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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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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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延打横抱起小姑娘,软软的身子被他坚硬的手臂兜着,连三仰头靠在他肩上,红红的小嘴撇了撇:“我把皇后她亲侄子给打了,打得挺厉害,估计一会儿郭家就要进宫告状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冲他眨呀眨,少女甜甜软软的声音叫他心都化了:“陛下,好陛下,你可要帮我呀!”
抱着她在内殿卧榻坐下,刘延刚要羞羞她的小脸,突然脚边传来一阵毛茸茸的触感,伴随着“咕咕呱呱咕咕呱”的奇怪叫声,让正春心荡漾的好陛下浑身都僵硬了。

“……”连三从他身上坐起来,惊愕地看着地上那只……奇怪的生物,傻眼了,呆愣愣地问:“这是什么?”
“鸡。”刘延言简意赅,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乌骨鸡。”
“……”连三小嘴半天没合拢,好半响闭上了,她默然许久,又问了一句:“宣室殿里怎么会有鸡?”鸡不是应该在御膳房吗?
见她那无辜样儿,刘延是又好气又好笑:“小祖宗,你给过我一个蛋你还记得吗?那个蛋孵出了一只鸡,就是这只鸡!”
连三再次震惊了,她仔细打量那只不停在刘延脚边蹭的乌骨鸡,不停摇头:“不对啊,我在御兽园见过鸡的,五颜六色的,哪像这只呀,全身都是白的。”
“嘁!”刘延用额头撞了她一下,戏谑道:“你见过的那是锦鸡,观赏用的,当然五颜六色。这是乌骨鸡,专门用来煲汤的,你在家里说不定也喝过呢。”
连三冷笑一声,斜睨他:“你在鄙视我的智商吗?不要以为我没有见过煲汤的鸡!我在淮南的时候,住在重黎哥哥那儿,满地都是公鸡母鸡跑来跑去!没有全白的鸡,连刚出生的小鸡都是黄色的!”

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大约一杯茶的功夫,刘延如梦初醒,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叹气道:“我究竟是为什么要和你争辩这只到底是不是鸡啊?”
连三嫌弃地转过头,不再理他。
那只鸡依然在亲热地蹭着刘延的脚背,嘴里“咕咕咕咕”叫个不停,刘延看着怀里这一只红色的,又看一眼脚上那只白色的,只觉得头都大了。
刘延伸手拉了拉床架一侧的万福如意结,外头很快就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张福,快把这只鸡抱下去,看它是饿了。”
张太监头也不敢抬,轻手轻脚地抱起那只干干净净、一身羽毛洁白蓬松的乌骨鸡,迅速离开案发现场。

直到那只鸡消失在两人视线中,刘延才搂紧了她,低头在脸上亲了口,哄道:“你说不是鸡就不是鸡了,好不好?”
连语涵冷笑三声,扭过头不作回应。
“哎哟,这是做什么?”刘延许久未见她耍小性子了,心下又是着急又是甜蜜,连声音都比平时软上七分:“难不成为这个就跟我生气了?好乖乖,理我一理呀~”
连三姑娘冷着脸,推开他凑过来的大脑袋:“别动手动脚的,说正事。”
“行!”刘延忍不住悄悄笑了笑,“皇后那侄子是很不像样,叫郭……郭……”思索了一会儿,伟大的陛下干脆道:“郭什么我也不记得了,反正皇后那哥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父子俩一个德性。你打了就打了,只要没打死就成,有我呢。”
连三望天:“应该是没打死吧,我瞧着他挺壮实的。”
刘延笑眯眯:“嗯嗯,那就好,那就好。”

*
齐修仪到凤仪宫时,恰好碰上从里面出来的皇后母亲魏国夫人。

皇后娘家郭氏为京都豪族,绵延多年,到如今最显赫的一支便是尚了阳夏大长公主的郭曲和他胞弟这一脉。他们这一只祖上有理国公之爵,只是降级袭爵到郭曲父亲那一代,这一辈就只有个一等将军的虚衔了。
皇后父亲同郭曲为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而郭曲是个风流人物,于名利俗物都不是十分在意,又娶了金枝玉叶,不需要再多个虚衔来锦上添花,于是便十分大度地让胞弟袭了爵,这事儿到如今还是广为流传的兄友弟恭之佳话。
皇后父亲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他也不纨绔,老老实实娶了媳妇儿生了娃,该吃吃该喝喝,一辈子顺顺遂遂地就过到了如今。而皇后母亲也算是个贤良人,一辈子操持内宅,虽老来倚仗皇后女儿得了个国夫人的诰封,却始终处事有度,待人和气——尤其是在妯娌之间。
唯一能让郭家老两口略感忧愁的,大约只有那个将真爱表妹扶作正妻的小儿子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在郭小国舅和郭小公子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这父子俩从小到大,郭家老两口就不知为他们赔了多少礼,收拾过多少次烂摊子。后来女儿当了皇后,需要他们上门赔礼道歉的次数才少了许多。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他们第一次来找皇后做主,要求别人家赔礼道歉。

