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后·燕栖深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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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后·燕栖深宫-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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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蹙眉摇头:“爹爹,燕燕不想吃。”转脸看到坐在一旁正在吃菜的萧继先,心念一动,不禁开口接着续道:“若是哥哥吃,那燕燕才吃。”
娘亲见我有些无理取闹,冲我轻轻摇了摇头,倒是没有当场训我。
萧继先闻言,诧异的一抬脸,瞅了我片刻,微叹了口气,于是伸筷夹了一块兔肉,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我吃了,该你了。”
我无法抵赖,只得有模有样的学了他的动作,在口里咀嚼了几下之后方咽了下去。
……
往事历历在目,让我一时之间情难自禁,泪凝于睫。
同样的场景二十多年以后再现,我们兄妹,沧海桑田。
他见我吃了下去,方面色一宽,唇角划过一个柔和的弧度。在他的身边,正坐着大姐萧胡辇和二姐萧不瀚。萧胡辇正在给燕哥夹菜,满脸慈爱,浑身散发着一种母性的光辉。我浅浅一笑,孩子果然能让一个女人产生变化,素日豪放洒脱的萧胡辇如今也都有了缠绊于心的人了。看来,把燕哥交给她抚育,的确是个正确的决策。二姐萧不瀚面色阴沉,冷艳的脸上面无表情,低头兀自盯着面前的蝶纹玉杯,沉默无言。我敛了神色,一脸戒备,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她此时究竟在想些什么。是犹豫了,不肯下手?还是笃定了,考虑方式?


、手足·残杀(下)

明月皎夜光,柔和剔透,遍撒光辉。
宴席酒意酣,丝竹管弦,笙歌落尽。
隆绪不胜酒力,仅饮几杯,脸上便现出少许红晕之色。他于是站起身,向我和太皇太后歉意的告了罪,领了几个内侍宫女便回到他自己的寝宫——御景殿。
太皇太后年岁已大,禁不得风吹,略坐了一会儿,便也告辞回宫。我好生吩咐吉雅尔要贴身照顾,不可疏忽大意,见其颔首应是,这才放宽了心目送他们离开。
这一桌只剩下我一个,于是便百无聊赖的瞪着面前那些精致华丽的碗碟。正在怔忡间,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萧胡辇、萧继先和萧不瀚手执酒杯向这边走来,冲我深施一礼。我立即心生警觉,面上却不露声色,欠身含笑:“哥哥姐姐们不必多礼,都快请起吧。”说完这句,又将目光转向萧继先那张清冷的脸上,笑容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许久不见哥哥了,别来无恙?”
“劳太后娘娘挂心,微臣一切安好。”他噙着笑意,面色和缓,轻声出言道,“不知太后娘娘,身上的伤都好了么?”
我稍微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便轻轻一笑:“都好了,早已无碍。”
在旁边一桌的韩德让见他们走了过来,自己也一展衣摆,翩然而起,不疾不徐的迈步向我们这边走来。他和萧继先他们厮见已毕,伸手摸了摸燕哥的丫髻,便闲闲开口道:“夜还长,宴未散,不知你们打算接下来玩些什么呢?”
我们如今都已是中年,自然不去玩那些少年游戏。我吩咐他们都坐,蹙眉想了片刻,面露欣然之意:“围棋许久未碰,占花名也无甚新意。嗯,有了!即兴联诗,你们看如何?”
不知是因为我是太后的原因,他们不敢拂了我的兴致;还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对这个游戏有点兴趣,跃跃欲试。反正是都无异议,全部通过。
大姐萧胡辇似乎对一切新鲜的事物都有着浓厚的兴趣,此时听我这么一说,立即笑着询问道:“不知以何为主题?限不限韵?”
“本属取乐游戏,自然不需要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主题随意,句由心生,韵也不限,”言谈及此,我又想起了什么,接口补充道,“若是联不上或是联得不好,可是要罚酒一杯。”
清风朗月,疏影浅淡。萧继先端坐于此,面不改色,抬眼望了一下坐在我身旁的韩德让,波澜不惊的开口道:“那么,就从韩大人开始罢,其他依座次。”
韩德让的脸上带着彬彬有礼的笑意,并不推辞,落落大方的一点头:“承蒙抬爱,那就献丑了。这首句么,”说到此处,他略微有了片刻的停顿,下意识的抬眸凝视着天边的一胧明月,想了想方道,“月出西天外,”
“人立柳窗前。”接下来轮到我,于是我便略一沉吟,接道,“渺渺花弄影,”
大姐萧胡辇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勉为其难的道:“我于诗词之上实在是不通,真不该凑这个热闹。这样吧,我就随意说两句,让你们见笑了。寂寂风拂面。伶仃影徘徊,”
二姐萧不瀚的思绪一直不在这上头,此时见轮到自己,方打起精神随意敷衍了一句:“纷乱情纠缠。记忆付月吟,”
“思绪随风远。”萧继先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只是这下句一下子转了性,“魂牵良人别,”
“梦萦孤芳怜。”本来应该轮到了韩德让,可宴席角落里忽然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犹记柳枝佩,”
我很快反应过来,立即循着声源望了过去,面上浮现出惊喜之色,向那个小小身影招手道:“隆裕,到母后这儿来。”
众人一齐看过去。隆裕有些害羞,却还是鼓起胆子慢慢凑了过来,目光低垂,拉住了我递过来的手。我揉了揉他的发顶,亲切的注视着他,柔声问道:“隆裕,你是什么时候学的作诗填词?”
