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片刻也没等见薄子君的身影,马车里到底有些闷,将车子停在了路旁,薄子夜也下了马车。
如今才发现江南的天似乎比京城更为的晴朗,呼吸间尽然是鸟语花香的气息,站在一家画铺的门外,他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似乎呼吸交融间,也能感受到那样温柔的气息。
“主子,外头风大,不如去画铺里坐一坐,也好等着七爷。”
萧风从马车上拿了披风给薄子夜披上,低声说了一句。
薄子夜扭头望了一眼--雅斋二字鎏金而立,被日头一耀,越发显眼。
方才略略点头,转身,先了一步进门。
里头的摆设倒是衬得起那个名字,四面的墙挂着几幅画作,数量不多,但是每一幅都是精良。
“客官,随便瞧!”眼见着来人衣着不凡,老板亲自迎了上来,恭敬,却又不失仪态的招呼了一声,立马就有伙计端了茶过来。
萧风接下,却并未送到薄子夜的身边,放在桌案上,方才跟在了他的身后。
“有没有李唐的万壑松风图真迹?”
“呵呵,万壑松风的真迹我没有,不过清溪渔隐倒是在我手里,客官有没有兴趣看一眼?”
老板阅人无数,自然看得出来这位是有钱的主顾,忙不迭的介绍着,薄子夜却摆了摆手:“既然没有,那我随便瞧瞧,你去忙吧。”
淡淡的言语了一句,转而就在店铺里四下的转着,原本也不赶路程,如今这样悠闲的等着也是好事。
老板见他神色浅淡,语气又疏离,尤其是周身散发的气度,竟逼的他不敢直视。
想赚钱的心思暂且收下,转而去忙活旁的事去。
“老板,这幅画要打蜡,可是年岁久了,下头的墨迹有些渗,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店里的伙计拿了一幅画出来,径直的朝着老板过去请示,老板望了一眼,就挑了挑眉:“这幅画可是那家子很重视的物件,这十年来一直是在咱们店里打蜡修补,你且小心的去完备,千万不要损伤分毫。”
薄子夜原本不是多事之人,可听了老板这番话之后,没来由的生了些许的好奇,究竟是怎样一幅珍贵的画作,竟然需要时不时的保管,更何况,若当真那样的珍贵,与其修补,妥善的收起来岂不是更好?
这样想着,就偏头望了过去,可是只看了一眼,他就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画卷上,一个女子负手而立,一身鹅黄色的长裙裹身,在百花丛中,尽然是说不出的浪漫。
女子的容貌并不出众,但是眉眼间尽是些俏皮的意味,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除了锦香还会有谁?
“主子,这不是。。。”显然,萧风也注意到了画卷上的人物,扭头望着薄子夜,眼中亦是掩不住的惊讶。
“老板,请问。。。这幅画,是谁送来的?”相比之下,薄子夜更为的震惊,纵然极力的忍着,可是微微颤抖的身子还是泄露了心事。
若是他没有看错,若非这世上有着与锦香那样相像的人,那么,老板口中珍惜这幅画卷的人会是谁?普天之下,还有谁?
大抵是被他眼中的骇人神色唬住,老板颤了一下,竟然有些慌张。
“是谁?”见他不语,薄子夜又问了一声,手上的力道一重再重,几乎要将他的骨头捏碎。
老板禁不住低呼了一声,“客。。。客官快松手,疼,疼死我了。。。”
这才意识到了失态,方才松了手,只是目光依旧急切:“快说,到底是谁?”
“呼--”老板转了转手腕,幸好还能动,皱着眉头往后退了两步,望着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男子,语气有些不悦:“就是一个姑娘送来的,你要是问我她姓甚名谁,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一个姑娘?
薄子夜与萧风对视了一眼:“那位姑娘多大年纪?长什么模样?”
“大概二十多岁吧,对,二十多岁,有两个孩子,从前总是带着孩子过来,今儿个倒是没瞧见。”老板仔细的形容着,虽然不知这人要做什么,但是看起来似乎很急切。
“鹅蛋脸,长的倒并不见得多美,倒是那两个孩子,讨人喜欢的很。”店小二也过来帮腔了一句。
“两个孩子?生得不美?”原本心中升起的希冀又消退了下去,这样的形容,定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人,薄子夜的眸色陡然转暗,尽然是失望的意味。
是啊,他还在希冀着什么呢,早就死去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那幅画里的,不过是长的相似的人罢了。
这样想着,像十年来的无数次一样,有了希望,然后失望,尽然是肝肠寸断的滋味。。。
“主子。。。”见他手捂着胸口,萧风不由得有些担忧,薄子夜却摆了摆手:“不等老七了,我先回客栈歇息。”
*文文很快就要结局了,么么大家*
V48 终相逢
夜里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绵延不绝,站在窗子前静静的凝望着,雨滴落在身上也浑然不觉,就任由着那股子凉意入侵,蔓延至全身。六萋'
“六哥,怎么在这里淋雨!”
