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了再扔到空中。然后“蜜蜂”就在空中嗡嗡的转一个彩色的圈儿,燃尽后一头栽尽黑暗处。
这夜为了点焰火,路灯并没有亮。我坐在围栏上,借着不远处高高的烟火打出的亮光打量臧言。点手里的炮时眉头就轻皱着,扔出去后就会松一下,来回两次竟然勾了嘴角。棱角不是太分明,方下巴中间的小小窝因为每一次紧张的皱眉就微微动一下。即便是这样,还是男性气息十足。有人说,女人的双下巴不完美,但是长在有的人脸上就是一件精美的工艺品。那么,男人方下巴上的小窝也不是谁都衬得起,长在臧言脸上就堪称完美。我当初怎么会有勇气拉了他这么个优秀的人去开房呢?
耳中充斥着远远近近的噼啪声,站起来四望,远处焰火升空,几乎能照亮半边天。臧言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不止,我拿出来了看了看,两个字——晓文,像是一个响炮在耳边炸开,震得我耳朵发疼。
我抬头看向和丹丹支花筒的臧言,他恰好抬头,笑着说,“丫头走远些,试一试这枚手榴弹。”
我拿着手机走到另一角,看着臧言手执礼花弹丹丹用香点着,他松手往用两层砖架好的纸筒里一丢就往后跑,两个人都没跑远那枚礼花弹就坐地爆出了一片蓝色花瓣状礼花,两个人同时跳了一下。
我心里一紧,往前走了一步就听见丹丹大笑,“臧言哥哥,你是不是丢反了?”
“不能啊,是不是这礼花有问题?”
“才不是,你问乔乔姐,我们俩一起点过一个,空中炸开可好看了。是不是乔乔姐?”
婶婶在下面喊,“你们小心些,礼花弹下楼来放,房子要震塌了。”
丹丹哈哈大笑,趴在围栏处冲下面喊,“垫着砖头咧,诶诶妈,别让他们玩我的烟花棒,我一会儿和乔乔姐玩哩。”
“你下来拿走呀,我要不回来。”
丹丹大叫,“还有我的小火鞭!叔叔你都多大了还抢我东西!”说着冲我挥挥手就奔了下去。
我笑笑没说话。街上有人放礼花弹,臧言站在围栏旁往下看,我无心看那热闹,只觉得手里的手机每震动一下就牵扯的我胳膊发疼。我是期待些什么的吧?嘴里说的再决绝,也是贪心那些都是假的。可是乔佳佳,你有什么资格拦住人家通电话呢?第一,你已经说了分手,虽然人家没同意,你隐隐也小高兴了一把,但是能不能干脆一点?第二,这种时候人家手机里还存着“晓文”呢,你的名字也只不过是一个“乔”字。这就是所谓的嫉妒吗?
手机停了震动,我叹口气走过去准备告诉他,恰好手机又震动两下来了短信。抬头看向臧言,对上他含笑的视线,在烟花照亮的夜空下愈发显得目光宝石般盈亮。
楼下丹丹喊,“臧言哥哥乔乔姐快看,我爸爸也放礼花弹呢,这个好看!”
臧言转过头去,我抿抿唇,动了动手指点开了那条短信。内容很简单——阿言,不在吗?怎么不接电话?广场上正在放烟花,站在阳台上看了会儿就止不住想你。很漂亮……
还没退出又是一条,我紧紧唇将手机丢回口袋。震动的“嗡嗡”声再起,臧言指着升空的礼花回头的笑脸变得不真实起来。
“你的电话。”我递了外套过去,语气有些微讽“还有,别冻病了,显得我这个师妹照顾不周。”
臧言脸上的笑略收了收,看向我的视线带了一丝询问。我扭开头看下面街上拎着灯笼跑来跑去的孩子,耳朵却不由自主的留在了这里。
“嗯……在X市。”
四个字后就是沉默,直到几分钟后他挂断电话。
我做不经意状看过去,却见他一张脸绷得紧紧的,盯着眼前的水泥地一转不转。忍不住直起身,片刻后他才似又找回魂魄,慢慢有了动静。臧言抬手捂住脸深吸了口气,吐出来的时候转头向我,问,“丫头,我得回去,能帮忙找辆车吗?或者村子里有没有的士可以用?”
