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蒂那吃惊地看到,房间内部镶嵌着华丽的嵌板,墙上挂着西南美洲最出色的艺术家的现代油画作品。在一张法兰西第二帝国时期的桌子旁,坐着约瑟夫·佐拉、他的两个弟弟、内政部的费尔南多·马托斯和墨西哥北下加利福尼亚武装部队长官罗伯托·坎波斯上校。
柯蒂那点头致意,然后坐到了一把椅子上。一位十分迷人的女服务生为他端上一杯香槟和一盘涂着厚厚鱼子酱的熏鲜鱼。此时佐拉指给大家看一张通往山体内部洞穴的通道剖面团。
“老实对你们说,要把那些黄金全部运到沙漠底下的那条河,再沿着狭窄的隧洞托到山顶,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进展顺利吗?”柯蒂那问。
“要说成功,还为时过早。”佐拉回苔道,“我们现在正在进行最艰苦的一项工作,那就是把华斯卡的金链拖出来。等到把它拖到山顶”——他停下来看看手表——“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就把它分割成几小段,这样在运输途中装卸会比较容易。等它安全抵达我们在摩洛哥的储藏仓库时,再把它接起来。”
“为什么要运到摩洛哥去?”费尔南多·马托斯提出疑问,“为什么不运到你们在加尔维斯顿的仓库或亚利桑那州的道格拉斯庄园去?”
“为了安全。我们不愿冒险把这批文物储藏在美国。我们已经和摩洛哥的军事长官达成协议,他会保护我们的运输行动。另外,这个国家还是个便利的集散中心,可以从那里把这些文物运到整个欧洲、南美洲和远东地区。”
“你们计划如何把剩下的文物运出来?”坎波斯问。
“用筏子把它们漂运过地下河,然后装到一列装上雪橇滑道的台车上沿通道拉上来。”
“我弄来的那辆绞车派得上用场吗?”
“这辆车送来得正是时候,上校,”奥克斯利回答道,“还有那些你慷慨提供的直升机。今天晚上6点,你手下的人就会把最后一批黄金文物装上飞机。”
柯蒂那手里端着香槟,但没有喝。“有没有办法测量出这批宝藏的重量?”
“莫尔教授和他的妻子估计大约有60吨。”
“老天,”长着一头浓密灰发、仪表堂堂的坎波斯上校喃喃自语道,“我没料到会有这么多。”
“史书上记载的并不完全。”奥克斯利说。
“那么价值是多少呢?”柯蒂那问。
“据我们最初的估计,”奥克斯利一本正经地说,“是25000万美元。不过现在我认为确切的数字应该接近3亿美元。”
奥克斯利所说的是彻头彻尾的谎话。按照莫尔夫妇所列出的目录,仅仅是黄金一项,市场价格就已接近7亿美元了。而作为历史文物,它们的价值还要更为增加。在黑市上,这批宝藏的价值将远远超过令人难以置信的十几亿美元。
佐拉朝柯蒂那和坎波斯咧嘴一笑。“先生们,这表示我们可以增加对北下加利福尼亚人民所拨的款项。”
“这笔款项对于你们政府官员所预拟的市政建设来说,是绰绰有余的。”萨拉森接着说。
柯蒂那瞟了身旁的坎波斯一眼,心中暗自盘算上校究竟是收了多少钱,竟能不闻不问,任凭佐拉把大部分宝藏——包括那条粗大的金链——统统运走。而马托斯则更令人猜不透,他想不出这个假惶惶的政府官员在这件事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既然估计的价值提高了,我想应该分点红利吧。”
坎波斯是个极擅长于投机的人,于是赶快接上柯蒂那的说话:“不错,我同意我好朋友拉菲尔的话。对我来说,要封锁边境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10年来,柯蒂那和坎波斯都只是偶尔凑在一起,商讨军警双方之间的合作事务。今天柯蒂那头一次听到坎波斯称呼他的教名,使他不禁暗自觉得好笑。他知道,如果他也称呼坎波斯的教名,对方一定会觉得刺耳。因此他故意说:“罗伯托说得很对。由于旅游业的收入下降,商业往来也陷入停顿,使得当地商人和政界人士已颇有微词,因此我们两人不得不向上头做大量的解释工作。”
“你不是告诉过他们,这样做是为了防止美国联邦探员未经批准就非法越境来没收这批宝藏,难道他们还不明白吗?”奥克斯利问。
“我向你保证,内政部会在各方面配合、支持你们的说法。”马托斯说。
“也许吧,”柯蒂那耸耸他肩,“谁能保证呢?我们政府可能会相信我们的话,但也可能会以越权的罪名让我和坎波斯上校接受法庭的审判。”
“你们的红利,”佐拉直截了当地问柯蒂那,“你开价多少?”
