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的抚摸着,带有老茧的手摸在脸上有些疼,我咬紧嘴唇,一声不吭。这是我欠他的一份情。心既然不能为他停留,这身又有什么重要呢?
耶律贤见我眼睫低垂,面色隐悲,不由得疼惜的俯下俊颜,慢慢吻上我的樱唇。他的唇,和他的人一样,含着几丝冰凉之意。我悄悄地闭上眼睛,心里想的、念的却全是另一个男子。他的唇忽地变得灼热起来,霸道的撬开我的贝齿,肆意侵略。手也开始慢慢下滑,探上我衣襟的纽扣,拼命撕扯开来。
“咣当”一声,扣子四溅,滚落在地上,叮叮作响。
我恍然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泪水,顺着双靥,无声无息的滑落。
他抱起我,向着大红的幔帐走去。鸳帐渐放,红烛已熄。
黑暗中,他平素冷静的眼神现在充斥了□,呼吸紊乱。轻柔把我置于锦被之上,他随即将自己的衣衫解开,兜头罩下,温柔的舔着我脸颊的泪痕,嘴里含糊不清的道:“燕燕,朕要你,只要你……”
我的心,仿佛撕裂了开来,几乎感受不到一丝暖意。身上那个男人的重量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来气,他眸瞳深深,眩惑得透露出浓烈的欲望;喘息声不断,额前汗水不时滴落在我的脸上。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忍不住惊叫出声。眼泪肆无忌惮的在脸上奔涌,心抽痛至绝望,我竭力咬紧嘴唇,避免发出让我自己都觉得恶心羞辱的呻吟声,一丝甜腥的血腥味在唇齿间逐渐漫延开来。手指下意识的牢牢攥紧锦被,丹蔻指甲几乎快把被子撕破。
他抵着我的双腿,轻柔的放慢了动作,舌尖舔舐着我的泪痕,眼神迷乱,声音喑哑:“燕燕,我爱你……真的……”
我的眼神空洞,心痛得已经无法言说。脑海里另一个男子的身影却越来越清晰,清晰地让我一瞬间产生了错觉,让我恍惚间以为,此刻与我欢爱的,是他。
那个身穿蓝衣的男子,黑发随风恣意飞扬,遮住了他的眉,遮住了他的眼,遮住了他望向我深情至绝望的视线……
他说:“燕燕,此生,我韩德让定不会负你!”
他说:“遇上你,是我这辈子的幸运。”
他说:“燕燕,你已经不要我了一次,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
脑海中的影像越发清晰,我无力的张了张双唇,却是一丝声音也发不出,只是用口型低低叹道:“德让哥哥,燕燕,终究还是负了你……”
不知何时,昨晚在我身上发泄了一晚上□的耶律贤终于离开,在他无休止的索取之下,我羞怒与屈辱交加,险些背过气去,脑袋一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天已大亮,熹微的晨光通过窗隐隐约约透了进来。我撑着酸乏的身子缓慢的坐起来,回忆起昨晚的种种,心头一恸,顿时趴在床边痛苦的狂呕不止。由于昨天几乎什么都没吃,吐出来的不过是一些酸水而已。
守在屋外的阿古骊听到了响动,急匆匆地奔进来,轻轻地拍上我的脊背,声音带着颤意:“贵妃娘娘,都吐出来罢,吐出来就好多了。”
我一时之间还有些不太适应这个称呼,不由得柳眉一蹙,咳了几声道:“皇上呢?”
“皇上去了崇政殿,”阿古骊给我端来了一杯水,心疼的道,“喝点罢。”
我抬手接过,小口饮下,这才感觉胃里舒服了许多。于是将水杯搁在一边,稍稍恢复了些精神,撑着头道:“不知是有何大事?”
阿古骊皱眉苦想了片刻,方才不确定的回道:“奴婢听的不真,只知道今天一大早宰相大人急匆匆地来找皇上,说是北汉派人来了,不知是干什么。”
宰相大人?自然就是北府宰相耶律贤适了。我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北汉这时候遣使而来,无非就是为了两个目的:一来,庆祝新皇登基之喜;这二来么,估摸着也就是和宋的战事出了状况,请求辽发兵罢了。
身下忽然一痛,我不想再劳神思,便淡淡的开口吩咐道:“去帮我准备水,我要沐浴。”
阿古骊俏脸一红,显然也是明白了什么,嗫嚅着小声应道:“是。”
不到一会儿,阿古骊和采雪、望月就将木桶抬了进来。她们小心谨慎的将热水缓缓注进,一缕香雾袅袅升起,氤氲在空气里,经久不散。
我一怔,不自觉的掀起眼睑仔细的打量了一眼采雪和望月。只见望月无甚变化,依旧是老实憨厚的模样,手脚有些放不开;而采雪,昔日神采飞扬的大眼睛里似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霾,不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她不说,我也乐得清闲,懒得探询。
将自己重新泡进水里,我将头发解开,任由三千青丝铺在水面,仿佛织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网。而我,就在这纷繁复杂的情网中无法挣脱。眼泪怔怔的掉落下来,滴在水里,溅起一阵阵细小的水花。
残花败柳之躯,寂如死灰之心。
仅仅是一夜,却将什么都改变了。
、新君·封王(上)
出了浴盆,我撑着身子站起,随手拿过搁在一旁绣凳之上的睡袍,将其抖开。不过是一件普通的水色长裙,样式简单清爽,襟边绣着牡丹花蕊纹样。一穿上,几乎透明的肌肤若隐若现,映着这丝质顺滑的料子,显出一种动人心魄的娇美。
待到我将头发擦干,端坐在梳妆镜前准备梳头之时,我忽然瞥见门口处有人影晃动,不由得心生警觉:“谁?”
