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毓幽狐 作者:寒江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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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毓幽狐 作者:寒江幽雪-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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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商见她避开旁人同自己独说,感念她为自己颜面着想的一片苦心,缓声道:“沧澜姊,我并不觉着我阿娘为了同爹爹在一处被关入冰牢是甚么丢人破脸的大事。你瞧我同明之——若是我心下有些异念,当初晓得了明之是凡人时自然不会选择同他长相厮守。”
沧澜点首道:“同外族通婚,乃至同凡人通婚,并非甚么大不了之事。若是死守着那些框框条条,非要保证血里半点渣子都无,指不定咱们早就在灵毓山灭了踪迹。只是我听闻你们枫雪岭上——”她见九商轻轻一蹙眉头,忙改口道:“听闻枫雪岭山几个老顽固们十分难缠,定要在族里儿郎娘子的婚事上插上一脚,定下的条框如今愈发教人望之却步,真真是不如往昔了。”
九商想到自己愈靠近枫雪岭心中的不安便愈盛,忐忑道:“沧澜姊,你贵为锦玦岭岭主,可能打听得到枫雪岭如今的消息?”
沧澜沉吟道:“在我阿娘在位时,同枫雪岭还颇多联络,只是如今这些年枫雪岭愈发古怪,做张做致,不肯对外头散一丁点儿消息,瞧那架势,恨不能将自家变成一座孤岛才罢休。如今我只晓得狐王是个年青娘子,可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教人生不出甚么结交之心来。”
九商听沧澜答得诚恳,心下亦惘然。沧澜见她眸中愁绪颇多,忙安慰道:“有话曾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以商妹同程兄的本事,甚么刀山火海上不得?眉姑姑若是晓得你同程兄如此恩爱,自是极欢喜的。”这一番话说得极是俏皮,倒惹得九商轻轻一笑道:“如今沧澜姊有了王夫,动不动口中便挂着‘夫妻’二字,甚么时候得了孩儿,可要传音与我听。”

、第一百二十二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沧澜闻言面色一红,听闻远处甬道里传来了脚步声,料到程云亭同沉君已然取得了黄金粟,随即正色道:“商妹,父天母地,事涉眉姑姑,我自是不敢留你的。只是前方虎啸岭地形杂乱却有章,我锦玦岭同虎族之间这段路上,被布上了无数阵法,故而我族儿郎轻易不敢越过北面的樾步凹。”
“樾步凹?”沉君的声音响起:“可是那布下了罔行阵的樾步凹?”沧澜接道:“正是那里。”她转向九商并走至她身侧的程云亭道:“樾步凹是阵法最少,最好通行的山凹。只是里头有罔行阵,故而行者不敢随意闯去。”
程云亭沉吟道:“罔行阵……可是同那五行八卦有关?”他当年随着师傅不曾好好将这门本事学到手,故而听了这阵法之名,先凝起了眉峰。
沧澜摇首道:“虎族自前些年将金狮子一族败得丢盔弃甲后,又逼迫狮子们将‘金狮崖’的名头唤作了‘慎思崖’,隐隐有在整个儿灵毓山脉独大的意思。如今的虎王深居简出,这点倒和枫雪岭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她牵一牵嘴角,似乎想笑,面容却更是凝重了。“我族里也有儿郎们误入过那罔行阵,差些就没逃出升天来,旁人问起,便面色青白,放佛瞧见了甚么古怪的物事一般……阿彤叔曾对那些儿郎们施过回踪术,发觉他们所想竟是千奇百怪,无一相同。有人道那是火山之窟,烈日骄阳,教人浑身灼痛;有人道那里美人如花,行动之中阵阵香风……”沧澜自嘲地一笑:“还有些,干脆就再不曾回来过,只怕亦是凶多吉少——放佛那罔行阵将人送去的地方,竟是天南海北一般。”
九商奇道:“这罔行阵乃何人布下?难不成除了这樾步凹,其他便没有别的法子可想?”
