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后·燕栖深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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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后·燕栖深宫-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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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迎来了应历十八年(968年)的新年。原来,时间过的这么快啊,我想起心头萦绕的那个名字,笑着笑着就有了泪。不知他在南京,过得可好?
“姑娘,姑娘!下雪了!好冷啊……”
我本来正坐在屋内的软榻上,听闻此言忙向门口望去,只见来人是一身粉色宫女服装的采雪,她一边在手心呵着气,一边跺着脚走了进来。我细瞧,她身上还有未抖下的雪粒,粘在衣服上,不到一会儿就化开了,留下一滩隐约可见的水渍。
阿古骊站在我身边,正在用铁制火钳往炭火盆中有一搭没一搭的捅着,一见采雪冻得直哆嗦,不由得笑道:“你去换件衣服,这件湿了,穿了着凉。”
采雪笑着应了一声,重新跺着脚走了出去,回自己房里换衣服了。
在外间不知忙活什么的望月,一转身绕过屏风,手里拿着我的小手炉,用干净棉绢小心的包好,递到我怀里。随后又拿过我素日常盖的纯白雪狐皮毛毯,轻轻搭在我的腿上。
我顿时被伺候的有些受宠若惊,这阵势,估计连太后也不过如此了吧。歇了一会儿,我瞪着盆中星星点点的火光,正在发愣,忽然一个阴森的大笑声在门口响起:“燕燕,今日大雪,咱们一道去狩猎如何?”
我头皮一麻,忙揭开毛毯,放下手炉,盈盈站起,向着来人深施一礼:“臣女参见皇上!”阿古骊、望月也急忙下拜。
身穿玄黑色骑装的耶律璟朗声笑着一路进来。他腰间插着一柄青龙利剑,上面雕刻的有龙形凤影;手里还攥着一条大红色披风。他一见我,顿时皱起了眉头:“燕燕这一身装扮太过素净,看上去显得有些清冷。不如你就换上红色骑装,随朕一道出宫,这才娇艳!”
若是多些人去还好,只有咱们俩人的话……我故意做出一副身体娇怯的模样,愁容满面:“臣女十分乐意同皇上一道出去,无奈最近身体不适,太医叮嘱最好不要随意走动,静养为上。所以,让皇上失望了,是臣女的不是。”
“果真么?”耶律璟将信将疑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几眼,目光隐含了一份震慑,“那帮太医都是干什么吃的!”
“皇上无须怪罪太医,”我吓了一跳,生怕他会因此再次降罪于那些无辜之人,忙跪下恳求道,“一切都是臣女的错。”
他叹了口气:“燕燕快请起。”伸手将我扶了起来,思索了片刻又一脸忧心忡忡的道:“你的身体素来有些弱,又不出去狩猎,又不多走走,怎么能好?”
我低了头,不动声色的挣脱开了他的手臂,讷讷道:“皇上好意,臣女心领了。以后在饮食上注意点,也就罢了。”
“这怎么行?”他撇撇嘴,忽地又想起来什么,兴奋的道,“对了,朕差点忘了,正月的灯节将至,你就随朕一块去南京罢。”
灯节么?
脑海里瞬间闪过一幅美妙的图景:正月十五元宵夜,一轮圆月,晕着玉似的光圈,皎皎然独挂于树梢之上;一弯拱桥,雕着古朴的花样深沉的纹理,寂寂然横贯于碧波之上。夜色阑珊,一夜笙歌,到处都是幽碧的烛光,旋转的灯笼。灯下,行人往来如织,密密麻麻,欢声笑语……然而,这还只是其次,重要的是,在南京,有那个一直让我心心念念的男子。
“怎么,不愿意?”耶律璟见我半天不说话,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不知道我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谢皇上隆恩!”我喜不自胜,内心有些激荡,忙忙下拜。
“你愿意就好。”耶律璟见我并不反对,相反还很是开心,自己的唇角不禁也上扬,转身握紧了腰间的青龙佩剑大踏步的离开。
我抬眸,神色复杂的盯着他的背影,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不知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夜殇·重逢

走在南京城的街道上,数以千计的灯泛着幽暖的白光,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曳生辉,一盏一盏被竹竿挑起高悬于众人的头顶之上。这里人来人往,红粉佳人盈盈而来,俊俏公子驻足高谈,到处都是一派元宵节的胜景,热闹非凡,引人入胜。
天边一轮明月来相照,如环,满溢,穿云而出,破风而来。月华如练,月华如水,飞泻而下,流淌出柔和静谧的气息,点亮这一片光明的世界。银盘处似乎隐约可见寂寞嫦娥舒广袖,衣袂飘飘;孤独吴刚抡斧钜,光影昭昭。银辉遍洒檐角,树枝摇曳,纤影婆娑,“玉轮轧露湿团光,鸾佩相逢桂香陌。”
耶律璟微服出巡,悄自由上京赶向南京,周围跟着的的侍卫也都穿的是便装,隐在老百姓中,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这次随行,除了我之外,耶律璟还特意带了耶律贤,别的皇族子弟一概不带,不知道是不是为我和耶律贤制造机会。我神色淡淡不以为意,耶律贤本来很是欢愉能与我一道出游,可见到我之后,不知为何眸光便黯淡了下去。
不远处一盏兔子灯吸引了我们的注意。那只纸糊的玉兔雪白透亮,遍体生光;背上刻有一行娟秀小楷:“日照雁阵过横川。——打一字”
耶律璟听了随侍的耶律贤念出谜面之后,不禁摇头一哂,不耐烦的道:“朕对这种诗文之类的东西最是不耐,贤儿,你说说,这谜底是什么?”
