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琴低头收了声。
赵氏:“对了,你今儿不是去教那个小兔崽子了么?”
“她学得怎么样?”
“能在半年内学完该学的,然后糊弄住定国公那一家子土鳖么?”
知琴:“三小姐学得挺好的。”
“家居摆设头头是道,房间布置得淡雅温馨,很是不错。”
赵氏一听这话,顿时又不高兴了。
她胸闷气短地倚靠在软榻上,又想起来几年前范老太太给穆梓言批的命语了。
“仪态端庄、气质沉静,聪慧过人,将来必能母仪天下。”
如今这么一看,果真是聪慧得过了头!
那么多年的药灌下去,也没把她给灌成个傻子!
赵氏只要一想起来这事儿,就把穆梓言给恨了个牙痒痒。
“不许你再去教她了!”赵氏恨得眼里直冒火。
“她不是聪慧过人么?”
“那让她自己琢磨去!”
“自己琢磨着去学什么琴棋书画女红烹饪吧!”
知琴惊疑地抬起了头:“夫人?可是老爷不是说,让您亲自教三小姐么?”
赵氏满脸不耐烦地打断了知琴:“教个屁,看见她我就想宰了她。”
“这么多年的药陀花和止迷草灌下去,也没把她给灌成个傻子,我早就想宰了她了!”
赵氏话音刚落,穆承文就一脸阴沉地跨进了屋子,目光不善地盯着她。
“小言补药里的那些药陀花,果然是你放的。”
“你竟然还敢给她下致人痴傻的止迷草?”
“我可真是娶了位好夫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9 章
“老、老爷?”
赵氏看着走进门来的穆承文脸上、那阴得能滴下水来的表情,心里有些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
随即,她便娴熟地换上了一副端庄艳丽又明媚的笑容来,站直了身子,婀娜多姿地向穆承文走了过去。
赵氏:“老爷,您怎么来了?”
穆承文:“呵呵,要不是今日里来,我还不知道,我那人人夸赞的‘贤内助’,居然是这么一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阴险小人!”
“连我的亲侄女儿都不放过。”
“你可真是好的很啊!”
穆承文冷笑一声,十分不买赵氏的帐。
赵氏:“老爷,你听错了。”
“其实我刚才是说……”
穆承文:“闭嘴吧你,别想把我当猴子耍!”
赵氏有些急了,她伸手拉住穆承文的手,有些语不择言了起来。
赵氏:“老爷,我这不是看你跟二弟关系不好,以为你也看不惯穆梓言,才给她下药的么!”
穆承文:“看不惯个屁!”
“我看不惯小言,你就能给她下药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
眼见穆承文全然不顾形象,连“狗屁”这种市井粗语都骂出了口,赵氏心知这下坏了。
穆承文这是气大发了。
不过赵氏倒也光棍得很。
她能屈能伸地顺着穆承文的话就说下去了。
赵氏:“是,一切都是妾身的错。”
“妾身眼见范老太太对穆梓言夸赞有加,又对柔儿和瑜儿不假辞色。”
“一时心里激愤,失了偏颇,这才给穆梓言下了药。”
“一切都是妾身的错,还请老爷再给妾身一个机会。”
“妾身一定好好待穆梓言。”
穆承文哂笑一声,挣脱开了赵氏的手。
穆承文:“好好待穆梓言?”
“赵玉芝,你当我是傻子不成?”
“我刚才听得清清楚楚,你跟知琴说的是:不许她再去教穆梓言。”
“赵玉芝,你可真是好样的啊!”
“我让你去给小言请个有名的女先生教她,你就随便找个不上台面的奴婢去糊弄她。”
“你他娘的真是把我说的话都当成屁给放了啊,啊?”
赵氏哆嗦了一下:“老、老爷,您听妾身解释。”
穆承文:“解释个屁!滚开!”
穆承文一手拨拉开赵氏,一边往门外走,一边高声呼唤自己的贴身小厮。
穆承文:“观言!观言!”
早就在外面偷听了好一会儿的观言,推开屋子闯进门,然后站在了门边,挡住了穆承文向外迈的脚步。
观言:“老爷,夫人她也不是有意的,您就饶他这一回呗?”
穆承文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眯着眼睛瞅了瞅观言。
观言被他瞅地有些浑身不自在。
穆承文:“赵玉芝,你的手伸地挺长啊。”
“连我身边的小厮,都被你收买了啊。”
赵氏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眼见哀求无用,她索性拍了拍裙摆上的浮灰,神情冷静地站起了身子。
赵氏:“老爷。”
“这个时候,全洛阳城的女先生们,都已经差不多有了下家了。”
“你是找不到空闲的女先生,来教穆梓言的。”
穆承文:“不用你操心。”
赵氏微微一笑,开始跟穆承文讨价还价起来。
赵氏:“不如老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把该教的东西,都教给穆梓言。”
穆承文冷笑一声:“你可拉倒吧。”
赵氏:“老爷就不怕找不到人来教穆梓言么?”
“世家那些东西,最是繁琐。”
“光凭她自己一个人看书,如何能融会贯通?”
“更何况,她还不识字。”
穆承文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赵氏的话:“用不着你操心。”
“我明儿就把小言送到母亲院子里去,让母亲她老人家亲自教导小言。”
赵氏闻言,终于彻底地慌了神。
“老爷,老太太她那么忙,还要管家,如何会有时间来教导穆梓言。”
“还是让妾身来吧。”
穆承文:“让你来教小言?”
