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几日太夫人大寿此人要出尽风头,众人心中更是愤恨。
“咱们姐妹可不比年妹妹繁忙,不唤你,可不就是怕扰了年妹妹么。”三房的四小姐不阴不阳勾了勾嘴角,回了话。
“四姐姐说笑了,妹妹固然忙着习舞,可若是姐姐妹妹来唤,我定是会过来的。”顾安年淡淡一笑,眼中却是傲然得意,专选着能激起眼前几人怒气的话说。
众人听她竟直接承认繁忙,脸色顿时都变得难看起来。二房的六小姐冷哼一声,尖酸道:“年妹妹,我们可没这么大的面子,怕是请不动你这尊大神。即便是请得动,咱们也不敢去请,不然耽误了你习舞,以后指不定要怪在我们身上。”
按理说二房是项氏的人,六小姐又是二房的人,是没理由对顾安年如此不友好的,可耐不住有人在背后挑是非,都是些小姑娘,自然心里就存了嫉妒心思。毕竟出风头这事,可不是说你我同一阵营,我便就可以对你心服口服的。
“六姐姐怎的这般说?”顾安年故作诧异,心里却已是大笑不已,这几个小姑娘还是如前世一般容易被挑拨,脑子实在不好使。
难怪说什么人教出什么样的女儿,董氏愚笨,教出来的女儿也是这本“不谙世事”,总有一日怕是被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钱的。倒是刘氏教出来的女儿还有几分聪明,知道说些场面话,拐弯抹角地说事。
“我为何这般说你心里清楚。”六小姐又是冷哼一声,怒气冲冲站起身道:“你别得意,祖母大寿时谁出风头还说不定,咱们走着瞧吧!”说罢甩袖便要走。
“六妹妹稍等,姐姐与你一同回去。”四小姐盈盈起身,拉住六小姐。几个年纪稍小的见状亦纷纷起身说要回房去。她们倒是同仇敌忾。
见时机到了,顾安华对一侧的蓝巧使了个眼色,蓝巧颔首以示明白,待顾安华转过头,她眼中却闪过一抹嘲讽。
“真是可惜,我们才聊了这么一会呢,几位姐姐妹妹就要回房了。”顾安华故作惋惜道,亦站起身。四小姐抿唇一笑道:“华妹妹若是想找姐姐聊天儿,随时过去找我便是。”
顾安华忙连连点头道好,又转首对顾安年道:“年姐姐,你看不如我们送送几位姐妹罢,如此在路上还能说会话。”心底却止不住冷笑。
“如此也好。”顾安年落落大方地起身,心道往日也不见你对姐妹如此热络,今日却这般殷勤,这马脚露的也够厉害。
不过她是不会去拆穿的,不仅不拆穿还要替她掩饰,不然被这般没技术的计谋害了,也忒丢她的面子了。
一行人便结伴出了后花园。
顾安华许是已与几位姐妹商量好,是以路上便有意无意将顾安年围在中间,还将青莲与她个开了去。在下一处阶梯时,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待只剩几阶台阶时,其中一人趁着顾安年不注意,伸脚轻轻一绊。
顾安年正与众人说话,假意没有察觉众人私底下的小动作,心中冷笑故意踩进陷阱中。
“啊——”下一秒,众人只听一声惊呼,而后便见顾安年脚下一歪,重心不稳往一侧倒去,早已等着这一刻的众人心中一喜,忙侧开身子以免顾安年拉住她们,顺带假意慌乱惊叫,故意拦住要去拉人的青莲。
惊叫声中,顾安年滚落在地,趴在地上痛呼不已。
“小姐——!”青莲此时才得以挤过拦着的几人,蹬蹬抛下楼梯来到顾安年身边将她扶起。见顾安年捂着脚踝满头大汗,她顿时焦急地大呼:“大夫!快去请大夫!”
阴谋得逞的几人暗地一笑,忙做出一脸担忧惊吓神色,一窝蜂围了上来嘘寒问暖。人群外,顾安华掀了掀嘴角,眼中闪过狠戾。
“什么?!”项氏拍案而起,脸上乌云密布,她厉声道:“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来报信的黄杏战战兢兢地缩了缩脖子,讷讷道:“小姐掉下楼梯,脚踝脱臼,此时正……”
“够了!”项氏大声喝止,扔下手中账册,怒道:“我倒要看看是谁胆子这般大,竟然害得我年姐儿受伤!”说罢领着李嬷嬷和几个丫鬟便匆匆往西厢房赶去。
黄杏暗地舒了口气,也赶紧跟了上去。
三十二、罪不责众
天色已经暗沉,此时的暖香苑西厢房内却是比以往热闹许多。
一群姐儿垂首站在床畔,项氏阴沉着脸坐于床侧,气氛说不出的阴霾。
留着山羊胡子的大夫正小心翼翼替顾安年肿的馒头般的脚踝抹上药膏,而后动作轻缓地缠上绷带。做好这一切后,他站起身,道:“伤势不算太过严重,然伤筋动骨一百日,近期内,七小姐还是莫要过于走动,以免日后留下祸根。”
顾安年一直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神色,听了大夫的话只是微微一颤。
项氏深深望她一眼,起身对大夫道:“有劳大夫了。”
“我这就配一副房子,七小姐每日按时喝药,将养一段时日便无大碍了。”大夫边提笔写下方子交到项氏手里,而后便收拾药箱。
项氏颔首道谢,将药方交给黄杏,吩咐道:“黄杏,你送大夫出门,顺便去将药取回来。”
黄杏恭谨应了,领着大夫出了门。
大夫走后,房里沉寂下来,项氏冷冷扫视在场几个姐儿一眼,冷然道:“都回房去吧。”
几人被她这冰冷阴鸷的视线打量得全身打颤,匆忙留下几句叫顾安年好生休养的话,便急忙离开了。
待人走了个干净,项氏这才厉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之前听了黄杏的汇报,还以为是有谁蓄意害顾安年,却不想匆匆赶过来看到的是几乎府上所有的姐儿,她顿时便明了事情并不简单。可罪不责众,她也不好将所有姐儿都训斥一番,是以只能忍下满腹怒火,想着待问清了事情原由,再想法子处理。
顾安年此时才抬起头来。却已是泪悬于睫,她咬紧下唇抽泣一声,这才忍着哭意道:“我不过是想去后花园散散心,却不料遇到了顾安华一群人,还遭了如此算计。定是有人故意要陷害于我!”说罢抽抽噎噎哭起来。
项氏见她哭得伤心,轻皱眉头,缓和了语气问道:“那你可知是谁绊了你?”
