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后·燕栖深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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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后·燕栖深宫-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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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不作声,心内的情绪一下子开始翻涌不已,一瞬间几乎要吞噬了我。纵使我原谅她,她依旧服侍,然而我们之间却再无那种信任无间的关系了。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那个女子娇艳如花的面容,我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吐出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落的今天这个地步,全是拜那个人所赐,以你的性子,应该会是去找她帮忙的罢。”
“找她?”释儿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一样,一脸茫然,像是在问我们,又像是在问自己,“一个棋子,在她眼里,奴婢仅仅是一个棋子而已。用过便丢,谁还会多看那个废弃的棋子一眼呢?”
与其说她是萧耨斤手中的一枚棋子,不如说她是鸡肋罢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然而就算是再可惜,该弃还是弃了。
“哀家今日前来看你,就是希望你能够好好反省自己的过失,等你想的差不多了,哀家会给你一个机会的。”说完这句,我顿时感觉全身如释重负,仿佛一直压在心上的那块大石头被卸掉一般,轻松得无以复加。此后,究竟命运如何,全在她自己手中。
“元妃亦是主谋,为何太后娘娘对她的过失不闻不问?”释儿的神情忽然激动起来,娇俏媚人的面容在宫灯照耀下有些轻微的扭曲,声音含了丝令人心颤的凄厉之音,“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是众星捧月的元妃,奴婢是任由千人踩万人踏的贱婢么?”
她的连番质问,我却无心去答。事实却并非如此,我绝不是偏袒萧耨斤,她的缜密心机,她的周全谋划,以后定是做皇后的料子。虽然我对她许多阴险的做法颇有微词,于情并不赞同,于理却是不得不接受。一旦坐上了那凤座,许多事便都是身不由己,她,若是好好加以引导,是个可以培植的对象。
说白了,这其实也就是把双刃剑,我就是在赌。
若是赌输了,有可能,万劫不复。
无法言说我此时的心情有多复杂,种种情绪一闪而逝,却被我很好的遮掩下去。努力平复了下心情,我面色波澜不惊,不能说心中所想,便只好一言未发。
竹清却是有些不悦,着恼于释儿这大逆不道的态度,面色微紧,上前一步冷然开口,语气虽温和如初,却是有种不容小觑的威严隐含在里面:“释儿,你如今依旧这么执迷不悟,丝毫不感念太后娘娘对你的恩泽,反而得理不饶人,咄咄相逼,实在是不知礼!”
释儿经她一说,立即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不恭,不知不觉便红了眼圈儿,俯身垂眼,不再开言。
“话已至此,听与不听在你,哀家已经做到仁至义尽。”我寂然转身,紧了紧领口,匆匆的迈开脚步。竹清忙忙地跟在我身后,脚步声清晰地响彻在廊下。穿堂风呼呼地吹过,带动着莹润的宫灯不住摇晃,让我感到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冰冷。我已经做到这份儿上,还能怎么样呢?
夜意阑珊,我却是独寐难眠,辗转反侧,满腹心事无法排解。侧过身,任由三千青丝垂于双颊,我的眼睛睁得老大,一丝困意也无。努力了半晌还是睡不着,我索性披衣坐起,一个人走到桌子旁边,挑亮了烛花,目光痴痴地追随着那跳跃的火光,半分也不想动。
睡在外头侧间的竹清大概是听到了动静,顿时惊醒了,然而意识却还是有些模糊,说出的话也黏糊成一团:“太后娘娘,怎……怎么了?可需要奴婢起来添水?”
“不必,”见把她吵醒,我心头很是过意不去,轻轻的开口道,“你接着睡吧。”
“是。”这个字隐隐约约的传来,然后,再无动静。
我撑着头,静静的让心事在这幽深的夜里流淌。韩德让去了军营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他在那里,可否吃得好穿得暖?他……不知为何,脑海里这些天想的全是他。他温柔的语声,不悦挑眉的小动作,深情缱绻的眼眸,时不时的在我眼前晃动。
顺手端过一旁的白瓷茶盏来,方欲启盖,却发现里面的茶水已经完全冷却。大晚上的我也不愿劳烦他人,于是便悄悄起身,拿过热水银壶和莲心甘草,为自己冲泡了一杯。热热的温度不住地从掌心传到身体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让我的身心逐渐回暖。
想着原先送与他的那个寒梅荷包已经旧了,他却一直视若珍宝般藏于贴身衣衫之内,怎么也不肯丢弃。手指触碰到搁置在一旁的针线篮,我不禁来了兴趣,准备为他重新缝制一个,等他回来的时候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说干就干,我将烛芯拨的更亮了些,凑近光芒开始穿针引线,不知是因为年纪渐大还是夜光不明,刚绣了一会儿,针就一不小心刺进了手指,殷红的鲜血一下子涌出,疼得我不由得吸气,忙掏出绣帕将血迹擦干净。
