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毓幽狐 作者:寒江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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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毓幽狐 作者:寒江幽雪-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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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姬本是双目无神,听得此话,却忽然惨笑起来:“罢了,罢了!衿郎啊衿郎,我自小待你一片真心,如今却被冠上这般罪名!”她瞧见梓衿手中的月华簪,知晓那是九商的饰物,忽然一把扯下头上那顶乌金木冠,狠狠掷在脚下。“我只当你肯教我为你浣耳,是决意要娶我,谁料你是这般两面三刀之人!行礼之时,怀中还温着旁人的首饰,哈哈哈!”
九商听得她话中大有悲凉之意,心想,若是明之这般待自己,只怕自己亦是心若槁木。她稳了稳心神,也替黛姬伤心,便将短剑又往梓衿身上送了一送,道:“劳烦王子将簪子递给黛姬姊姊,再劳姊姊为妹子戴上。否则,只怕王子身上要多留处极大的伤口了。”
梓衿被她制住,心中虽然恼恨,却也知道九商所言非虚,只得将月华簪抛给黛姬。黛姬面色惨白,若是平日里,她还要沾沾自喜于肤色变得好看些儿了;只是此时,她早已无心去多想些别的,接住簪子向九商处走来。
九商定定地望着她,如今她一手持剑指着梓衿,只留一手空着,若是黛姬此时忽然发难,自己定然要葬送在这崎木岭的边缘了。
只见黛姬一步步走进,缓缓地抬起持着月华簪的手来,似乎有满腹的话想同九商讲,却终究轻叹一声,举起月华簪端端正正将为九商戴上。只听得黛姬转身对梓衿道:“如今,我已然是做不成你的妻了,越赫阿弟也断了一只手,你可逞心如意?这般一来,姨母一脉彻底同王位无缘了。”
梓衿凶狠地盯住她,似乎要用眼光在她身上挖出个血洞来:“好,你好!原来你早就晓得阿弟断手之事并非偶然。不错,那又如何?父王再疼他,如今也不会教一个残废作王!”他似乎忘了自己的命还悬在九商手里,仰头大笑道:“黛姬啊黛姬,旁人都以为你必是我的妻,可你还真以为你能为我执完礼么?你姨母费劲心机了半辈子,终究还是落得一场空!阿娘,阿娘,衿儿为你报了仇了!”
黛姬听得他这般话语,猛然恍悟道:“你可是想今日执礼之时便……杀我……”一时之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暗红而沉重的喜服也从她身上滑落了下来,只留贴身小衣裹住那玲珑的曲线。山风猎猎,她似乎也不觉着冷,只是含泪道:“衿郎,你好!”便发足狂奔,带起一阵旋风吹乱了九商的发。九商不及阻止,也不敢教剑离了梓衿的身,只得眼睁睁地瞧见她从自己身侧擦了过去。几乎只是一瞬,便听得“啊”一声呼声,随后黛姬的狂笑在山谷中回响,久久不绝。
黛姬方才自是心乱神迷,失足落下山道去。九商好容易才明白过来,黛姬这下只怕是活不成了。她持剑的手微微抖了起来,虽然她同黛姬不过数日的缘分,却感念她一片丹心,昔日言笑晏晏的佳人,如今却只空留了一身喜服在地!
一时间九商恨不得将剑刺将下去,只是隐隐也晓得,若是杀了狼族大王子,只怕自己还不曾到枫雪岭,已然被狼族追杀毙命。她此时方好好打量眼前这失心疯一般的梓衿,只见他双眼中满是血丝,黝黑面上现出那快意又兴奋的神色,心中猛地一寒。忽听得他邪邪笑道:“九商,你若是此时同我回去,为我执浣耳礼可好?”
九商恨不能立时斩下他的狼头来,为黛姬祭奠:“黛姬姊姊素来对你一片至纯之心!如今她只怕是活不成了,你竟有心这般同我说来!”
梓衿冷笑道:“她同你暗通款曲,便是勾结外族,死有余辜!可我不同。”他的神色忽然转为温柔:“九商,我待你真真是一片真心。我且许诺你,若此时同我一道回去,你将来便是狼族的王后。莫要说在崎木岭上,便是放眼整个灵毓山,也没有人敢欺辱了你去。你那凡人夫君有甚么好?那日在钻石林你也瞧见了,那般贪婪的模样!”
九商咬牙道:“他那是中了你的邪法!我不稀罕做你这等伤弟弑妻之人的王后!”她决意给他些教训,倒转另一只手中的短剑,用剑柄打中他的周身大穴,又一剑刺中他的左肩,随后向山道上跃去。直到此时,她才终于踏出了崎木岭。
九商本以为梓衿再无法在短时间冲开穴道,不料他大喝一声,全力一震,也不顾左肩鲜血横流,自后猛地向前扑来。他恶狠狠道:“今日,你便是死,也要留下来陪着我!”他口内说着,双掌向九商的背心击落!

