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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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宫女-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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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兰听我如此说,这才好点,转念间点着我的小鼻子,啧着嘴笑着道:“呦!呦!!呦!!!这才随龙出去了几回,就不一样了,话说得都像大人了!”
我们俩就这么说着,见那太阳已从宫墙东边滑落到西边,晕黄的光影在红色的宫墙上,划了好几个圈儿,我便和汀兰停了嘴,进屋服侍了皇后一会子。
撤了饭,天刚擦黑的光景,皇后心里到底是放心不下,命人掌了灯,说想去养心殿一趟。吩咐说不用大仪仗,仅让一个四人抬的便轿跟着就行。于是便唤了两个小太监在前面掌灯,我和小磬子殿后,就这么去了。
过了西长街,进了如意门,皇后往燕禧堂等着,小磬子则到前面的值房找陈进忠。燕禧堂不大,天又不冷,我就退出来在帘子外面等着。
不过一会儿,小磬子就回来了,老远的‘就杀鸡抹脖’的给我使眼色。
我赶着上前问他怎么了,他为难得道:“陈公公那边正忙着,走不开,让我先来回娘娘,说万岁爷心情不好,烦躁的厉害,今儿一天就发落了四个奴才,骂走了两拨人。陈公公的意思是,不如叫娘娘先回去,明儿等万岁爷精神好些了再来。”
我悄声问他:“今儿好多人来侍疾吗?”
小磬子摇摇头道:“也没有,陈公公说傍晌午的时候,揆常在来坐了坐,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就出来了,好像是午饭过后,皇上批了份奏折,染了气的……”
小磬子正跟我说着,皇后就在屋里一叠声地问道:“是小磬子回来了吗?”
小磬子没法,只得硬着头皮进去回了。
皇后听了,淡淡地道:“罢了,我们回去吧!”说完,起身掀帘而出。
刚一出来,正赶上陈进忠在西庑房下,打发小太监们端茶送药。他看见皇后,立马勒令小太监停下,弓腰趋步过来请安。
皇后四下里看了看,对药汤产生了兴趣,上前察看道:“这是今儿晚上的药?”
陈进忠说是。
“让本宫送进去吧!”皇后跃跃欲试道。
陈进忠颇是为难,阻拦道:“娘娘,您可乃是千金之躯,这些繁重的营生,还是让奴才做吧!”
皇后笑道:“妻子给丈夫端茶递水、嘘寒问暖的,是天经地义的嘛!有什么不能干的?”
陈进忠本还想阻拦,我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衣角,冲他摇摇头。
他没法,只得护送皇后过了穿堂,进了寝宫。
陈进忠百思不得其解地望着皇后,见她亲手护着药,小心翼翼地走进寝宫。
我们俩并肩站在寝宫帘子外面。他确定皇后已经进去了,别过头,掩口对我道:“你们家主子今儿个是怎么了?吃错药啦!”
我白了他一眼,逗他道:“胡说!您大逆不道啊您!您才吃错药了呢!”
“那这是怎么的了呢?”陈进忠纳罕道。
我却深知其中意味,但又不想跟他明说。便只管望着里面,掩口笑道:“你没法儿明白啦!”
正说着,只听见里屋“啪啦”一声碗砸碎的声音,紧跟着一叠声地“嗳呦”□声不断。
我俩听声不对,自觉不好,赶紧冲进寝宫,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热心热意难为君恩薄,闲言淡语敢为心头暖(上)

