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生欢[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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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生欢[完]-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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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达的面色愈发难看,但事涉他自己,颜面被扫得一干二净,哪来底气再去喝斥儿子?只好当着没听见,冷哼一声,扭过了脸去。 

老太君也不理他,径直对顾萱道:“你娘原是外头卖唱的歌女,姿容出色,老爷无意中看见就爱上了,非要纳到家里来,为这当初还同我闹了一场,但我怕坏了家风,坚持他要纳妾就纳良家女子,不许纳那些抛头露面的烟花女子,他拗不过我,只好答应,谁知转头就在外头租了个院子,将你娘悄悄的养了起来,直到你娘有了身孕,他还瞒着这事不敢教我知道,最后还是我听见风言风语,赶着问他,他才认了,又求我将你娘接到家里待产。”

年青时的风流荒唐被揭破在子女面前,顾达有点听不下去,驻着拐就假作散心,慢慢的踱到了凉亭外头。 

老太君叹着气继续道:“既然都有了身孕,那不管是男是女,是嫡是庶,到底都是咱们顾家的骨血,我一时心软,就允了你娘进门,还怕她闹出什么事来,打发了一名心腹丫鬟去服侍她,不过你娘自幼卖唱,那眉高眼低都是见惯的,懂得献些小意儿的殷勤,因此那段时日家里还算和睦,没什么争闹的事情发生,她生下你后也一直占着宠,直到老爷又纳了别的妾,这才稍稍冷落于她。” 

说到这里,老太君皱起了眉头,到底是件丑事,要说出来,得拉下这张脸,因此沉吟了许久,直到顾萱忍不住催道:“后来如何?” 

她,也急着知道真相!

老太君瞟了她一眼才接着道:“后来我看她受了冷落还不抱怨吵闹,心里倒有些喜欢她了,时常唤她到身边服侍,可巧她又喜欢孩子,待那时养在我房里的熙天也极是亲热,有时她没来,熙天还要跑去她院里找她,次数多了,免不了就撞上了那件丑事!”

她说得隐晦,顾萱愣道:“什么丑事?”

“还能有什么丑事?”老太君板起了脸,冷冷道:“你娘当时也惊慌,还拿着糕点哄熙天别说出去,偏偏熙天那会也快到熙和这个年纪了,有什么事不知道?只觉气恼,转头就将事情告诉了老爷,老爷气了个仰倒,当即唤了她来问,她还抵死不认,反说熙天撒谎害她,直到最后从她房里搜出陌生男人的东西,她才无话可说。”

这番话,说得顾萱目瞪口呆,她当时毕竟还是个小娃娃,除了娘亲被打身亡的事让她印象深刻外,其他的事她当真记不得。

老太君也知道她记不得,有意顿了顿,等她稍稍理清思绪,才接着往下道:“后来的事你大抵有了些印象,不过是你娘被打,随后老爷唤人将她抬了回去,气头上不许人请大夫替她治伤,由得她自生自灭。”

顾萱含着泪哽咽道:“那说我娘害得大哥落水才被打的事,是假?”

老太君点头道:“家里出了这种丑事难道还要张扬出去?我自然只能埋怨老爷,再想个法儿掩盖此事,凡是知晓这事的仆婢,全都喊了牙婆来远远的卖掉,其后就说你娘有意推了熙天落水,其心可诛,将此事悄悄掩起。”

说到这里,她深深的望了顾萱一眼:“至于你,谁忍心对个懵懂的孩子下手?我就发了话,权且当孙女儿养着!只是老爷不疼你,谁都瞧得出来,因此你自小到大就没少受冷待。这些事我都清楚,但我不会替你出头,还一直告诉你,你娘是病死的!就为了看你究竟记不记得你娘的事,心里藏没藏怨恨,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事竟然匿得如此之深,往常言行温顺,品格恬然,从不与人起半点争执,连我都走了眼,没瞧出半点端倪,要不怎能容得你做下这样罪不可赦的事情!” 

尽管已经极其自制,要让自己心平气和了,但老太君说完这番话后,望住顾萱的目光里终究带上了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掩住的厌恶。若是能够,她此生此世都不愿意再看见顾萱,不愿意再回想起这件深埋了十年,终于引得顾家彻底大乱的丑事! 


第149章 铁证 



这事完全偏离顾萱这十年来的认知,她不愿意相信,但老太君的话说得极有条理,压根寻不出破绽来,容不得她不信,她听完后只能怔怔痴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 

原来,最初的错,都是她娘亲犯下的吗?是她娘自作自受!而她恨了这么多年的爹,那样狠心,那样负心薄性,竟也是情有可原! 

顾萱完全混乱了,在最初的震惊过去后,她才发现如果事实是这样,那她做下的事,她杀掉的人……

不不不! 

她没办法接受!

她下手杀人的时候,一直都是理直气壮的,认为自己是替天行道,替娘亲报仇!因此心里有恨,有怨,有苦,就是没有内疚和良心不安!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对的!但是如今老太君告诉她,她错了!全错了!她怎么能够接受?

情绪的翻转使得顾萱忽然焦躁起来,她拼命的回想老太君方才说的话,想要从中寻出漏洞来,来证明这一切都是谎言,都是想要击溃她,诋毁她娘的谎言!