闻言顾安年更是伤心,哭着愤然摇头道:“当时我与几位姐妹走在一起,并未留心是何人下的手。那么多人在场,那人定是趁着我不注意才下手。我根本无从察觉。”
项氏心中微惊,如此说来,要想找到下手之人。怕是不可能了。这可以确定是一场预计好的阴谋,只是却不知凶手是谁。眸色微沉,此事看来是只能这般了了。
顿时项氏只觉心中一阵憋闷。眼见着太夫人大寿将至,她要顾安年出彩的目的就要达成了,却不料此时又闹了这么一出。这些时日的功夫都白费了!
见了项氏脸上憋闷神色,顾安年在心底勾起唇角,又继续嘤嘤抹了几把泪水,泣声道:“母亲,过几日便是祖母大寿,我这脚若是好不了。我还怎么表演舞剑?”
“这……”项氏扫了眼顾安年裹得严严实实的左脚踝,叹息着安慰道:“如今这情形,自然是养伤重要。旁的你就别想了。”
“可我努力了这么些日子,好不容易才将剑舞练到如今地步,难不成就这般放弃了吗?!”顾安年急得泪水扑簌簌地掉,不甘喊道。
项氏见状心中更是憋闷,她是瞧见了顾安年这些日子如何努力的。说实在话,她亦不想错过这大好的出彩机会。可她不能涸泽而渔,为了一时利益而忽略日后的长远发展,是以一番斟酌下来,她还是舍了出风头这个念头,柔声安慰道:“年姐儿乖,并非母亲非要你放弃,只是你必须要为自己往后的日子着想。若是此时你不顾伤势硬要舞剑,即便你能忍受那钻心痛处,可要是往后落个毛病该如何是好?”
“可……”顾安年犹是不甘心,项氏截断她的话,皱眉担忧道:“年姐儿莫担心,母亲自是会再替你想个不错的法子的。你便安心养伤,只有这样,母亲才能放心。”
“是,母亲。”顾安年失落地敛下眸子,不情不愿地应了,项氏见她如此,低叹一声道:“母亲便不打扰你歇息了,你好生歇着吧。”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项氏一走,顾安年脸上的不甘愿与愤恨瞬间便消失不见,她移了移包的木乃伊一样的左腿,心里暗暗感叹自己的演技又上了一层,当真是说哭就能哭。
“青莲!”她扬声对外唤了一声,在屋外等着的青莲赶忙进了来,焦急担忧地望着她的腿道:“小姐,您可疼地厉害?我没想到几位小姐竟如此过分,害得小姐伤的这么重,我原本只是想……”
“好了,这不关你的事。”顾安年打断她,深吸口气道:“疼是疼了点,不过也值了。”
青莲讷讷应了,眼中尽是自责。
顾安年抿唇一笑,突然问:“青莲,你可知我为何要故意受伤?”
青莲一怔,摇头道:“奴婢不知。”神色间挂了好奇。
她确实不知,她只是想着若是七小姐受了伤,那么太夫人大寿上她便出不了风头,项氏的目的便不能达成,是以她才如此尽力替七小姐办这事。此时七小姐问起来,她才反应过来其中有几分诡异。
然她是不能表现出好奇意外的其他反应的。
顾安年不会去管青莲此刻是何心思,她径直道:“能出风头是好事,然却也是坏事。如今我还未曾出风头,不过想出了个好法子,便已被府中小姐如此挤兑,若是祖母大寿时我当真出了风头,怕是日后会没了舒心日子。得人青睐的办法多的是,没必要非用这不讨人好的法子。”
青莲目光微闪,躬身颔首道:“小姐高见。”心中却寻思着该如何禀报七小姐这份狡猾。
顾安锦是第二日才知晓顾安年摔伤了腿的,请过安后,她便赶到了顾安年房中。
黄杏端了墩子到床边,顾安锦坐了,忧心忡忡打量着顾安年,爱怜道:“年妹妹可还好?你怎的如此不担心,这伤筋动骨的,也不知多久才能好透。”
顾安年嘟起嘴,埋怨道:“是有人绊了我,我才摔倒的,才不是不小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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