耶律贤并不急于表现,而是回过头看了一眼静默一边的我,轻声笑起:“不如让燕燕来猜,她可比儿臣聪颖多了。”
耶律璟一听,抚掌道:“好啊,朕倒想试试燕燕的文采。”
我瞪了一眼耶律贤,这才笑看向耶律璟,低声道:“不知对也不对,臣女认为,这谜底应该是个‘春’字罢。”
“何以见得?”耶律璟听后还是一头雾水,再次瞟了一眼谜面,出口相问。
“这缘故晋王想必也很清楚,”你既然不让我安生,那我也把你拉下水,“皇上还是问晋王罢。”
耶律贤眉骨一挑,摇了摇头,凤目飞快地闪过一丝愉悦欣慰之意,可又转瞬即逝,被他恰到好处的掩饰过去。他上前,略一颔首道:“回父皇,雁阵为人字形,春的三横,横过来就是‘川’字。”
耶律璟这才恍然大悟,连连“哦”了几声,眉心一动:“与契丹文字相比,这汉字还真是博大精深,难懂!难懂!”
“父皇也不必作此喟叹,”耶律贤勾起唇角,脸上露出了适宜的微笑,“契丹文字与汉字各有千秋,一个是我朝自创文字,深入人心;一个是中原古老文字,源远流长。”
“贤儿所言极是。”耶律璟点了点头,显然对这种回答十分满意。
我心念一动,仔细打量了一下耶律贤,忽然觉得自己跟他其实一点都不熟,看上去有一种突兀的陌生之感。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欣喜的尖叫声。我们忙回头,见在众人水泄不通的围观中,一中年汉子小心翼翼的用竹竿挑起一盏硕大无比的巨型琉璃灯,晶莹剔透,散发出柔和的光辉,如暖玉融融。上书一行精致的行楷,黑色的香墨力透纸背,细瞧之下亦是一条灯谜:〃侍儿扶起娇无力。——打一食品名〃
食品名?我对食品方面涉猎不深,于是便开始仔细琢磨起来。这一首取自香山居士《长恨歌》一句:“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描写了唐明皇与杨贵妃的千古爱情绝唱。杨贵妃闺名玉环,那么,这食品名是否与玉环有关系呢?蓦地,思绪忽然飘回了几年前——
“哥哥,哥哥,”年仅七岁的我一手拉着萧继先的袖子,在南京街头随意闲逛,另一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摊点,“那香喷喷的糕点是什么啊?”
走在我身边的那个和我同龄的少年,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双俊若刀裁的眉一挑,不置可否,拉着我便走了过去。他不紧不慢的从贴身所藏的锦袋里摸出几吊钱,声音清淡的道:“大叔,来一份糕点。”
那小贩麻利的包好递给我,我一边香甜的吃着,一边拿出一块凑到他嘴边:“哥哥,你也吃。”
他微微摇了摇头,温言软语的道:“哥哥不喜甜食,燕燕一个人吃。”
见我心有不甘的垂下了手,他面露不忍之色,侧过脸,向小贩打听道:“这种糕点,叫什么名字?”
那小贩显然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主儿,为了赢得更多回头客,忙口齿伶俐的介绍道:“公子有所不知,这糕点名唤‘玉环酥’。杨贵妃闺名为玉环,沐浴后一片娇态,用一‘酥’字可谓扣的天衣无缝,更表现了这糕点的好吃啊。”
……
“燕燕怎么闷声不语,是否有何心事?”身旁,耶律贤关切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生生把我扯回现实。我略一怔忡,很快明白了如今的处境,忙展了客气的笑意道:“怎么了?”
耶律璟朗声一笑:“燕燕可猜出了这谜底?”
“嗯,”我点了点头,压下心头因回忆过去而忽然涌起的一缕感伤,“谜底就是……”
“玉环酥。”这声音不是我发出的,不用回头,我就知道这个熟悉的清冷声音是谁的。眼睛一下子变的酸涩起来,眼睫微微颤动。转眼间,一身青衣的萧继先就出现在我们面前,身体微躬:“参见皇上,参见晋王。”
“萧爱卿不必多礼,免了,快请起。”皇上似乎也怕在此暴露身份,忙止道。
萧继先一展袍袖站起身来,目光扫过我,那道素来波澜不惊的眸子隐隐含了一股湿意,迷蒙而又渺远。他不再开口也不动,只是默默地盯着我,薄唇微抿;然而,那露出袍袖的颤抖指尖还是泄露了心底的隐秘。
“你们兄妹二人先在这里叙叙旧,”耶律璟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识趣,见我和萧继先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便回眸冲耶律贤接着道,“咱们去别处逛逛。”他们二人的身影很快隐在喧闹的人群中,不见了。
“哥哥……”我一时有些情难自禁,忙飞身扑进他怀里,感受那熟悉的体温和心跳。顿时一股温暖袭来,仿佛和小时候一样,这温暖从未变过。
他静静地立着,伸出手轻轻地揉着我的发顶,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燕燕,你在宫中,可有人欺负你?”他的手逐渐从发顶转移,轻柔拂过我的脸,却摸到一个浅淡的伤疤,记得还是那次跟耶律璟说完话之后,回去时不慎磕到门槛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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