柯蒂那眼睛眨也不眨,马上回答:“另加1000万美元现钞。”
坎波斯明显地大吃一惊,但马上就站到了柯蒂那一边。“柯蒂那警官的话代表我们两个人的意见。考虑到我们两人所担负的风险和财宝的增值,再加1000万美元并不过分。”
萨拉森也插进来跟他们讨价还价。“你们想必也清楚,这种估计的价值与我们最终所能得到的价钱相去甚远。柯蒂那警官知道,偷来的珠宝极少能卖到实际价值的20%以上。”
佐拉和奥克斯利摆出严肃的表情,但他们心里都很明白,他们的主顾名单中有1000多名收藏家正焦急地等待出高价来购买这批黄金文物。
“1000万美元。”柯蒂那毫不退让。
萨拉森摆出一副拼命讨价还价的样子。“那可是一大笔钱。”他抗议道。
“保护你们不受美国和墨西哥法律的追究只是我们一半的贡献,”柯蒂那提醒他,“要不是坎波斯上校派遣载重运输直升机把黄金空运出阿尔塔沙漠的转运站去,你们什么也搬不走。”
“但要不是我们发现了宝藏,你们同样什么也得不到。”萨拉森说。
柯蒂那无动于衷地摊开双手。“我不否认我们是彼此互惠。但我仍然坚持地认为,慷慨一点对你们会有好处。”
萨拉森看了看他的兄弟们。佐拉几乎不为人觉察地点了一下头。过了一会儿,萨拉森转向柯蒂那和坎波斯,装出一副被打败的样子。“我们只好让步。你们每个人再给自己算上1000万美元的进账吧。”
绞车所能拉起的最大重量的5吨,因此华斯卡的金链必须从中间截断,分两次拉。墨西哥工兵营的士兵用从最近的木材场征用的木板造成了一艘木筏,把大部分的宝藏运送过了地下暗河。只有金御座实在太重了,木筏无法载运。因此只得等华斯卡的金链拉到山顶之后,再用绞车把御座拉到这边的岸上,然后再由工兵和阿马鲁的手下一起把御座抬到一辆雪橇车上,将它从洞里运出来。所有的古文物一出山洞,就会被装到直升机里载走。
在这个宝岛上,米琪·莫尔正忙着为文物分类并登记说明,亨利则测量文物尺寸并进行拍照的工作。他们必须尽速工作,因为阿马鲁正催逼着工兵把每件东西都尽快地运出去,由黄金文物所堆成的小山丘正以惊人的速度缩小。印加人和查查波亚斯人花了6天才把这批宝藏运进山洞藏好,现代化的设备则准备用十个小时把它全部搬运出去。
米琪凑近她的丈夫耳语道:“我无法再做下去了。”
他看着她。
在荧光灯的照耀下,她的眼睛似乎折射出了黄金的光芒。“这里的黄金我一点都不想要。”
“为什么?”他轻声问。
“我无法说得清楚,”她说,“我们现在这样做,已经使我感到够可耻了。我知道你一定也有同感。我们必须想个办法,不让佐拉他们得到这批宝藏。”
“我们原来不就是这么计划的吗?等到这批黄金在阿尔塔沙漠内装上飞机之后,我们就把佐拉那一伙人干掉,把宝藏劫过来。”
“但那时我们并不知道这批宝藏的数量竟会如此巨大,又那么壮观。我们退出吧,亨利。这件事实在是超出了我们的能力。”
莫尔沉思着。“现在才良心发现,似乎已经太晚了。”
“这和良心无关。想靠我们两人就把这么多吨的文物卖掉,是不是太荒唐了。我们必须面对现实。你我既没有人脉,又没有管道,根本无法在黑市上脱手这么大的一批文物。”
“把华斯卡的金链卖掉恐怕没那么难吧?”
米琪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长的时间。“你是个非常出色的人类学家,我是个优秀的考古学家,我们两人还擅长于夜间空降到别国执行暗杀,但偷盗价值连城的古代艺术品却不是我们的专长。此外,我们恨这帮人,我建议我们两个同心协力让这批文物得以保持完整,不要让它们散落到这帮秃鹰般贪得无厌的家伙手里。这伙人只想霸占别人得不到,甚至连看都看不到的宝物。”
“我不得不承认,”他疲倦地说,“我对此也一直持有保留意见。但你说我们该怎么做呢?”
“做正当的。”她哑着嗓子回答道。
从她的眼睛里,莫尔第一次看到了同情心,这是一种他以前从未见过的美。她用手臂搂住丈夫,凝视着他的眼睛。“我们不用再杀人了。等这次行动结束之后,我们就不必躲躲藏藏了。”
他双手棒着她的脸蛋亲吻着。“我真为你感到骄傲,老伴。”
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事,一把把他推开,并瞪大了眼睛。“那两个人质。我答应过他们,一有可能就救他们出来。”
“他们在哪里?”
“如果还活着的话,应该在山顶。”
莫尔环视了一下山洞,看见阿马鲁正监视着工兵把卫士木乃伊从墓穴里挖出来。佐拉这伙人已把山洞洗劫一空,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我们已经有了详细的目录,”他对米琪说,“咱们走吧。”
一辆装满金雕动物的雪橇车正在被往上拖,莫尔夫妇于是跳了上去。一出山洞,他们就找遍了整个山顶,但就是没见到洛伦·史密斯和鲁迪·格恩的踪影。
此时,莫尔夫妇已经来不及再进山洞了。
洛伦被冻得直发抖。她的衣衫褴褛,根本抵挡不住洞里的潮湿与寒冷。格恩伸出一只手臂搂住她,用自己的身体为她取暖。用来监禁他们的洞穴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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