我和陈进忠正在外间说话,忽听里屋一阵叮当乱响,连忙进屋察看。原本想着,可能是皇上心里不爽,随手拿底下人出气。赶紧进屋:可了不得了!药汤子给泼了一地,溅得墙上都是药渣子,那皇后半屈在地上直嗳呦,只听得还皇上半卧在榻上,闭着眼睛烦躁地骂道:“哪里就病死朕了,灌了黄汤的不知好歹的贱蹄子,就不能让朕清净会儿!”
一屋子的姑姑、丫头、小子们都吓傻了,想上前去又不敢,唯唯诺诺地犯嘀咕。
陈进忠一个箭步冲上去,我也赶着蹲下扶皇后,嘴里不住地轻唤道:“娘娘,娘娘!”
榻上的乾隆仿佛是听到了,赶紧起身来瞧,方知是踢错了,也着了慌,把薄被一掀挣扎地起来扶道:“嗳呦!是皇后呢,朕还以为是别人呢,你觉得怎样,可是真踢着了?!”
说完,照着我的后脑勺就是一下子,骂道:“你们都是些没长手的吗?!竟让皇后亲自端药来!”
乾隆身上正发着烧,说完后又是一阵眩晕来袭,支撑不过,大口喘着粗气。
我莫名其妙的挨了一下子,现在又有头有脸了,心里不免觉得臊得慌。可又不敢争辩,只得将就着去扶皇后。
此时的皇后自是又羞又疼,脸颊竟不觉给憋得通红,听他这般说,便知真是踢错了,饶不得强忍着疼陪笑道:“哪里就真踢着了,不过是刚才我吓了一跳,失手打了药汤子!陈公公,你赶紧着人煎一碗来是正经!”
陈进忠答应着下去了。
见皇后又道:“老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皇上再怎么不顺意的,可不能拿龙体开玩笑,别人不论,倘若叫太后她老人家知道了,也不白白的心疼不是?”
乾隆神色复杂,有余怒未消,有羞愧难当,有后悔,有自责,他扶着小叶子,还直往前伸直身子道:“真没踢着?回头宣个太医进宫瞧瞧保险些!”
皇后此时已走到门口,少不得又回头来安慰道:“真没踢着,您可别再看那些奏折了,安心养好身子吧!”
皇后扶我出了寝殿,就支撑不住了,腿一软,近乎要跌倒,我吓坏了,忙问道:“娘娘,您觉得怎么样?”
皇后脸上沁着汗珠,死死攥着我的手,虚弱地道:“快别声张!去告诉他们,今晚养心殿的事儿,一个字儿也不准泄露出去。谁敢去乱嚼舌根,不论哪个宫里的,一经知道,一并堵嘴打死!”
我们一行人,着急忙慌地上了轿,火速回到储秀宫。
过了明间,穿过后殿,进了西次间寝宫,汀兰听见响动非常,赶紧从里面迎了出来,抬眼看见皇后虚弱的神情,也是吓坏了,赶着问道:“这……这是怎么了?”
我没法,只得浑编个理由对她道:“出门的时候,磕着门槛了!你赶紧让下面的人宣屈太医进宫来。”
皇后此时还尚有些气力,伏在靠枕上,虚弱地喘着气还轻描淡写道:“喊什么!别‘扬铃打鼓’的,就是磕了一下,没怎么样!”
汀兰疑惑地望了我一眼,出去打发小磬子请去了。
我看见皇后满头豆大的汗珠,将靠枕的一面已浸湿,想必是疼的厉害,便俯□子问她道:“现在怎样?可是还不好?”
皇后这才慢慢地仰面躺下,一伸腰还不禁□几声,她挣扎地对我道:“你掀开小衣看看,我只觉着肋下疼的像火烧一般,动都不敢动!”
我赶紧走上前,轻轻掀起衣襟,我一动,她也跟着轻微颤抖。我入眼一看,肋下早已青紫了一片,青紫的内里还透着淡红未化开的淤血,我不禁用手轻按几下,她便痛得死去活来。我心里一阵不忍,淌下泪来。
皇后见我这样,反而轻拍我得手,安慰道:“怎么样!我反倒觉得心里好受多了,别只顾淌眼抹泪的,你倒是说啊!”
“这个狠心的……”我咬着牙说了不到半句,就说不下去了。
皇后听了,心中已明白了大半,不觉更加心灰意冷,也跟着扑簌簌地落下泪来。
不到半刻的功夫,屈太医就来了,先在明间候着,汀兰进来把我唤了出去。
我出去以后,把皇后的情形详细告与一个老成的嬷嬷知道,然后避于屏风后面。只听得那嬷嬷对屈太医道:“……肋下淤了一大片,劳烦您仔细给看看,只当是要不要紧!”
——宫里人都知道“悬丝诊脉”是诊不出个所以然的,太医对女眷又不能直接‘望闻问切’,所以之前的‘打听工作’非常重要。
屈太医听完后,又细细的问了一些:青紫面积有多大,淤血化未化开,发不发烧,呕不呕血?于是过了明间,进了里屋,一屋子的稍年轻的小丫头子都躲了,我也避到明间的紫檀木边座的穿衣镜后面来,里面的汀兰放下了大红绣幔,又服侍了一回“悬丝诊脉”。
一炷香之后,汀兰送出屈太医,老嬷嬷又引他去值房开了药方,他临走又嘱咐了嬷嬷几句,先吃这几方看看,若两天之内淤血还散不去,或是有发烧、吐血的迹象,要赶紧再宣他……
老嬷嬷都一一讲与我和汀兰听了。



☆、热心热意难为君恩薄,闲言淡语敢为心头暖(下)

皇后用了药,仅发了一天的热,淤血便开始慢慢散去。阖宫上下,只当是皇后出巡回来着了凉,并无起多大的疑。
这日,我正在下房小灶前,看着流花儿翻炒栗子,通屋的热气,燥得我直用手帕擦汗。只听那帘子外头一句人声:“你家主子可大好了?”
我起先没听出来是谁,只当是哪宫娘娘打发小太监过来瞧,便自掀了帘子,搧着帕子出来笑着道:“好多了,多费你们家娘娘想着……”
出来定睛一看,只见那乾隆正背着手站在院落当中。我赶紧跪下行礼,后又对小叶子说:“你这厮,当差当的越发出息了,皇上来都不通传!赶明儿回了掌事太监,看不罚你!”
见小叶子好大的委屈,撅嘴道:“是万岁爷体恤娘娘,怕吵着娘娘,才不让通传的,到底您是主子了,就浑赖起人来了!”
“你再说,看我捶不捶你!”我作势要打。
乾隆一把抓住我的手,温柔地道:“看在我的面儿上,饶了他吧!前儿打得那下子,可是好了?”
经他一说,我才想起前儿的那一下子,不觉心里头有点恼,一推他的手赌气道:“我好不好的,又与你什么相干!”
我转身就走,也不给乾隆打帘子,过了游廊,进了里屋。
乾隆自己掀了帘子进了屋,坐在下首的椅子上。
我只得沏了杯新茶,递与他道:“您还是上前殿明间去吧,我们这儿腌臜,怕配不上您的龙袍!”
乾隆听出我这番赌气的话,也不接茬,只说:“才刚打西屋来,见你们家主子正歇着,就没进去……”接着又抵着我的下巴轻声挑逗道:“我是想你,才来的……”
我心里暗想:哼!这是腻歪了,又想起我来了!
脸上还得不动声色的陪笑道:“别动手动脚的,晴天白日的,干什么呢这是!”
他嬉皮笑脸地,继续挑逗道:“你是我的人了,怕什么!”
我懒得同他再纠缠,笑着摆手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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