“发生什么事了?”我下意识的问。
臧言摇摇头,声音都有些发颤,“我得先回去。丫头,我得赶紧回去。”
我眨眨眼,转身就往楼下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那事情还和方晓文无关。
臧言只说家里出了些事情,需要尽快回去,我记得上次他说过父亲身体不好的事情,并且竟然从老家转去了D市,心里也跟着一阵阵发急。村子里自然没的士可拦,我准备开车送他回郑搭机,第一个就被众人否了。爸妈收拾了东西,四人连夜回了X市。臧言在X市打的去机场,走之前抱紧我拍了拍我的后背。一个字也没说,我却感觉到那轻轻两下的重量。我说,“我会注意身体,你路上小心,有什么事都不要慌。”
他什么都不说,我反而更担心。的士打着侧转灯消失在十字路口时,我下意识的往前跑了两步。其实,我想跟着他回去的,他若是愿意和我分担。
夜里没怎么睡,第二天拿着臧言送回来的手机晃来晃去想发个短信,斟酌了半天打了一句——家人会健健康康的,一定会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身边。回头读了一遍,觉得后面那句太狗血,前面那句大有诅咒别人父亲发病的嫌疑。叹口气删了,只发过去四个字——一切平安。
安安打电话过来,问过元宵节快乐就对我生病一事发表一通感叹,然后说过两天就回D市,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目前是老妈不把我养肥两斤就不准备放人,生怕我学之前那次,一个人下火车晕倒在车站。我让她帮我打听一下臧言的事,安安保证打听到及时汇报。又闲聊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一连三天我都没收到任何来自臧言的短信或电话,第四天的时候依旧不能安然入睡。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灾难扩大症兼被害妄想症,总觉得他家里一定出了什么大事,还隐隐觉得像是有什么真正的抽离,导致我静下来就不停的胡思乱想。再说,似乎也到了开学的时间了,他只剩下半年毕业,做博士论文压力应该也挺大。这一切关怀的出发点都是源自于我们是师兄妹,是曾经的暧昧不清者,而非现在的关系,这点你们要相信我。
看看手机,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十分,看了两眼小说,精彩的仙侠,却有点看不下去。我想,既然知道他家里出事了,不管怎样,都应该打个电话慰问一下。手机那边传来彩铃声的那一刻我偷偷吐了口气,一首梁静茹版催人泪下的《问》唱了大半,在我以为不会有人接听的时候电话却接通了。
我在这边扯着嘴角笑了笑,准备开始一个比较轻松的开场白,不料那边却一改不先说话的习惯,竟先开了口。而且,还是个女音,刻意压的很低。
“乔小姐?阿言睡着了,有什么事情吗?”声音有些慵懒,似乎是睡梦中刚醒来一般。
“他在哪儿?”我声音喑哑,心里忽然就破了一个洞,所有的担心所有的想念,一瞬间就漏了个精光。
“我旁边呢,要叫醒他吗?”声音里微微上挑,有那么一丝轻蔑。
我摇摇头,将手机拿到眼前,下面的毛绒龙猫挂件还挂着,屏幕还没有暗下去,上面显示着“阿言”,通话四十四秒,一个以死开头以死结尾的数字。我在它跳成四十六时挂了电话,下床拉开落地窗,坐在卧室与阳台间的台阶上,透过带着雾气的窗户看对面小高层上亮着的灯。固执的等着所有的灯都熄灭,可是大概十层的那间房子阳台上的灯固执的亮着,外面天大亮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很傻逼的守了一夜。起身拍拍屁股爬上床,心情平静,前所未有。
三十一 分手很简单
臧言打来电话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那时我吃饱喝足正躺在床上抱着大抱枕规划我的未来,看到手机屏上闪动的“阿言”两个字不惊喜也不悲伤,真正做到了无喜无悲。
接通电话等了半天,只听到对方细微的呼吸声。我已经被好吃好喝卧床看小说的生活磨得神经大条且思维缓慢,听了小十分钟的呼吸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最后还是臧言叹了口气开口,“丫头,对不起,这么久没给你电话。”
“没关系。”
“丫头……”深呼吸声,接着缓缓吐出,“好想见你。”
我闭了眼,同时也闭了嘴。
“丫头,你有说话吗?”
“没有。”
“什么时候回D市?”
“目前没打算,你应该开学了吧?”
“最后半年,比较自由。”
我点点头,盯着吊灯下的一个青花瓷风铃看,抬脚碰了碰,叮叮呤,声音清脆。
“臧言。”
“嗯,你说。”
“谢谢你愿意试着爱我。”
“……”
“也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包容。我这个人,有时候吧,挺不讨喜的。”
“……”
“还有,以后不要联系了吧。祝你答辩顺利,家人健康。”
谁都没有再说话,手机在约摸十分钟后滴了一声自动断掉了。我抬眼看看没了信号的手机,有些感谢移动漫游扣费的神速。深吸口气放松自己,一连深呼吸了几次,才渐渐憋回奔涌而出的眼泪。
氧化氢不值钱,可我喝下去再走到泪腺里不容易,我没必要一流再流。臧言是个好男人,我也不是一个心理阴暗的人。我信他,但我不信我自己。他既然留给那人机会暧昧,那就且暧昧下去吧。我不玩了,耍心机,太累。
道理上说,这次我在分手一事上抢占先机,可是谁能告诉我,心里怎么就这么疼呢?或许是因为我清楚的知道,这次,是彻底没有然后了。
臧言和袁毅不同,自那次电话,就彻底消失在我的生活里。小安四月初飞美,我在电话里说了分手的事,她叹息说,佳佳,你好笨。不过没关系,以后会有更完美的,不管嫁不嫁得出去,我都会陪着你。
时隔一个月我又哭了鼻子,不为爱情,为友情。
中间隔了没几天接到叶璇的电话,也要出国了,聊起萌萌我才意识到,这般吃喝等死实在是太堕落了,我还有自己的事业要做。用了一夜的时间想了个大概的目标,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