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后·燕栖深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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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后·燕栖深宫-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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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识的垂了眼眸,心内酸痛起来,声音低的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今天是我的生辰,五月初五,知道你不喜欢吃彩粽,我特意准备了这几样小菜,你看看合不合胃口……”话音未落,我就感觉到有一道影子迅速的奔了过来,他颤抖着捧住我的脸,牢牢封住我的樱唇。唇齿缠绵间,他呼吸急促,诉说着难言的痴恋。
好一会儿,我们才气喘吁吁的分开。他一展袍服,翩然而坐,随即大手一捞,将我搂抱而起放在他的膝盖上,有些粗重的呼吸热辣辣的喷在我的耳蜗:“先说说,你今天干了些什么?”
“先是见了隆绪新晋的妃嫔,接着又去了小厨房忙碌了阵子,筹备了晚膳,”我轻声一笑,手指拉住了他的袍袖,乖乖答道,“你呢?你去哪儿了?整整一天不见人,我都担心的不得了。”
“我出了趟宫,去拜访了萧排押和萧恒德。”韩德让柔柔笑起,清润睿智的秋水目在烛光的映衬下焕发出异样的光彩,瞳仁熠熠,声音温和动听。
看来,他果然是把我的生辰忘到了脑后。一念及此,我心下顿时涌起了无限委屈之意,眼眶有些湿润。吸了吸鼻子,我将脸上的黯然之色褪了个一干二净,勉强开口问道:“既然你见过了他们,应该将事情都办稳妥了吧。”
“嗯,萧排押那边自是好说,他原本就对长寿奴有情,”韩德让说到此处,眸色明显起了变化,话锋一转,沉声续道,“但是,萧恒德就棘手的多。我见他最后虽然答应娶延寿奴,可眉宇之间的神色颇不情愿。”
我的心思原本一直停留在委屈怅惘之上,忽然他说及此事,心头不禁一沉,讷讷开言:“如此,该如何是好?”
“延寿奴非萧恒德不嫁,萧恒德现在虽然不是很乐意,但是两人相处久了,应该会有些情愫的。”韩德让拍了拍我的手背,柔声劝慰。
我思绪飘荡,不由自主的大力摇头。不,不会的。譬如我和耶律贤,相处了这么久,他依旧是没有真正的走进我的心里。
唐高宗李治曾有一诗《八至》,“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年少时念起,并未真正懂其含义,待合上书之后,只觉余香满口,心思摇荡。而如今经历了世事沧桑的我,终于深刻的理解了这首诗。夫妻相处之道,看似简单清透,参破的人却寥寥可数。大多数人穷尽一生就这么吵着、闹着、别扭着、和好着,凑合着过了这不咸不淡的一辈子。
“燕燕,别摇了!”韩德让心疼的用手扶住了我的头,滚烫的吻如暴风骤雨一般,不时地落在我的脸颊、双靥、鼻梁……似乎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倏地抽气,猛地停下动作,怜惜的伸手拭去了我的泪痕:“燕燕,你怎么了?告诉我,告诉我……”
我努力将泪意止住,抿了抿唇,低低开口:“没事,只是我想起了景宗皇帝……”
韩德让面色瞬间一紧,脸上现出了莫名复杂的神情,五指大力的攥紧了我的衣衫,忽又似有所觉,将力道逐渐放柔。唇角动了动,却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这是这么久以来,我们第一次直面耶律贤的事情。从前,我们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回避,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试探,却无法面对这个禁忌话题带来的究竟是什么后果。而今,终于,提到了。
韩德让扶着我的肩,秋水目一眨未眨的盯着我的双眸,似要直刺我的内心:“燕燕,我可以容忍耶律斜轸,我也可以容忍萧继先,不知为何,我就是无法释怀先皇……如今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觉得对不起他?”
“我,我心有惭意……”我依旧拉着他的袍袖,却是泪痕满面,泣不成声。努力了好久,才勉强将一句话说完整。
“燕燕,你是不是后悔了?抑或是,跟了我,流言飞语、各种非议扑面而来,你承受不住了?”薄衫下的肌肉明显一紧,他眸光沉甸甸的,声音迫人而来。
我微恼,径直看向他,激动地连声音都不稳了:“韩德让!你这么说,你对得起我么!我萧燕燕,不顾名分,不顾非议跟着你,你现在跟我说,问我是不是后悔了?你说说,我到底后悔了没有!”