隆裕见大家都用一种充满殷切的目光瞅着自己,面色微红,愈发腼腆,衬得双靥潋滟:“回母后,儿臣是自己学的。”
韩德让面露赞许之色,颔首道:“三皇子自学成才,且又学有所成,实在是令人敬佩。”
萧胡辇善意的敲了一下燕哥的小脑袋,笑嗔道:“你看你弟弟,这么小就会吟诗作对了。再看看你,长了十来岁,整天除了耍枪弄棒,别的一概不会。”
“谁说的?”燕哥不服气的顶了回去,一张娇俏粉嫩的小脸涨得通红;她仔细的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似想要联出诗句来,努力了半天却还是颓丧的垮下肩膀,摆摆手道,“算了算了,还是不丢人现眼了,你们继续。”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儿,她忽又面露促狭笑容,伸手一点:“舅舅,你来替燕哥联吧。”
萧继先本来正在自顾自的品茶,几乎不参与席间发生之事。此时见燕哥忽然提到自己,于是便好笑的放下茶盏,掀起眼睑瞅了一眼燕哥。这一瞅不打紧,他似痴了般,目不转睛,面色现出一缕令人心颤的茫然。
我有些讶异,长这么大,很少见其有动容的时候:“哥哥,怎么了?”
经我这么一提醒,萧继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面色逐渐放松,微垂了眼掩饰尴尬:“这还是第一次见燕哥,感觉和你极为相似,所以……”以下的话他忽地顿住不说,不太自然的转了话题:“既是燕哥要求,那我就班门弄斧一下罢。还顾长亭念。有意盼人归,”
他一解释完毕,我又仔细打量了燕哥几眼。发现随着年岁的增长,燕哥果然越来越像我,那眉眼,那举止,无一不是我幼时的翻版。于是心头忽然涌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个什么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不过太快了没有抓住。
韩德让的脸上现出一丝凝重的神情,他虽不言不语,然而眼光一直在萧继先和燕哥的脸上停留。
萧胡辇倒是不以为意,只是开心的揪了揪燕哥红扑扑的小脸蛋:“小丫头,真是个美人坯子!等你长大了,在孝敬你母后的同时,可要好好孝敬姨母,别忘了是姨母将你拉扯大的。”
燕哥眨眨眼,龇牙咧嘴的将萧胡辇的手掰开,脸上挂着讨好般的笑,忙不迭的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姨母你可真啰嗦啊。”
萧不瀚原本一直在怔怔的瞅着我和隆裕,此时见大姐和燕哥闹得正欢,不觉又把目光移向她俩那边。我清晰的看到,萧不瀚冷艳绝美的脸上,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淡淡的艳羡,还有浅浅的释然。
正在打量她,谁知她忽然转过头来,视线正与我撞上。我来不及收回目光,只得怔怔的接着看她。她却是展颜一笑,似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端起了一个雨过天青茶盘,上面放置两个光洁的白玉酒杯,浅笑着向我走来。
韩德让一见,目光瞬间发紧,远山眉微挑,带着一种微不可察的敌意与戒备,冷眼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寒风乍起,我的头皮不由得一麻,盈盈站起,脸色复杂的瞅着正向我走来的她。她,终究还是决定动手了么?
“自家姐妹多年未见,二姐也忘了过来敬酒,实在是失敬失敬。承蒙不弃,还请太后娘娘满饮此杯吧。”素日冰雪铸就的冷美人,如今笑得一脸温和无害,让我忽然有些怔忡,不明白到底该不该信她。
她静立在明月寒风中,手中托了一个玉酒杯,就那么伸着,颇有耐心的等着我的决策。
饶是韩德让平日再怎么淡然从容,此时也禁不住脸色微变,立即站起身,目光冷得似乎结了冰,语气也有些不善:“宋王妃,你不要欺人太甚。宋王之死是其罪有应得,至于世子之死,那也是他谋反篡位在先,燕燕求情在后。还请你三思而后行,莫要做出悔恨终生的事情来!你和燕燕同父同母,身上流的是相同的血,你在做事之前,考虑考虑你九泉之下的亲人!”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脸色都是一变,带着惊诧的表情,面面相觑。萧继先眉梢一动,很快明白了个□分,让燕哥和隆裕速速离开。由于此时宴席未散,众人都还在饮酒吃饭,欣赏歌舞,一时半会儿倒无人注意到这边有何异常。
萧不瀚极认真的看了一眼韩德让,面色露出古怪的笑意,轻轻的点了点头:“你的确能言善辩,但是,呵呵呵……”凄恻的笑声响起,她仍旧保持着那个递酒杯的姿势,阴恻恻的道:“燕燕,你难道真的相信二姐会害你么?”
萧胡辇已经完全震惊在当场,讷讷地吐不出一个字。
我的面色游移不定,内心经历了一番痛苦的挣扎,终于还是颤抖的伸出手去,将酒杯接过。杯中之物仍如往日常见那般清凌凌,散发着清香,只是不知,这其中究竟有没有害人的鸩毒呢?罢了罢了,她终究是我的二姐,我就最后相信她一次罢。于是颤抖的将酒杯凑到唇边,我闭了闭眼,索性一仰脖……
“咣当”一声,似乎是谁的酒杯被外力撞击摔了出去,碎了一地的玉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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