“我还怕你把小言教成一个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毒妇呢!”
“你可拉倒吧。”
撂下这一句话后,穆承文伸腿踹了观言一脚:“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观言大叫一声“冤枉”,灰溜溜地跪了下去。
穆承文瞥了他一眼,接着便要往外走。
临出门前,他仿佛又想起了些什么,扭过头去,又跟赵氏交代了一句:“对了……”
赵氏误以为老爷准备原谅她了。
她猛地抬起头来,满脸期待与欣喜地看向了穆承文。
穆承文:“我前些天跟母亲说过了,准备正式抬青儿为妾。”
“青儿你知道吧?”
“你以前不方便的时候,叫她伺候过我的。”
“就是刚才被你打了一顿的那个丫头。”
“以后她就是我的妾了。”
“别再有事儿没事儿地打她了!”
几句话说完,穆承文就毫不犹豫地转身踏出了房门。
一出房门,穆承文就高声呼唤另一个贴身小厮:“慎行?你跑哪里去了?”
“去给老爷我收拾行李去,老爷我今晚就搬去听雨轩住!”
赵氏站在原地,表情木然地听着穆承文的吩咐,然后一脸惨然地瘫坐在了软榻上。
知琴有些担心地上前几步,搀扶住了赵氏。
“夫人,您没事吧?”
赵氏脸色陡变,她猛地伸手推开了知琴。
“贱婢滚开!”
“我用不着你来同情我!”
“滚!”
知琴被赵氏推搡着倒在了地上,她忍着疼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老老实实地跪在了赵氏面前,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赵氏坐在软榻之上,捏紧手里的帕子,直把帕子搅成了一团皱巴巴的布料。
赵氏:“青儿?青儿!”
“哈,她可真是不要脸啊!”
“居然敢背着我和穆承文搅在一起!”
“贱人!通通都是贱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0 章
七、八月份的洛阳,正是酷暑最为难耐的时候。
清晨时分,天刚擦亮,金灿灿的阳光便顺着被打开的窗格,透进了屋子里。
角落里的一张架子床上,穆梓言摊平了身子,张开手脚,肚子上盖着一方轻薄的棉质单子,睡得正香。
太阳渐渐露出全貌,屋子里也渐渐亮堂起来。
“吱呀——”一声,珍珠抱着满满一盆的水,撞开了穆梓言的房门。
珍珠:“三小姐,起床了。”
“您不是说,今天要跑步来着么?”
穆梓言闭着眼睛,皱着眉毛,双手摊平,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抱着被子,又在床上滚了好几圈后,穆梓言这才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泪眼朦胧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穆梓言:“珍珠早啊。”
“你看我,有没有瘦了一点啊?”
珍珠打量了一番穆梓言,然后闭紧了嘴巴,没有说话。
穆梓言哼哼唧唧地爬了起来,就着珍珠打来的井水,拍了拍脸。
冰凉的井水拍在脸上,穆梓言这才清醒了过来。
珍珠转身,从外面又端进来一盆热水,放在了穆梓言身前。
珍珠:“三小姐,您先洗着,奴婢去灶房给您端早饭去。”
穆梓言:“嗯,好。要一晚白粥,再用白水煮一小碟青菜。”
“不要油,不要盐,不要酱油和醋汁。”
珍珠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应了声“是”,然后出门去给穆梓言端饭去了。
穆梓言醒了会儿神,然后拿起昨日里知琴送来的据说是清洁牙齿的东西,细细打量了一番。
长长的一根,摸上去像是竹木做成的,其中一头订了两排小孔,上面绑了些棕色的、细细的毛状物,摸上去稍稍有些扎手。
这东西跟牙刷挺像的嘛!
穆梓言又拿起放置在“牙刷”旁边的一盒膏状物,打开来闻了闻。
哟,挺香,有点儿像她以前去庙里上香时闻到的那股子檀香味儿。
大概这就是加了香料的牙膏?
穆梓言理所当然地拿起“牙刷”,蘸了蘸水,然后把“牙刷”伸进“牙膏”盒里,沾了点儿牙膏,没有丝毫迟疑地往嘴里一刷。
“诶哟,我呸!”穆梓言痛得吐出一小口带着血丝的唾液来。
“这是什么毛啊?怎么沾点儿水就硬得跟钢丝一样?”
穆梓言捂着嘴奔进屋里,拿起茶壶倒了一小杯过夜的凉茶水,含进了嘴里。
“咕噜咕噜”两下,再吐出去。
感觉好受了些后,穆梓言这才暗叹一声“真衰”。
不敢再用那把长得像“牙刷”的凶器,穆梓言只得把“牙膏”涂在手指上,再沾点水和开,这才用手指擦起牙来。
刷了牙,洗了脸,换了衣服,穆梓言开始迎着朝阳,慢悠悠地在院子里跑起步来。
清晨时分,太阳刚刚露了个脸。
池塘边上,满是各色的绿色灌木与植株。
经过一夜的蒸腾,院子里散发出一股好闻的草木清香来。
穆梓言就着这股子好闻的味道,开始绕着池塘,逐渐加快了跑步的速度。
等穆承文吃过早点,晃悠到穆梓言的院子里时,他一眼就看到穆梓言正眯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