走出凤仪宫,老人停了停脚步,仰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微微叹了口气,这才在身旁宫女的搀扶下继续向下走。
魏国夫人已经有了老态,和同龄的阳夏大长公主比起来,她更像一个为家事操劳的普通老妇人。
齐修仪站在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华表后,眸光微闪,抿唇一笑,提步走进凤仪宫。
作者有话要说:神奇的乌骨鸡——江湖人称“草泥鸡”
改错字……




、第四十八章

齐修仪将自己在未央宫看到的事和盘托出;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疑不定,就像她以往表现出来的那般懦弱无主见;仿佛只等皇后发话,她才能平复内心的惊惶。
但这次她却失算了,等待了许久,皇后一直都没说话,只是拿一种极古怪的眼神看着她,眼中有审视、有猜疑;还有浓浓的戒备。
齐修仪不知道,她这番话在皇后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滔天巨浪。

自皇后发现连三身世的不对劲,这里算下来已经有好些年了。自打那回和阳夏大长公主通过气后,她便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再后来,那种感觉愈发明显了——皇上是有意让她知晓的。
这个认知让她欣喜不已,而且据她观察,后宫众多妃嫔中,唯有她知道此事,连与安国公府有亲戚关系的淑妃秦香君都被瞒在鼓里。
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皇上对她的信任。
这么一思量,她也发现了,这些年虽然皇上几乎不踏足后宫,对她也是淡淡,但却从没有干涉过她对后宫的掌控权。不管德妃所出的大皇子有多么聪颖得人意,皇上却始终一视同仁,没有偏爱——这从很大程度上保证了她这个中宫的地位。

皇后发现自己似乎从未了解过这个年轻的帝王。怀着感激与忐忑交织的心情,她对永宁郡主这个不能认祖归宗的倒霉孩子便愈发宽和大度了,年年生辰节日,厚礼从不落下。从长秋监发放出去的郡主分例她也特地嘱咐过了,胭脂水粉绫罗绸缎,样样都是上品。
她也时常揣摩着刘延的意思,以帝后之名召永宁郡主入宫,一般她自己是不见的,直接送到未央宫让皇上同小郡主共享“父女天伦”。偶尔见了面,也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连见礼都不要连三见。
这些行为都是有回报的,回报表现在皇上来凤仪宫看望她和二皇子的次数多了一些,表扬二皇子课业的次数更是超过了大皇子。
皇后对那个漂亮得过分的小郡主其实没有太多感觉,丈夫十分宠爱的私生女,她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既然对永宁郡主好能换来这么多好处,那她又何妨再好一点?

这种想法持续了许久,终于在今天郭老夫人入宫觐见后动摇了。
她心中不是不愤怒的,虽然她也看不上自家哥哥将那个狐媚子似的平妻扶正的行为,但侄儿是亲的,她亲眼看着长大的,竟就这样被人打了!还打得半死不活!
再加上之前上林苑的事,两次了,都是永宁郡主动手打人,打的还都是她郭家的人!
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皇后的情绪原本十分激动,可是,偏偏这么巧的,齐修仪一盆冷水泼了过来,把她的怒火彻底浇熄,立时就恢复了理智。
她的地位,皇儿的地位,后宫那群女人的虎视眈眈,瞬间充斥她的头脑,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不能,她不能打破如今的局面,她不能失去皇上的信任!
没有了帝王的宠爱,如果连这一点微薄的信任都失去了,那在这步步惊心的后宫里,她还能倚仗什么?

皇后的眼神转为清明,脸色极为严厉地训斥道:“谁准你去未央宫闲逛的?入宫时的规矩都忘到脑后去了!”
齐修仪被训得一愣一愣的,呐呐辩解道:“我只是在宫外走了走,并没有……”
“住嘴!”皇后沉着脸瞪她,“未央宫非令不得进,难道还要我提醒你吗?你也是宫内老人了,这点事都不晓!回去禁足一个月,将《宫规》抄上一百遍!”

自打生育四皇子后,齐修仪在后妃中就算是比较有地位的那一群了,别说皇后这般不容情面的责罚与驳斥,就是最爱挑刺的德妃都甚少在嘴上得罪她。
这会儿皇后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将她吓懵了,待反应过来时脸上红白交加。幸好没有其他宫妃在场,要不这脸可就丢大了!
不过顺遂惯了的齐修仪觉得此时就已经很丢脸了,她涨红了脸起身:“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强忍着眼中的酸意,她低声道:“臣妾告辞。”连句客套话也说不出来了,不等皇后发话,便转身匆匆离开。

皇后盯着齐修仪远去的身影,冷笑一声,唤了心腹宫人来,低声吩咐道:“去太医院请李太医,领了他家去给宏哥儿瞧伤。再同老爷夫人说,就说是我的话——这事儿就算了,不许去寻安国府的麻烦,也不许声张!”
那宫女是她从家中带来的,自然知道郭家的情况,闻得此话便有些迟疑:“娘娘,四少爷难不成就白挨打了?二爷和二夫人想必是不肯干休的……”
“不肯干休又如何!”皇后冷哼一声,声音阴测测的,渗着骨凉意,“看他们养的好儿子!那女人上不得台面,生的儿子也上不得台面,吃喝玩乐惹是生非他倒是在行,正经事半点不干!”
宫女还是有点犹豫:“娘娘,可四少爷挨了打,要是不了了之了,不说家里,就是您面上也不大好看呀。毕竟是您亲侄儿。”

皇后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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