韩德让面色沉郁,眉梢拧紧,心内也正压抑着怒意。他勉强挤出了笑容,拉住了我的手,开口打破僵局:“燕燕,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我……”
我泪如雨下,丝毫不闪避的望向他,联想到方才他忘了我生辰之事,心头的恼意不仅未褪,反而愈演愈烈。我扬眉,大力的甩开他的手,指尖携带的凤仙花长长护甲不小心尖锐地划过了他的皮肤,“咝”的声音刺耳的响起,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瞬间就出现了几道红印子伤痕。我猛地一颤,硬着心肠不去理,伏在桌子上嘤嘤的哭了起来。
一阵风扬过,似乎,有人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我愈发委屈难解,哭得柔肠寸断。不经意间将埋在臂弯里的头抬起,泪眼朦胧中,眼前好像多了一样什么东西。我下意识的探过手去,在感受到那一份莹润的玉质冰凉之后,蓦地睁大了眼。手心处,静静地躺着一个镂空精美的玉蝶簪,在烛火的照耀下,柔曳生光,通灵明辉。
我收了泪,忽然什么都明白了,揪心之痛袭遍全身。
原来他奔走了一天,是给我买生辰礼物去了。大约准备给我一个意外惊喜,没想到却出了这般谁也无法预料到的岔子。这一番滚烫的心意,让我手指颤个不停,几乎捧不住那支莹润小巧的玉蝶簪。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落下来,溅在地上,顷刻之间什么都没有留下。
想着耶律斜轸出使党项,萧古骊一人在家也是无趣,我特意将她接进宫,同我作伴。她的儿子并未与其同来,只有她一人奉旨进宫。在她的脚步跨进文化殿之时,我倚在殿门旁,思维有了那么片刻的恍惚。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她也是这么走进,神态怡然,笑容煦暖。
“臣妇参见太后娘娘!”萧古骊谦恭的福身施礼,目光在对上我时,明显也现出了一丝怔忡。多年未见,岁月让她脱胎换骨,成了一个成熟稳重的少妇。然而,眸间的明快之意,自我从小第一次见到她起,都从未变过。
“免了,起来吧。”我亲自将她扶起,携着她的手一同走进殿内。
释儿察言观色,赶紧吩咐安苏前去泡茶。自己洗了手,有条不紊的将时令新鲜瓜果仔细切好,排列整齐,湃入牡丹花色水晶缸里。随即,拿过精致小签一一插好,小心翼翼地端了上来。安苏将茶水冲泡好,置于托盘内奉了过来。
萧古骊拿起一签瓜果,放入口中细嚼慢咽。接着又端起茶盏抿了两口,仔细的回味一番,点头赞道:“这可是上等的君山银针,咱们萧府原来也有。”
我冲释儿和安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退下,这才微笑着回过头,接着萧古骊方才的话道:“不错,这君山银针是由中原茶贩千里迢迢运送而来的。清明时节前后可供采摘,随后新鲜茶叶直接下到热锅里炒制,经过在适宜的阳光下摊开晾晒后,再进行烘焙,差不多就成了这个味道。”
萧古骊边听边不住地点头:“三小姐……哦,不,太后娘娘依旧是那么博闻强识,懂得的东西真不少。”
“不过是闲来无事时陶冶怡情罢了,谈不上什么精通。”我摇摇头,谦和的一笑,伸手端起面前的白瓷茶盏。一缕袅袅茶香飘荡出来,萦绕在鼻端,格外甜香清芬。我启盖视之,只见茶叶芽头自水中徐徐升起,复又沉下,接着又上来,分外有情趣。于是深吸了口气,将茶盏凑近樱唇,小心的抿了一口,顿感口中一股馥郁清香,久久不散。
萧古骊虽言是好茶,却喝的并不惯,仅仅饮了半杯就放下了。她似乎满腹心事,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是坐立不安,轻皱着眉头,面色微紧。她从小跟在我身边,一举一动我皆是再熟悉不过,看她这个模样,便猜出了个七八分,却并不说破,只是和颜悦色的曼启朱唇:“怎么了?”
“太后娘娘,臣妇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她再三踌躇,终是决定说出来。
“你不必拘束,就像原来在萧府那般一样,有什么说什么,哀家不怪罪。”见她说个话都不敢,挣扎犹豫了好半天,我的心头不禁起了一阵悲凉之意,叹息着又抿了口茶。只觉得方才清芬无比的君山银针,如今竟隐约品出了不易察觉的苦味。
萧古骊稳了稳心绪,若有所思的开了口:“不知太后娘娘,此番召臣妇前来,仅仅是为了担心臣妇独自在家寂寞么?”
“除了这个,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我闻言,眸色忽地一寒,看向她的目光中不觉锐利了三分,“你是不是进宫之时,听了某些不相干之人说了什么?”
萧古骊的眼神飘忽躲闪,并不敢直视于我,声音缥缈:“没,没有……”
“你无须在哀家面前试图隐瞒,”我手中依然端着白瓷茶盏,将看向她的眼光收回,视线停留在微倾的茶面上,状若无心的接着道,“你接着说,那哀家召你进宫,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这……”萧古骊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续下去,只得半吞半吐的说道,“他去了党项,不知会不会叛国投敌,所以……太后娘娘特意邀臣妇进宫,名为陪伴,实为人质。”
我手一顿,一丝冷笑悄悄勾起,面色阴晴不定。倏地,我搁下茶盏,带动着茶面晃动幅度愈发大了起来:“这种挑拨离间之语,究竟是谁说与你听的?”
萧古骊不答,垂眸低眼,指尖微颤泄露了她内心的慌张之意。
“要不哀家替你回答,”我密切注视着她的举动,张嘴吐出了连个字,“语谖!”
萧古骊一惊,脸色立即起了变化,唇角嗫嚅,眼眸中的慌乱之情一览无余。
其实这也并不难猜。在这宫里,与我有嫌隙之人少之又少,萧丹慕就是其中一个。更何况,我前些日子才下令她禁足,没想到她的打击报复这么快就过来了。只是,她虽然阴狠,报复心也强,但是心性简单,绝无可能虑到这上头来。所以,这背后一定还有一个人在暗中操纵着一切。除了这些,还有令我想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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