狂乱的迷惑中,旁人的话她一句都听不见了,她只是抱着头苦苦的想,直到最后无意中抬起眼来,看见顾达那立在亭外的背影,于是那句话就跳入她的脑海:这众多子女,每个都是我的亲生骨肉,偏偏只有你,是个野种!

“不对!骗我!你骗我!”顾萱终于对着老太君愤怒的喊了出来:“若事情真是这样,老爷凭什么说我是野种?你们两人的话压根就对不上!都是骗子!都在说谎骗我!我不相信你们任何一个!”

老太君皱起眉头,刚想解说,就见顾达返身走了回来。 

比起之前的暴躁,此刻顾达显然冷静了许多,但是看着顾萱的目光还是带着掩不住的厌恶与痛恨,冷哼道:“这种事情,你日后不妨去问问你娘,她才是真正的骗子!” 

“你──”顾萱最受不得有人侮辱她娘,当即就想从地上爬起来,只是方才被打得太重,才站起来,腿上一痛,又倒了下去。

“行了!”老太君不满的瞥了顾达一眼:“你越活越回去了吗?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还忙着说这些刻薄而不顾身份的话!” 

就算已经活了一把年纪,顾达在老太君面前仍然不敢放肆,只是拄着拐唯唯喏喏的听训,但终究心里是有怨的,最后还是辩解了一句:“儿子说的是事实,当年若不是静香骗儿子在先,如今……”

“还说当年!”老太君顿时来了气:“当年你若是肯听我一句,不纳她过门,还有今日之事吗?” 
顾达被驳得无言以对,颓然叹了一声,坐到了石凳上。

老太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儿子,总教她操心,这么多年了,一向如此!但如今再追究这些已然无益,她只好望回顾萱,默然半晌道:“这些阵年往事我原不想再提,如今告诉你,只是要你明白,你娘的为人同你想的不太一样,就算最后落到惨死的地步,那也是她咎由自取,不是有人存心要害她,你为此怀怨多年,害了你大哥大嫂,又害了他们的孩子,真是错到无可救药!” 

顾萱倔强的抿着嘴不语,只等她继续往下说。

老太君想了想,打发顾熙和道:“去我屋里,窗边盆景架子下头有块地砖是活的,你掀起来,将搁在里头的那只描金黑匣子取来。”

顾熙和犹豫了一下,不想去,怕错过了听事,最后还是老太君发话:“快去,等你来了再说。”

他这才撒腿飞奔而去,不过片刻就抱着那匣子又跑了回来,气喘吁吁道:“是这只匣子吧?”

老太君颔首,教他打开。 

匣子里头盛的是一双做到一半的男鞋,还有一对小巧的吉祥如意同心锁,扣在一处,是纯银的质地,年代很久远了,色泽已然发黑。 

老太君示意顾萱取去细看。

顾萱不管那鞋,先将同心锁翻过,却见这对银锁的背面赫然刻着一个静字,一个海字,这两个字如同火焰一样灼伤了她的手和眼睛,让她慌忙将之丢开,扭过了头去。

“这些东西都是当时从你娘房里搜出来的。”老太君这才淡淡道:“你娘名为静香,那个男人名为海生,同心锁的含义不用我说,你该知道。至于那双鞋,早同老爷的鞋子比对过了,大小不一样,这是做给谁的,可想而知。” 

顾萱的娘亲当年擅长女工,留下不少针线活计,她从小看到大,自然是认得的,那双鞋子,其实她方才只看一眼就认出了上头的针线,的确是出于她娘亲之手。

如果说言语不可信,那么面对这两样铁证般的实物,她就不得不相信了! 

老太君还道:“你大抵还要奇怯,咱们家门户一向严谨,别说是外头的陌生男人,就连成年家丁都不得轻易进二门的,那么这个海生是谁?”

顾萱迟疑着点了点头,正想问这个。 

老太君皱了眉道:“他是你娘的亲哥哥!”

“啊──” 

这话一出,别说顾萱十分震动,连舒欢等人都大吃一惊。

顾达哼一声道:“什么亲哥哥,只是个幌子!” 

老太君点点头道:“说是亲哥哥,其实是你娘从前的相好,怕被纳进门后就绝了往来,只哄着老爷说是亲哥哥,老爷那时不疑有他,也就相信了。既是娘家亲戚,偶尔往来也无妨,没有不许相见的道理,你娘在外院时如何,我不知晓,只知她进府后占宠时,这位亲哥哥上门还少,隔上三五月才来趟,但自从你娘失宠后,他走得就勤快了,一月总要来那么两三回!”

说到这里,老太君又默然起来,面上露出懊恼的神色:“当时丫鬟来回我,我还只当她失了宠,心里头不好受,有个娘家哥哥往来说话,也能排遣些郁结就吩咐丫鬟不用理会,只是出入时必定要看紧着些,不许那人走到别处!我以为已经防得甚严了,哪里想到……这哥哥竟是假的!这还是你娘做的丑事被揭破后,才对出来的!” 

一番话,说得顾萱彻底无言,低着头,微颤着身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太君瞅她一眼:“他们两人既是在你娘认得你爹前就往来的,那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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