“朕。”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随即,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屋内,简略的回答道。
我低下了头,拿着梳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梳着。转眼间,耶律贤就走到了我身后,伸手夺过了我手中的紫檀木梳,动作轻柔地梳过我的秀发。
略一抬眼,看向镜中。只见镜中那个年仅十六岁的女子,柳叶弯眉,樱桃檀口,眉目如画,恍如玄女,眼中泫然似乎坠泪。身后那个二十一岁的男子,凤目沉稳静楚,蕴含脉脉柔情,正小心翼翼地为女子梳妆。
镜空颜,人消瘦,意缠绵,心如旧。无意涉身亲趟,奈何命运弄人。似水温柔,无心消受,终究只有万千忧思缠绕心头。
我眼中酸涩难耐,忽然忆起,这一幕,似乎在哪里见过。思绪又回到那个凉风如水的静谧夜晚,那般蜜意,那般情深,我几乎要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了。可是,我身后的耶律贤,那个让我心情复杂难辨的男子,他却愿意为我,再现了这个缠绕在我记忆中的场景。
齐眉举案的伉俪,相敬如宾的夫妻,这其中的相处之道,究竟是怎样?
他不仅是我的夫君,同样也是权倾天下、身登九五的帝王。于我,于韩德让,都是难以逾越的高峰。
“在想什么?”他动作未停,声音低迷温柔。
我回过神,调整了一下思绪,闷闷的道:“在想,皇上方才所议之事。”
镜中的他了然一笑,微微挑了挑剑眉:“看来,朕的确很懂你的心事。实言相告,方才北汉遣使,央朕出兵,共同御宋。”
“那皇上可曾应下了?”我极力忽略掉他语气里的一丝自得,闲闲相问。
“是。朕派出了两路兵,一路自石岭关,一路向定州,两相夹击。”他似乎完全放心于我,对这些朝堂大事丝毫不加隐瞒,据实以告。
那梳发的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使我的身心也完全放松下来,心头忽地虑及一事,开口问道:“不知可有援军?”
“没有,”耶律贤的手一顿,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剑眉微皱,“为何还要接着派第二路援军?”
“如今已是四月季节,天热暑气重,雨期渐至。若不乘胜追击,恐不能灭宋之锐气。”我的手下意识的搅着衣袖,不急不缓的解释道。
他的动作彻底顿住,凤目中清晰地闪过一丝复杂恼意的情绪,隔了好长时间,复又重新梳起,声音有些沉沉的晦涩:“今日朝堂之上,韩德让竟与你政见一致呢。”
“是么?”我闻言,心头掠过了一丝浅浅的惊喜,他与我的想法,竟然出奇的相同。可转眼间,这丝惊喜就消散不见,一缕愁闷之意袭上心头。如今的我,已经嫁与了他人妇,无颜再与他相见。
耶律贤大概是觉得这个话题有些不快,凤目一转,便不动声色的换了一个话题:“朕预备大封宗室皇亲,燕燕看如何?”
我一听这话,脑海里立刻想起了太平王和大姐,于是忙直了直身子,开口动问道:“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对待太平王他们?”
“他在先帝时期曾经谋反,罪不可恕,既然如此,这次既不封赏也不追究,由他在西北自生自灭罢。”耶律贤的声音里一丝感情也无,显然,他对这些皇位的篡逆者亦是心有芥蒂。这个也不难理解,一旦坐上了那个位子,凡事都由不得自己。
我略一沉吟,思虑片刻,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耶律贤将我的秀发梳理齐整,然后伸手随意一绾,绾成了一个朝凤发髻;然后拿过桌子上的花冠凤钗,轻柔地插上我的鬓间。待到一切做好,他方松了口气,喜悦一叹:“燕燕,有事但说无妨。”
我这才鼓起勇气,道出了心中所想:“臣妾以为,皇上所言不妥。”
“哦,哪里不妥?”耶律贤来了兴趣,挑眉笑道。
“依臣妾愚见,不如将太平王进封,这样一可以安抚那些宗亲,第二也可以让天下人看到辽朝新君的魄力。”我讷讷低言。其实这些冠冕堂皇的言辞不过是我随意想出来的,我的真正目的,是希望远在西北的大姐能够过得好。
耶律贤面色一动,似乎猜出了我心中所想,细不可察的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笑意:“既是如此,那便依燕燕所言,进封耶律罨撒曷为齐王。”
我闻言,心头不禁松了口气,面色蕴含欣慰之意。最起码,能够得以进封,他们在西北的日子应该会好过点。
四月。耶律贤大封宗室,拟诏下旨,进封太平王耶律罨撒葛为齐王,封耶律隆先为平王,耶律稍为吴王,耶律道隐为蜀王,耶律必摄为越王,耶律敌烈为冀王,耶律宛为卫王。同时还有两个汉族人士被封王,一个是高勋,被封为秦王;一个是韩匡嗣,被封为燕王。
却说太平王耶律罨撒葛得知耶律贤即位,生怕他追究自己曾经的谋逆之罪,料定必死无疑,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