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落摸摸他的脑袋,无声的安慰,投向待雪的目光略带责怪。
待雪尴尬地笑笑,转身看见画善不赞同的目光,笑都挂不住了,呐呐地解释:“我吓唬吓唬他嘛。谁叫他不安分,天天调皮闯祸。”
待玥听到这番话,哭的更大声了,“姐姐是坏人!你又欺负我!你不喜欢我!……”
书落哄了好久,待玥才渐渐安静下来,抽噎着啜泣,可怜极了。书落把待玥递给他的贴身宫女,让她把小包子送去皇后身边。小包子不肯,伸手要书落抱,一副求关爱的模样,书落只好抱着他走到流华阁。
待雪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书落将待玥放在椅子时,待玥不肯,死死攀住书落,书落只能作罢。
待雪见状,走过去,强行把待玥扒下来,待玥欲哭,待雪拿块糕点塞进他嘴里,待玥吃了口糕点便不计较了。
待雪笑眯眯地对书落说:“这样就行了。”
书落惊奇地看着这对姐弟,默默地点点头。
瞧见书桌上的《半山游记》,“殿下爱看这本书?”
待雪点头答道:“挺有趣的。等我们年纪大了,也四处游历,走上半片江山好不?”
书落瞧她一脸期待,嘴角上扬道:“好,都听殿下的。”
“这书中许多地方甚是有趣。御国男女地位一般,这我知晓,却不知御国有些城池竟是女娶男嫁。还有禁国的百姓在葬礼中会载歌载舞,欢笑不绝?也不知是真是假。”
书落翻了翻游记的书册,“应该是真的吧。曾延说他先祖为人细致认真、实事求是,每到一处便将风俗人情如实记录下来,从不虚构。”
曾延?待雪记得是书落的一位至交好友。前世此人来林侯府数次,待雪身居东院,懒于接待,所以不曾见到过。后来他常居北都,与书落只书信来往。待雪记忆里,他是书落难得的好友,但两人也是聚少离多。
没想到曾延竟是曾半山的后人?
论理现在的待雪是不知曾延此人的,所以待雪装作惊奇道:“书落识得曾半山后人?”
书落笑道:“殿下也是识得的。”
待雪心中惊讶不已:难道书落也是重生的?!
书落见她呆呆的模样,莞然,“殿下之前不是在兰亭轩买过一方砚么?”
待雪点头。
“那兰亭轩主便是曾延,他的祖父便是曾半山。”
待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心中颇觉遗憾,她一直想告知前世的书落尚未说出口的爱恋,或许是办不到了。但是也不重要,书落就在眼前呢。
“曾延的确一表人才。之前见他便觉得他像你,想来人以群分,此言不差。”
书落握住待雪的手,“曾延仪表堂堂,比之我可俊美多了。”语气并无自卑之意。
待雪反握住他的双手,“你莫要妄自菲薄,有一天你会成为少有的美男子。到时可不能轻视糟糠之妻啊。”
“殿下比我还有信心啊。”
“那当然。”待雪暗道:你不知后事会如何,我可是知道的……
“听闻殿下赠与曾延一幅于瑞词的妙笔丹青?”
待雪颔首,书落从怀里拿出绣帕裹着的芍药蓇葖,“可殿下却赠我这个作定情信物?这能不能发芽开花还有待商榷。”
待雪脸颊微红,从他手里夺过,“你赠我芍药,我赠你花种,不是正好?这可不是定情信物!”她转身喃喃自语,“我还没寻着好东西呢?”
书落注视她,“那殿下何时送我定情之物呢?”
待雪恼羞成怒,“还没找着,你别催我!”
“好。那殿下先把花种还给我。”没等待雪回应便伸手抢过,细致地叠好放回怀里。
待雪见小包子吃的辛苦,给他倒了杯水。
书落坐在榻上看《半山游记》,“殿下特意将描绘北都的篇章给折了起来,是不是偏爱此地?”
待雪以为他会打趣自己,却见他神色认真,并无戏谑之意。
“你在北都生活了这么多年,我也想知道那地方怎么样。”
书落认真地注视待雪,“以后我带你去北都。那里风景奇伟,灵秀多姿,你会喜欢的。”
待雪莞尔一笑,“你可不能食言。”
“君子一诺。”
林福匆匆进来,俯身向待雪单膝行礼请安,然后再书落耳侧低声说话,书落低垂了睫毛,低沉声音道:“知道了。”
“殿下,时辰不早了,我先告退了。”
待雪颔首,眼里流露出依依不舍。
书落走进她身侧,揽住她,亲吻她的耳垂,轻声道:“殿下莫忘了微臣还在等你的定情之物。”遂转身离去。
待玥追着书落的背影,迈出小短腿,跟了出去,叫嚷着:“姐夫,别丢下我。”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留言很给力!潜水党纷纷冒泡了!
小斯被你们的留言蹂躏了!
乃们纷纷表示要弃文,是闹哪样啊?!
乃们都不体谅我这么勤奋!求安慰!求虎摸!
乃们不让我给他配小受,我就让他妻妾成群啊!!
昨天编辑亲问我考虑好要不要签约?你们的意思呢?