、第四十四章

九商听得身后罡风飒飒,背上一股剧痛袭来,双眼一黑,就以为自己要毙命于此。说时迟那时快,程云亭不知从何处现身,在窄窄的山道当中隔住九商同梓衿,狠命同梓衿对了一掌。他刚自水牢脱身不久,又接连赶路,如何能接下梓衿的全力一掌?只不过他瞧见了九商有难,因而竭尽所能,猛然发力,竟将梓衿活生生逼入崎木岭界内。也是苍天垂怜,那一刻,狼王先前设下的挪山大阵被启动,那狼头石雕缓缓消失不见,梓衿那张狰狞的脸亦在阵法威力之下,扭曲着渐渐消失在石雕之后。
惊变之下,九商已然无法言语。却只见程云亭在山道上晃了一晃,一个倒栽就往山谷之下坠去。
九商凄厉大呼道:“明之!”一面就要纵身跃下,却被一股力道死死拉住。方才梓衿那一掌太过刚猛威烈,九商虽被程云亭挡住,却也受了一部分。此时只见明之的身形消失不见,情急之下头晕目眩,不由得呕出一口鲜血来,瘫软在地。
九商只觉得这一回的梦特别长。明之的脸庞在自己眼前,时而明晰,时而模糊。双目常常刺痛一片,放佛无数细小的牛毛针扎着,有时又麻又痒,仿佛有虫蚁咬啮。待得痛到十分时,似乎耳边就会响起娘亲最爱哼唱的小曲儿。那般低沉的声音,却不似娘亲所有。她觉得冷,像是幼年大雪封山,自己却无处可去一般。时而身上却又滚热一片,如同炙烤一般。
待她再次醒来,朦朦胧胧眼前一片,却是无法瞧清楚。她努力甩着脑袋,想辨明自己眼前的物什,眼前却似蒙了一层纱。她只能隐隐约约瞧见似乎有一团火在自己不远处。待她正想朝火堆挪去时,却听到洞口有人惊喜道:“九商,你可醒了?”
九商初初醒来,似乎经历了一场大梦。听得此声音虽然熟悉,却绝不是明之的声音。她迟疑半晌,试探道:“柳小郎君?”
柳臣安听她还识得自己的声音,自然十分欢喜:“你已然昏睡了好久……”他欣喜地瞧向九商,忽然怔住了:“九娘子,你的眼……?”
九商垂首,低声道:“不妨事,只怕那日被山道下的毒气伤到了。”她回想起来,那日明之在自己眼前落入山谷,可是她如今却出奇的镇定。柳臣安见她那般古怪的神情,配上那涣散的眼神,忽然心中一个激灵:“九娘子,你……”
九商不答,过了一阵才静静地问道:“那日在山道之上,拉着我不教我随了明之去的,可是你?”
柳臣安低声道:“你若要打要杀,我也由你。只是再来一回,我自不会眼睁睁瞧着你往山谷里扑去。”这话一出口,柳臣安自己都怔住了。他倾心九商,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从来不曾这般说出口。如今这话,在这山洞之中,静谧如斯,听来倒是情意绵绵。
柳臣安自觉耳热心跳,一时间想避开去,却猛地想起来九商如今目不能视。他大着胆子向九商处瞧去,却见九商神情木然,仿佛不曾听到一般。
九商闭上双眼,侧耳细细听着外面的声响,只觉着除了些细微的风声,并无树动鸟鸣,便低声问道:“咱们这是在哪里?”
柳臣安听得她开口,忙道:“你我已然在蛇族的地盘之上。”他顿一顿道:“这山中隐蔽处,皆可见蛇皮,有的甚至已然化作石头,只怕是陈年积下的。”
九商颌首:“那便是在翠驼岭上了。”她说话间,一直都在无意中转动自己左手腕上的银镯子。柳臣安心中好奇,却不敢多问,暗想只怕是她那夫君赠与的,一时间想到当初的情景,只怕程兄也是凶多吉少。那日自己只顾着扯住九商,后来负着九商一路狂奔,直到都安顿下后才发现厉荷也不见了踪影。他心中虽然忐忑,却又有些隐隐的欢喜。这般同九商二人相对,是自己梦寐以求了多久的念想。虽然九商如今眼不能视,可正是因了如此才要依附于自己……否则,只怕是一醒来便要寻自己的夫君去吧?
只是,自己这般乘人之危,并非君子所为。九娘子口上不说,会不会心里已然将自己划作了不耻之人呢?柳臣安在一旁思来想去,恨不得有个甚么陶罐在手边来,能将自己这一团乱的思绪装进去才好。他偷眼看向九商,只见她神情肃然,却并无半分悲伤之色,似乎随时便会跌跌撞撞离自己而去一般,忽然便慌乱了:“九娘子,你若要找程兄去,我陪你一阵走。只是,你得先将自己的眼伤养好才行……”
九商转动镯子的手停了下来,低声道:“柳小郎所言甚是。这段时日,只怕还要多多依仗小郎君。”她口内说着,忽然从草塌上起身便要下拜。“在灵毓山外,我夫妇曾对不住柳小郎,还望郎君多担待些。”
柳臣安慌得几步并作一步上前,忙忙地扶住她。两条白玉一般的胳膊甫一入手,柳臣安便觉得心里一荡,连忙稳住心神:“程兄初初赠我以面,解我饥饿,自当感激,又如何会记恨!”
九商不知如何答话,只得默然不语。柳臣安忙道:“九娘子,你已许久不进食饮水。”他将烤架上的一只鸟雀儿取下,递到九商口边:“暂且尝尝这个,我今日只猎得了这个。”
自他入山后随着厉荷,虽然吃了不少苦头,到底也多少学了些本事在身。这烤野味儿便是其中一项。九商依言将肉含入口中,只觉得丰腴润滑,心中暗叹一声,当年那个养尊处优的小郎君,如今竟能做到这般田地,说到底,还是自己的过错。
柳臣安见她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慌忙道:“许是没甚味道?我找到了些车牡草,便是用那草籽儿调味的,只怕是放的不够?”这车牡草正是当初在崎木岭时,厉荷用来烹兔肉的山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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