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澄抬头望向她,这么多答案里,只有她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虽说是正确的答案,可是这答案也太过分简单了!
“柳七!”岑淳突然抽出那张答案!
柳七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恭敬的抱拳朝三位考官深深的一揖礼,说道:“在下柳七!”
“你倒是说说看,为何断定李父为诬告?”司徒澄的声音带着几分的冷冷!听得柳七都恨不得拿起桌上的解剖刀冲上去扎在他的心口里!
考官看了柳七一眼,觉得眼前的少年不过才十四五岁,不过却气质冷静,眼底灼灼的是一片自信明媚的光芒!
一袭云白锦袍的隽秀少年抱拳揖礼,眸色沉静,这才缓缓而道:“一般来说,切颈致死,多见于自杀,死者有刀伤一处,自右耳后至咽喉,死者左胳膊可以弯曲,断定死者左手自刎是说得通的!”
旁边的众考生一惊,没想到眼前的这个毫不起眼的少年,只听了一遍考题,便想事故听得这么清楚!
大司寇和刑部尚书的眼底有抹亮晶晶的光芒,点了点头,朝柳七赞赏的看了一眼!
柳七接着说道:“若死者果真因拒绝黄某而被黄某杀死,那么死前必有激烈搏斗,身上多少总会留下伤痕,因此,用蒸骨法检验死者身上有无痕迹,他杀或是自杀即或分辩。所谓蒸骨法,即是当天晴朗,先以净水洗滑,用麻穿定形骸次第,以席盛定,却锄开地窖一穴,长五尺,阔三尺,深一尺,多以柴炭烧煅,以地红为度。聊去火,即以好酒二升,酸醋五升,泼地窑内,乘热气扛骨入穴内,盖上草垫,约一个时辰以后,取出尸骨,开一把红油伞,进行尸骨的检验,若骨上有被打处,即有红色微荫,骨断处其接续两倍砂各有血晕色,再以痕骨照日看,红则是生前被打过,若无血荫和损折,即是他伤!本案中的死者蒸验后,骨殖具黄白色,毫无伤痕,加之手指亦无刀削伤迹,遂可以断定李父为诬告之罪!”
条理清晰,不卑不亢,眼前的少年,脸上有着让人赞赏的敏锐光芒,岑大人和曹大人对视了一眼,赞赏的点了点头!
司徒澄皱眉,缓缓而道:“这种红光检骨法,你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那明明是如意写给他的断案录集里所述,他之前曾经也试过一次,的确与如意所说的一致,眼前这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居然也知道!
柳七不紧不慢的说道:“司徒大人,在下只管举出事实!至于为蒸骨的方法,我想司徒大人也应该知道!司徒大人能知道,为何柳七就不能知道?”
司徒澄似乎从她那自信淡定的目光里看到一丝凌如意的影子,他微微一愣,眼底的寒意越来越深,提笔在柳七的答案上勾一个优等!
旁边的岑大人打趣道:“司徒大人,想不到这个柳七也懂你断案录集中的验尸方法!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司徒澄沉沉的一哼!说道:“光会说,并算不得什么!毕竟检验尸体可不是随随便便的纸上谈兵!”
曹大人言道:“司徒大人说得是,当初京城灭口惨案,大夏天的,尸体都腐烂到变形了,司徒大人硬是不顾尸臭,独自带人去检验尸体,查出死者的死因,将杀手绳之以法,那可是盛京人人都敬佩的事情呢!”
司徒澄的眼底一黯,当初那些尸体都是凌如意检验的,当时他只是捂着鼻子坐在旁边做记录,他看到那个不嫌尸臭的女子拿着手中的解剖器具,面色如常的模样,微微皱眉,事后总觉得她的身上也有腐尸的气味!在心底总是有意无意的嫌恶她!
年老的岑大人缓缓而道:“老夫再过一年也该退下来了,司徒大人有这般能力必定能扶摇直上!”
司徒澄恭谦的说道:“岑老过夸了,下官不过是初出茅庐,怎么及岑老一半的风采?”
岑大人摆了摆手,缓缓而道:“这可是事实,毕竟岁月不饶人,就算我再想替圣上分忧,可是这年龄和身体怕是不行了!”
曹大人翻开那些写得比较好的答卷,说道:“司徒大人,岑大人,我也觉得有几个好的!现在开始第二题吧!”
司徒澄和岑大人点了点头。
曹大人说道:“带人上来!”
片刻走上来两个年轻的男子,两个男子身上都挂了一个牌子,写的是甲、乙二字!两个人身上都有青红的伤痕。曹大人指着那两人言道:“接下来请各位考生来判断两人的伤痕真假!”
在场的考生都上前来捏捏来人身上的伤痕,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思考答案!
柳七最后一个走上前来,她走到甲乙两个人的面前,打量两人一眼,用手指捏了捏两人的伤痕之后,幽深的眸色闪过一丝寒光,这才回到桌前,缓缓的写下了答案!
司徒澄见她完全没有经过思考,便写下了答案,男子眼底露出一抹惊愕!
眼看着时间已到,各位考生已经将答案填了上去,递交到了考官的手里,司徒澄看一眼答案,抽出其中一张出来,正想开口。旁边的岑老说道:“那个叫柳七的考生,你说说,凭什么甲身上的伤是假伤?”
司徒澄说道:“岑老,我看这个叫李东生的也写得不错,不如让他来说!”
