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宫巷里,我指着前面有些熟悉的地方说道:“再往前面去可是御膳房了?”扶风点了点头,我心里叹了一口气,皇后也就是在这救了我和芙蕖一命。
扶风见我眉头紧扣,也不敢再说什么。前方有一处宫殿巍峨耸立,赤色琉璃瓦,方角上刻的皆为走兽,正是如嫔以前住的永寿宫。
永寿宫的殿门半敞着,我只站在门外看了一眼,院子里竟然围着一圈的宫女跪在地上,中间有一位面容姣好的衣着朴素的女子跪着,一脸的怒容却又不敢发作样子。
而站在她们前面的趾高气昂的竟是熙贵人,我停下了脚步看着宫内,只是听不见她们再说什么,熙贵人轻蔑的看着跪在地下的众人。
我信步走了过去,熙贵人并未发现。一个宫女匆忙从东配殿走了出来将一个手镯递给了熙贵人,熙贵人看了一眼冷笑一声就开始用手里的鸡毛掸子抽打一个跪着的宫女,嘴里说道:“该死的蹄子,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敢偷东西了!”
宫女吃了痛,嘴里喊着:“奴婢没有偷贵人的东西。”旁边的素衣女子看不下去了为其求情,道:“贵人就饶了她吧。”
熙贵人身子一转用鸡毛掸子指着素衣女子道:“还不是你这个小贱人指使的,乡野村夫的女儿就是没礼数!”
扶风轻声的在我耳边说道:“如此的模样才是真的没了礼数,听说这位万答应早前被皇上召幸了两次,后来就扔在了脑后,出身又地低微,所以这个熙贵人有事没事的就把她拉来训一训解气。”
“贵人,奴才有错我这个做主子的难辞其咎,要打就打我吧。”万答应无奈而又不卑不亢的说了一句。
熙贵人鬓边的珠玉步摇晃动着,气愤的在万答应身上打了一下,道:“最讨厌伶牙俐齿的小嘴,跟咸福宫的那个贱 女人一样。”
万答应护住了自己挨打的肩膀,脸扭曲了一下。“住手。”我站在一旁喝道,踩着花盆底慢慢的走到了她们跟前。
熙贵人胆怯的愣了一下,遂半蹲着行了一礼,道:“娘娘怎么过来了?”
我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鬓边的头发,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要不是本宫刚好经过这,怎么能欣赏到熙贵人的飒爽英姿。”
熙贵人尴尬的笑了一下,道:“嫔妾今日丢了一个贵重的和田玉镯,所以难免有些着急,嫔妾命人搜了永寿宫结果在万答应的侍女那里找到了。”
“既是万答应的侍女偷得,为何要难为万答应,她与你同为皇上的妃嫔即使你比她位分高了一点又何故要给你下跪。贵人嘴里说的咸福宫的那位是庄妃、庆妃还是本宫。”我提高了嗓音说着。
熙贵人低头不敢做声,后面的跪着的宫女抽噎的说道:“娘娘,奴婢是万答应身边的琥珀,奴婢没有偷贵人的镯子,求娘娘做主。”
熙贵人指着她,恼羞成怒的道:“人赃并获的还不承认,看我不打死你!”说着就顺势抄起了鸡毛掸子要打下去,宫女害怕的缩在了万答应的身旁。
“熙贵人,瑾妃娘娘在这里怎么还跟如此的放肆。”扶风看不下去了遂开口说道。
我看了一眼刚才搜宫的宫女,便问道:“你是在哪里找到的,领本宫过去看看。”
那名宫女将我领到了双答应的内室,琥珀就住在内室里的暖阁房里,宫女指着一个梨木盒子道:“就藏在这个盒子里,被奴婢翻了出来。”打开盒子里面都是些香粉类的东西。
我摸了一把盒子,闻了闻手上有淡淡的香味。我问琥珀:“你真的没有偷吗?”琥珀坚定地点了点头。我遂转身对那个宫女说:“把你的手伸出来让扶风闻一下。”
宫女不解的手伸了出来,扶风闻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没有香味。”众人都不解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缓缓的开口说道:“你说玉镯是在盒子里找到的,而盒子里都是香粉之类的东西,你若是真的是在这里面搜到的,为何你手上没有香味?”