薄子君一进门就瞧见了这幅情景,不由得低叹了一声,十年的自我折磨自我惩罚,到如今也丝毫未曾消退,真不知要到几时。
“你来了。”薄子夜方才淡淡的扬眉,关了窗子进屋,似乎这个时候才发觉不知何时,身上的衣衫尽湿,贴在身上,有些凉。
“是啊,日间去办了点事,才过来晚了。滟”
薄子夜似乎并不在意,略略的点了一下头,而后就扯了帕子过来擦了擦身上的水渍。
“老七--”动了动手指,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的,“你说。。。她可不可能没有死?”
薄子君挑了挑眉,又是这样,但凡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他都会胡思乱想,然后就心存希望,可是十年了,每一次都会落空,而后更加失望,薄子君有些不忍心,于是干脆将他的念头跟打消胎。
“六哥,人已经死了,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如今的身子每况愈下,太医已经嘱咐过,下江南就是为了纾解你心头的郁结,而不是像你这样茶饭不思。”
薄子夜扬眉:“可是。。。我怎么想都觉得奇怪,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相像的人,萧风也瞧见了,画卷上的,真的很像锦香,若真的是锦香。那么可不可能是词词没有死?那幅画是她的?”
语气有些急切,似乎这个时候,特别需要薄子君的点头,需要有人赞同。
薄子君有些无奈:“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守株待兔,既然画像在画铺里,不论是不是词词,画像的主人总会去取,只要我们见着人,就知道到底是不是她了。”
薄子夜的眉眼一亮:“好主意,就这么办。”
望着他略显苍白的脸颊浮现了丝丝的高昂情绪,薄子君叹了口气。
他又何尝不希望她还活着,可是。。。真的有这样的奇迹吗?
锦香过来拿画已经是三天的后事,拿了画,等到她付了银子要离开的时候,店铺的伙计却忽然叫住了她
“姑娘请留步--”
“嗯?什么事?”小蝶回头,有些不解。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两日一直有人来找这幅画的主人,看样子似乎很急,不知道姑娘知不知道这件事。”伙计好心的问了一句。
“这幅画的主人?”小蝶有些纳闷:“是谁找我姐姐?”
“那我就不清楚了,是一个长相十分贵气的男子,好像是认得这幅画上的人。”
认得暮词,还认得锦香。
“会是谁?”
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除了村子里的人,其余的鲜少会与人交往,更别说是伙计口中很贵气的男子。
“说曹操曹操到,那不就是。”小蝶正暗自纳闷,那伙计却拍了一下头,而后就快步的走到了门口:“客官您今儿个算是来着了,您要找的那幅画的主人可不就在那里。”
这几日店里的人,上到老板下到伙计,可都收了这位不少的好处,哪怕每日里只是来饮茶等人,每次都不会空手而来,所以伙计们才会对他要找人的这件事格外的留心。
薄子夜站在门口,因为伙计的一句话,微微有些出神,屋子里正站着一位粗布麻衣的女子,背对着身子,看不清楚模样,但是侧脸却隐隐有些熟稔。
他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位女子决计不是暮词,他不由得有些失望,站在那里,没有动作。
倒是身后的薄子君,先了一步上前:“词词?是你吗?”
等了几日,一直没等到来人,还以为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以至于他有些急不可耐。
小蝶方才回了头,实在是不知到底是谁会这样的唤姐姐的名字,可是转头的瞬间,她整个人就僵在了那里。
怎么,怎么会是他们?
皇上,还有七王爷。。。
“原来不是啊。。。”薄子君未曾见过小蝶,是以如今见了也并不认得,还以为是认错了人,失望之余,扭头望向了身侧的薄子夜,却见他满面惊骇的望着这个女子,整个人,不住的颤抖着。
“是你!”低呼了一声,薄子夜大步上前了一步,一把抓住了小蝶的胳膊,眼中骇血。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我不认得你。”小蝶心下一惊,忙不迭的撇清关系,薄子夜却不依不饶:“你是与词词一起坠落悬崖的侍女,是你对不对?你没有死,那词词呢?词词在哪里?”
力道大的几乎要将人生吞活剥了去,小蝶不由得一阵的惊恐,连连后退了一步,手,紧紧的拥着怀中的饿画作,矢口否认:“我不是什么侍女,我也不认得你,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说完这一句,就甩开了薄子夜的手,迅速的跑了出去,全然不理会身后的薄子夜整个人僵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
“六哥,到底怎么回事?这个丫头,是词词的人?”
“萧风,追上去。”薄子夜没有回答,但是心里头却升起了一种希冀,分明是小蝶无疑,还有她怀中的那幅画为证,这么说来,词词兴许也还活着。
“是!”忙不迭的追了出去,薄子夜与薄子君也紧随其后,眼见着那道影子从街口进入了巷子里,三个人急忙跟了上去。
而那厢,小蝶惊骇之余,马不停蹄的抄小路回到了村子里,没回家,径直的去了暮词的住所。
“姐姐不好了,出事了。”一进门,她就大声的嚷嚷了一句,见暮词迎了出来,忙转身将院门关好。
惊慌失措的模样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