都会好好疼你的!”
萝莉?眸底闪过一抹明了,顾安年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嘴里哦了一声,故作不解地问:“霜表姐,小萝莉是什么意思啊?”
四十七、一见钟情
“额……小萝莉啊,就是很可爱的小妹妹的意思,呵呵。”宁秋霜干笑两声,暗自懊恼自己又不小心把那些现代词汇说出口。
她小心翼翼打量顾安年的反应,见顾安年只是歪着头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不由稍稍放了心。这个小萝莉还小,看起来也没有顾安锦那么精明,应该不会发现什么的。
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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