那宫女手往后缩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道:“那奴婢可能记错了,可能是。。。。。”环顾着一览无遗的四周不知道说什么该好。
“你也不必说了,定是你在撒谎!”扶风一声喝道,那宫女吓得“扑通”一声跪下说:“娘娘饶命,东西是我偷的,熙贵人让奴婢搜宫的时候奴婢才拿了出来嫁祸给琥珀。”
我淡淡的对着脸色发紫的熙贵人说道:“贵人,这奴才是你的,你自己看着处置吧。”
万答应和琥珀欣喜的看着我,我这才看清了万答应的脸庞,娇嫩的脸蛋,玲珑小巧的鼻子,一张樱桃小嘴微泯着,跟熙贵人站在一起越发显得她温顺有礼。
万答应走过来施了一礼,道:“嫔妾谢过娘娘,娘娘真是聪慧过人。”琥珀也朝着我磕头。
琥珀在那里埋怨似得说道:“这熙贵人难为主子已经成家常便饭今日若是没有娘娘,答应又得吃哑巴亏了。”
万答应无奈的嗔道:“熙贵人位分比嫔妾高,出身也高,嫔妾不过是个通判的女儿,难免会被轻视。”
我安慰似得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在这宫里光是出身高是没用的,巧常在就是个例子,原本不过是本宫的侍女,本宫想你一定会明白我的意思。”
万答应轻轻的抿嘴而笑,点了点头。
、第四十七章 浮生一梦
熙贵人向来我行我素的性子还是没变,本以为如贵妃失势后她会有所收敛,没想到还是如此这般。
“后宫里从来都是给聪明的女人生活的地方。”扶风突然冒出了这句话,倒是把我愣住了一下,在后宫生活久了,连扶风也有这般的感慨了。
妙常在愚蠢,所有走了一条绝路;恕妃的极端令她被废黜冷宫,芸贵人愚蠢张扬所以不受宠,熙贵人也如是。
“扶风,你说本宫为何这么累了?”我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扶风轻轻的给我盖上了锦衾,纤细的手指抚过被子,婉转的笑了一下。
潮起潮落,花开花谢,我站在了紫禁城最高的玲珑阁看着西去的黄昏。高处的风吹过,吹起了莲青锦纹披风,只留一地的寒冷。
陆从勉只是远远的站在我的身后一声叹息,风淡云清的说了句:“为何让这寂寞深宫锁了你一辈子,其实,你也是羡慕自由的。”
我转过身子看到伫立在阁楼下的陆从勉,四目相对,时间忽然凝滞,我莞尔一笑,陆从勉也是释然一笑。
我缓缓的走下阁楼,不知道如何开口,只道:“姐姐还好吗?”
陆从勉神色黯淡了一下,道:“好,很好。”
我自顾自的笑了一下,眼泪顺着血液倒流回了肚子里,终于见到了我日思夜想的男子,可满腹的话全化成了一句:“你,还好吗?”
“我很好,你呢?瑾妃娘娘。”他几乎不想说出最后那几个字。
黄昏时的气氛让人有慵懒的感觉,我抬头看见有几只鸟儿飞过,淡淡的说了句:“我记得我进宫选秀的那天也是这般的时候。”
他明亮深邃的眸子望着我,从他的瞳孔里看见了绝美的容颜,我转过身背对着他,眼泪顷刻间决堤而出。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我们走吧。”我抑制着自己哽咽的声音对扶风说道。
扶风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陆从勉一眼,只有我自己明白,我有多害怕看见陆从勉那张熟悉的脸,我不想再给自己倔强到极点的心一个念想。
”明明互相喜欢,这又是何苦互相折磨对方。”扶风一声叹息。
陆从勉轻轻的从背后将我拦腰抱住,温柔的说道:“我再也不放你走了,让你去投入别人的怀抱。”
永琰怒发冲冠的站在我们俩面前,手持着一把锋利的宝剑闪到了我的眼睛,我惊慌失措的看着永琰铁青的脸,“皇上。。。。”
永琰愤怒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脸上青筋暴露,用剑指着我道:“朕要杀了你个轻薄的女人!”
陆从勉顺势挡在了我的面前,我看着那把锋利的宝剑插住了他的胸膛,嘴角溢出一丝的血迹,伤口化作了一片片的海棠花。。。。
我从睡梦中惊醒,心里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还好是梦。睁开眼睛看到了永琰的脸庞,永琰轻轻的抚摸着我散落的青丝,道:“做噩梦了吗?怎么惊得一身冷汗?”
我点了点头,道:“只是梦见了一些不好的事。”
永琰轻轻的抚摸着我鬓边的头发,深情款款的说:“玉玦你最近瘦了,是不是后宫的事太过冗杂烦心?”
“皇上这是太过赞扬臣妾了,信贵妃和荣妃哪个不比臣妾强,臣妾不过是瞎凑个热闹罢了。”
我迟疑了一下,不经意间的问了一句:“皇上最近有没有去看望庆妃姐姐?”
永琰摇了摇头,道:“庆妃受到的打击太大,情绪精神不稳定。。。。”永琰看了我一眼,“朕是不是对如嫔的处罚太轻了。”
我遂起身说道:“臣妾不敢妄加评论,皇上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朕还是赫亲王时静婉就是朕的侧福晋了,陪伴了朕近二十年,脾性还算和睦,朕怎么也不会相信静婉会做出这样的事。”永琰深邃的眸子似乎想看穿我的心思。
我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正欲开口,门外的公公来报:“皇上,重华宫的巧常在身子不舒服,遣人来让皇上去瞧瞧。”
永琰闷闷的“嗯“了一声,遂对我说道:“朕晚上再来看你。”我温婉的点了点头。
如绵看着永琰远去,把门轻轻的关上才幽幽的开口说道:“绿萼那个蹄子,听说她仗着自己有孕整日向皇上索取这,要这的。还要皇上许诺若腹中的是位皇子就要将她晋为嫔,还说重华宫住着不舒服,要皇上将她迁去景仁宫,她怎么不去坤宁宫呀。只要皇上只要去兰贵人那她就会找个借口把皇上叫走,兰贵人差点没冲进重华宫杀了那个蹄子。”如绵越说越是气愤,脸色涨红。
我也没理会如绵,思绪早已飞到了刚才那个梦里,这梦无疑是在提醒我不能跟陆从勉走的进,不光会害了我,也会害了他。
万答应推门静静的走了进来,唤了我两声我才定神看清楚原来是万答应,只见她穿了一件紫色水仙宽袖衣裳,脸上略施了粉黛,头上的云锦步摇轻轻作响,与那日素颜相比添了几分娇媚。
她半蹲的施了一礼,我含笑吟吟的请她坐了下来,万答应微微开口说道:“自从那日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