沧澜苦笑道:“这布阵之人竟是个谜。姓甚名谁,身高几丈,皆蜚短流长。如今虎啸岭真真应了‘龙潭虎穴’之语。至于除了樾步凹,要从旁的山路入岭,则需有虎族人相引,否则便是幻象丛生,迷失其中则再难脱身。有说其中是尖刀丛,亦有说是布满了火雷诀……传说其中还有一片古怪的内海,飞羽落入其中仍会下沉,任你身形轻如飞燕,亦不自觉地会沉将下去——连雀族人都不敢轻易涉足。”
程云亭紧紧捏住袍袖,低声道:“便没有别的法子?”沉君接口道:“若是真心想向北方去,自然是走樾步凹的好,旁的路从不曾有人提过,只有这罔行阵,还有人知晓一二,并带了口气出来……因了先王的命令,沧澜同我倒是从未去过。却也听说过,走这阵法,不论听到甚么,见到甚么,切忌不可回头。若能做到此一点,这阵法便算破了一半。”
九商低头思量半晌,道:“若如此,我同明之便自樾步凹前行。”沧澜轻叹一口气道:“这亦是没有法子的法子……商妹,我替你备下了月余的干粮,另有此相赠。”她自袖中取出一只银色的小鼠,刻画得活灵活现,那小鼠的一双眼睛竟是黑曜石作成。
沧澜将这小鼠递到九商面前道:“这个小玩意儿唤作‘沙漠鼠’,还是爹爹生前做着顽的,我以前偷偷同沉君二人溜出岭玩儿,只消带着它,总能找到活水。”她伸手将那小鼠耳后的机括轻轻一按,只见那小鼠立马活了一般,一个劲儿朝桌上那水壶方向钻去。九商本待拒绝,再一想,这是沧澜一片殷殷美意,且若是前行路上芙蓉庄忽然同自己断了联络,岂不是要在半途中大受磋磨。如此思量一回,九商郑重接过那沙漠鼠,道:“沧澜姊的好意,我再不推辞。若是将来还有机会,在山外我邀你体会那‘采菊悠然’之景。”
沧澜不料九商知晓自家的归隐之意,再一想曾同九商同塌而眠过,怕是九商瞧见了自家在杂书上的手记,抿了嘴儿同九商业协会心一笑,倒教程云亭同沉君在侧面面相觑。沧澜避开族人,将九商同程云亭送到山腹之外:“他们视你二人为壮士,若是晓得你们要前行,定要做留。商妹,我这作王的不肯见他们如此爱戴你,便当一回心胸狭窄之人罢。”倒惹得程云亭勾了勾嘴角。
只见那石牛缓缓动了一回,外头的阳光一瞬间刺得九商竟有些睁不开眼。待到他四人一道出了山腹,再一瞧,外头冰雪消融,石缝里头都长出些微绿油油的草来,竟是好一副春日的光景。
沧澜同沉君将他二人送至北面,只见面前一条雾蒙蒙的山凹横着。沧澜随手撷下一捧菟丝草来递过去:“送君千里亦终有一别,商妹,往后万事小心。”九商珍而重之地收起,又俯身将裙裾收了起来,运足了目力朝那雾气缭绕的山凹中瞧去,可里头不知设了些甚么阵法,竟瞧不出里头是个甚么模样。沧澜面上添了些不舍:“这一去,就不知何时还能再见……”
沉君握一握妻子的柔荑,上前道:“云亭兄,一路多多保重。樾步凹说来难度,可到底有多难,谁都不曾试过。记得好好护着妻子,旁的都在其次。”沧澜将九商拉到一边,凝声道:“若是真个遇上甚么大事,便记得将那‘沙漠鼠’的尾巴扯落,我便知晓你二人身处何方。我定派族中儿郎前去护救!”
九商知晓沧澜爱民如子,如今为着自己一个外族人竟肯说出这般话来,足以见得心诚至极。她心下感动,亦悄声道:“姊姊放心。若我接出了阿娘,自然头一个教姊姊知晓。”
当下沧澜同沉君一道在山凹出,同九商、程云亭二人挥袖作别。九商略朝里头行了两步,发觉山凹中寒气破盛,对走在身侧的程云亭道:“明之,你我二人不若将南都所赠大氅披上罢?”
程云亭咬一咬牙道:“也好。你且将冰蚕丝一道取出来,系在你我手腕上。”九商依言照办,却见程云亭落下自己半步来,怎地都不肯并肩而行。九商本心中颇为奇怪,可想到沉君所言:“不论遇上何事,万万不可回头……”这才恍然。若是明之出了甚么事,便不许自家回头,若是自己出了甚么事儿,明之只怕会立马扑上前来!
她心中酸涩,却也晓得程云亭的脾性,只得步步小心,一点点摸索着朝山凹深处走去。隔上半晌便牵一牵腕上的冰蚕丝,得到回应再走下一步。
那樾步凹中空荡荡,竟是甚么都无。若是能听到半点流水声响,或是风吹草动之声,也好过如今这四周的死寂。九商小声道:“明之?”
程云亭在身后亦轻声答道:“我在。”
“明之?”“我在。”这么一问一答,如此只怕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前面脚下忽然现出了一断层,九商忙道:“明之,这里可要留神!”身后传来程云亭的声音道:“你自小心!”
待到他二人一道跃过那断层,向东拐过一个山脚后,竟见面前花红柳绿,好一番如画光景。前方路已断开,只有一条山涧。山涧之中,流水淙淙,虽谈不上飞珠溅玉,可偶尔打一个旋儿,将落花的花瓣儿卷了进去,倒别有一番意趣。九商吃了一惊,面前这景象倒有些像在崎木岭玄石溪的光景,可面前的活色生香,半点不假。程云亭在她耳边迟疑道:“这……可也是阵法?”
九商用冰蚕丝裹了手,缓缓地朝那山涧中的溪流探过去。她轻轻掬起一捧来,只见那溪水在阳光之下闪烁莫名,十分惹人喜爱。程云亭提议道:“不若将沙漠鼠取出来,好探一探这溪流的源头?”
九商依言将那沙漠鼠放了出来,却见那小鼠迟迟疑疑,并没甚么动静——这溪水不是甚么活水,只怕便是阵法之一!九商环顾四周,瞧四周尽是草木山石,再沉下心来用神识查探一番,觉着前面的山石有些不同。她朝前走了两步,俯下身来,只见其中一朵淡淡的粉色小花儿,在石缝里开得娇怯怯的,十分惹人怜爱。九商凑得近了,在那花儿上细细一闻,总觉着那香气十分奇异。她喃喃道:“这可会是阵法的阵眼?”她拔下头上的月华簪来,本想挑起细看,可那花儿似乎十分有灵性,微微一扭便让了过去。九商想到曾经听人说起,有一种魔物居于阵眼之中,定要以血肉相饲相近才可,她狠一狠心,伸手将那花儿自石缝中摘了下来。可四下里一片寂静,并未有甚么异常之处。九商再定睛一瞧,那小嫩花蕊竟生出了小小而锋利的牙齿!
九商心头一凝,狠狠捏了个引火诀,一丝火苗自她掌中燃了起来,那花中的尖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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