岑老说道:“还不错?我看就是错误百出!那个柳七,你说!”
司徒澄的眼底闪过一丝阴冷的寒意,放下了手中的答案纸,寒眸朝柳七望过来!
柳七扬眉,微微一笑,走到甲乙两人的面前,不紧不慢的说道:“南方有一种名叫榉柳的树,用这种树的叶子涂在皮肤上,会出现青红色,看上去有如被打的作痕,把这种树的皮剥下来横放在人的皮肤上,再用火烤,就会出现象被棒打所致的伤痕,水也冲洗不掉!不过被打伤的,伤处因血液凝聚,会形成硬块,且不易消退,而榉柳的叶和皮刺激皮肤之后,血液并不凝聚!可从检验伤痕有无硬块来判断真假!”
其他的考生不服气,说道:“考官大人,我们也答对了,为何却让柳七来陈述原因?”
柳七微微一愣,自觉有些锋芒太盛了,赶紧恭谦的坐了下来!
司徒澄眸色阴冷,瞟了一眼在场的各位考生!四座的考生顿时安静了下来,
岑老却对柳七很满意,难得看到如此心思聪慧的少年,在场参加考核的大多都是做过了好多年验尸工作的仵作!而柳七年纪在他们里面最轻,年纪轻轻的就有如此自信明傲的气场,实在是很难得!
司徒澄的心底却敲响了警钟,他经过小乡郡时看过柳七的验尸体手段,解剖的刀功也是一流,比起那些普通的仵作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而且这个柳七,总让他觉得有危机感!心得不由得升起一抹警惕来!
第三个题的题目已经抬入了考场,是一具腐烂的尸体,死亡时间在十天内,一抹恶臭冲斥过来,许多考生都捂住了嘴鼻!
侍从将尸体上的白布掀开,一具中年男子的尸体呈现在了眼前!司徒澄语气冷冽,缓缓而道,“死者的身上只有手臂上一个伤口,却不致命!此考题是让大家检验出死者因何而死!”
柳七不慌不忙的走到尸体面前,戴上手套,在尸体的全身都检查了一遍,看到死者手臂上有牙痕,整只臂膀浮肿,呈青紫色,并且已经出现了溃烂,伤口处流出暗红色的血水!她拿出试毒的银针出来试了试毒,看到银针的颜色未变,微微一愣!
司徒澄见她认真的模样,完全没有因为尸体所散发出来的腐臭之气而退缩,不由得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那些考生因尸的腐臭气味,只是匆匆的观察了一眼,然后写下了答案!
柳七却缓缓的在答案纸上,写了整整一页,这才放下了笔!
卷纸收了上去,岑老的脸色淡淡的,微微的点了点头!抽出其中一张答案,望向其中一个男子,说道:“傅得水,你说死者是中毒而亡,是中了何毒而死?”
柳七右边坐着的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衣男子站了起来,恭敬的说道:“回大人的话,死者手臂有咬痕,看起来像牙印,我觉得是被疯狗所咬,疯狗带有狂癫的病毒,死者是得了疯犬病而死!”
岑老淡淡的笑了笑,拿过狼豪,在那张答案上画了个叉!他又将剩下的答案全部都看一遍,大多数写的是疯犬病而死!
柳七抚拂,淡淡的看着拂边那绣着竹叶的袖摆,缓缓的摇了摇头!
最后一张是柳七的答卷,每一个字,都分析得清清楚楚,司徒澄那目光渐渐寒洌了起来,心底似乎还生出一抹妒忌,当初他参加司吏院的提刑吏考核,已经二十五六岁了,成绩似乎还不及眼前的这个十四五岁少年的一半!
岑老说道:“柳七,你来说说!”
柳七抱揖,说道:“岑大人,柳七的答案已经在答卷上!可能也有不妥的地方,还请岑大人多多指点出来!”
岑大人想说她的答案,十分的精僻,此时听她这么一说,便也明白,她这是在故意避其锋芒,有时候太过于锋芒毕露,对自己也不是好事,所以她委婉的来请教他岑淳!岑淳觉得眼前的少年年纪虽小,连人情事故也懂,不由得对她又加了几分的喜欢!
岑淳说道:“此死者先前是司徒大人验的,不如请司徒澄大人来说!司徒大人的检尸能力那是整个大夏最好的!”
听了岑淳这话,柳七讽刺的笑了笑!
司徒澄那脸色却有着意味不明的光芒,缓缓的说道:“死者是被咬伤中毒而死没错,只不过并且被狗咬伤,死者的牙印呈椭圆形,伤迹处整齐,乃是被人所咬!”
底下那一半写着疯狗所咬的考生一愣,疑惑道:“人怎么能将人咬死!”
司徒澄俊逸的脸上露出一抹冷峻之色,又接着说道:“人的牙齿因咀嚼食物,往往留有食物的残渣屑末,不及时洗刷,会发酵腐败,容易滋生一个名为牙黄毒的毒性,毒性进入伤口,全引起发炎,浓肿,溃烂,如进入血液,会在血液中繁殖生长,放出毒性,引起败血之症,如不及时抢救,会引起死亡!死者被咬后,出现的肿胀,溃烂,浓血水,就是牙黄毒性进入血液引起败血症之故!”
柳七垂眸,想到司徒澄倒是把她之前所抄录的典籍断案理论全部都记了下来,还真是不容易!
“再说若是疯狗所咬,一般的潜伏期是十五年!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