这么折腾了一宿,不知不觉天已微明,东方的天空现出了鱼肚白,晨风袭来,空气里一片清新甘甜,沁人心脾。晨光熹微,薄雾未散,朦胧而又渺远。
时辰还早,竹清她们犹未起身。我虽未将荷包绣好,却也完成了大半。于是将其暂时搁在一旁,起身将衣裳穿好,端坐于菱花镜之前,将头发梳理顺齐,然后一一戴上金步摇,玉簪花钗,淡淡施了朱粉,并未怎么妆扮,便迫不及待的推开门走了出去。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我只觉满心欢愉,脚步未顿,轻轻行来。
隐约闻得殿门处似乎是有什么动静,我下意识的朝着那边望去,视线在一对上那道清润眷恋的秋水眸光之时,我整个人如遭电亟般愣在了当场,心头的喜悦满满地像是要承接不住溢开,一颗心激动地砰砰直跳,快得我几乎已经感觉不到速度。哑然张了张嘴,我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目光像是着了魔般,紧紧地缠绕在那人的身上。
经过军营磨练,他黑了些,也瘦了,比之前多了份刚棱的俊朗,眉宇间洋溢着张扬的英武勃发,身形更为挺拔颀长。然而,清润的眸间那一抹深情却从未变过,他一眨不眨的牢牢盯住我,眼中似隐隐有水光波动,唇微启,喃喃低语:“燕燕,我回来了……”
一阵巨大的喜悦冲昏了我的头脑,我想开口回应他,无奈脚步已经先于语言做了更快的反应。飞身上前,我伸出手搂住他的脖颈,颤抖地将脸贴在了他的脸颊边。他浑身一紧,细细密密地抱紧了我的纤腰,用力地靠近,声音低沉喑哑:“我回来了……我想你……”
我感受着他那急促有力的心跳声,以及那潜藏在心头的滚烫情意,心房震颤不已,一时之间热泪几乎都要涌出。
他长臂一伸,将我抱起,一路走回。我贪恋的攀着他的肩膀,裙裾飞扬,环佩盈响。
已起来的竹清倚在门边,看到这充满温馨的一幕,不禁无声地笑了。


、新人·旧人

落座之后,我们相顾而视,不由得都微微笑了起来。韩德让仔细端详了我几眼,眉心微沉,开口笃定道:“燕燕,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忧之事?”
我喟然叹息,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稍微顿了顿,我整理了一下思路,从容不迫的将画香墨一事向他娓娓道来。末了,还是忍不住柳眉颦蹙,低声的问了一句:“依你看,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多心了?本来并无谋害之事,却被我折腾来折腾去。”
“有时候,留个心眼并不是件坏事,”韩德让目光放柔,笑容温和煦暖,“譬如这事,即使画香墨本身并无问题,但是谁又能保证那个端砚也无问题呢?”
我的心猛地一缩,胸腔大力的震颤,刹那间似乎想明白了许多事。没错,我一直把注意力都放在画香墨上,却忘了孙芸歆还曾送与萧丹慕一个上等的端砚。萧耨斤和孙芸歆向来不做无用之功,此番举动一定别有玄机。心念及此,我扬了扬眉,沉声开口:“竹清!”
竹清一听我在殿内召唤,连忙走了进来,躬身垂首:“奴婢在,不知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你寻个时间,去一趟凤德殿,”我美眸一闪,目光直视于她,从容的吩咐道,“就说哀家听闻皇后新得了一方好砚,想拿来观摩观摩。你务必要将那端砚亲自带回,而且,不能让除此以外的旁人知晓。”经过上次一番折腾,这次我也没了力气,直接让竹清将那端砚拿来即可。这番说辞似乎也没什么纰漏,想必萧丹慕也不会起疑心。
竹清神色也是一凛,郑重道:“奴婢谨记于心。”语毕,便施礼退下。
“你的速度还真是快,”韩德让见我雷厉风行,不觉有些哭笑不得,他轻执起我的手,十指交错紧握。虽然此前并未见过竹清,不过他一想就猜到了是文化殿新晋的领头宫女,所以并没有说什么。忽然,他身体一震,似有所觉,眼光一直停留在我的手指上,心疼地抚触,“这是什么时候伤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瞅了瞅,不禁心念一动,低声道:“没什么,只是不妨头扎了手指,过两天就好了。”
韩德让的手指有些微的沁凉,抚在伤口处格外舒服,我抿嘴一笑,眸色渐暖。他却是无限爱怜的看着我,随即压低声音道:“反正你马上要喊孟子安前来检验端砚,不如叫他将治伤的药也拿来吧,顺带一举两得,你说呢?”
“你都这么说了,我能说不好么,”心房溢满了感动之意,我抬眸望向门外,张口唤道,“落雨。”
落雨闻言也赶紧走进来,不知我唤她前来究竟有何事,一头雾水的站在原地。
“过会儿,你去请孟大人来,现在不急。还有,让他给哀家带一盒冰肌膏来。”我浅笑吩咐。
“是。”见我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落雨一双亮晶晶的剪水瞳眸中也蓄满了笑意,她笑答着退了出去。
韩德让听得我接连使唤的人是竹清和落雨,隐约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声音低沉:“释儿是不是犯了什么错了?”
我知道他瞧出不对头,必然会有此一问,心绪烦乱,神色黯然,便只得将近来发生之事一一向他道出。毕竟和她是十几年的主仆情意,说放下也并不是这么容易就放下的。可惜,她做了错事,若不小惩一番,只怕会变本加厉。
韩德让抿唇不语,表情晦涩。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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