、14chapter 13
第十三章
北都传来特大旱灾的消息,据说已经赤地千里、河流干涸,农作物绝收,大面积饥荒,粮价暴涨,甚至旱极而蝗,民多疫疠,人相而食,民不聊生。林侯和书落接到消息,请旨了正帝,便急匆匆地赶往北都,连跟待雪道别的时间都没有。
整个后宫上下都紧衣缩食,正帝以身作则“减膳”,以表与民同苦之心,后宫众妃及皇子女的日常用度也有所缩减,满朝文武也都慷慨解囊,加上国库中出的银两,集资二百万两白银运往北都。
正帝设清晏慰劳众妃及百官,所谓“清晏”,就是全素席,配以清酒,赞赏一下解囊的众位。
待雪携待玥坐在皇后下坐,听着大学士作了篇赋赞扬正帝英明、百官勤勉,措辞深情,语气真挚。可是待雪知道他是在正帝驾崩后第一批倒戈的“忠臣”,心中深觉虚伪,面上却不得不做出感动的神色。
待玥拉拉皇姐,凑到她耳边说:“姐姐,怎么没有肉吃?”
待雪抚摸他的小脑袋,“待宴席结束,姐姐吩咐小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待玥道了好,乖乖坐在席间吃着糕点。
待众臣作赋敬酒后,正帝颇为烦恼道:“有谁堪当钦差大臣,运灾银往北都?”
众臣纷纷举荐世王爷,满朝中他的呼声最高。
待雪却知此时正帝颇为忌惮世王爷,奈何确无合适人选,百官又纷纷举荐世王,最后还是世王运灾银前往北都。
前世世帝犒劳北都将领,安抚流民,顺道在林侯的帮助下镇压了百姓的起义,得了一番英明贤王的好名声。他功高盖主,拉拢了满朝不少重臣,那时正帝已有除他之心。若是正帝不是驾崩得那么巧,世帝篡位能不能还是二说。
待雪暗忖:莫非父皇之死是世王所为?
不是待雪想这样怀疑她的皇叔,实在世王嫌疑太大。就算后事证明他明面上是个爱民勤政的好皇帝,但暗面里他又做过多少不义之事?待雪不得不对他有防范之心。
待雪的目光透过众臣看到了一个她等待已久的人——她的亲舅父季阳楼。
几天前正帝将三年前被贬的季阳楼官复原职户部左侍郎(从二品),召唤回承都。这其实已有向皇后示好之意,只是皇后似乎并不领情,二人的关系仍然僵持着。
待雪的记忆里前世季阳楼回承都只担任了一个正三品的官职,不知是什么令正帝改变了想法,但是轨迹已经改变……
待雪瞒着母后写信规劝舅父自荐钦差大臣,季阳楼反对,言道初回承都不宜锋芒太过。待雪无法,只能将列举种种原因说与他听,虽然那些理由甚是牵强,但好歹季阳楼同意考虑考虑。
此时见季阳楼从人群中出列,待雪心中的担忧才算沉了下去。
“微臣愿当钦差大臣出使北都查访民情。”季阳楼朗声道。
众臣中不少人提出反对,甚至将季阳楼从前被贬的原因都翻了出来。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正帝欲除季家,贬季阳楼首当其冲,如今季家已不足为患,而在用世王和用季阳楼之间,待雪猜她的父皇会选后者。
群臣颇为愤慨,言语间似乎有非世王不可之意。待雪仔细观察正帝的神色,看出他已十分不悦。
太常寺卿言道:“季大人官居二品,甫上任,威信不足,恐难以服众。”
待雪等的就是这句话,施施然从席间而立,步入正中,盈盈一拜,恭敬启口:“儿臣愿同去。”
太常寺卿反驳道:“公主身份尊贵,怎能前往灾民聚集之所。”
众臣皆附和反驳,大学士言道:“闺阁待嫁之女怎能抛头露面于北都。”
这大学士分明是世王党派之人,倚老卖老,此话既侮辱了待雪,也无异于扇了正帝和皇后的耳光。
待雪仰首道:“本宫为一国圣公主,地位尊贵,非一般百姓女子。随舅父同行,足彰勤国威仪。于忠,百姓身处苦难,待雪难以置身事外;于孝,身为父皇之子,应当为父皇分忧,义不容辞;于义,北都是林侯府的封土,待雪当为北都的百姓尽心尽力。愿父皇应允!”
众臣听得待雪如此说,都以皇长女为傲,支持季阳楼的人逐渐增加了。
这番话言之凿凿,但只有待雪自己心里清楚,她这么做只是为了她的亲人和她自己。为了给自己谋一份好名声,为了打压世王,为了母后娘家能有更大的势力……
待玥眨巴眼睛,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待雪身边跪下,奶声奶气道:“儿臣也要去!”
待雪闻得小包子此言,恨不能揪他的耳朵,这完全不在她的计划里。
正帝的表情喜怒难辨,静静地审视下方季阳楼和一双儿女。半晌,终点头同意季阳楼和待雪一同前往北都。
正帝先夸赞了一番季阳楼年少有为、堪当大任,不愧是皇后的胞弟,又说皇后教子有方,养出一双好儿女,朕心甚慰。
待雪将目光投向皇后,皇后正疑惑地看着季阳楼,察觉到待雪的视线便转而看向待雪,见待雪尴尬心虚的表情,目光陡然间变得犀利,似乎看穿了什么。待雪心虚地把头低的更低了。
宴席散尽。
待玥凑到待雪耳畔说:“你开心了!把我丢下,自己跑出去玩。”
待雪委屈地注视着他,“怎么会?皇弟,你冤枉姐姐了。姐姐待你之心可昭日月啊!”举起右手做起誓的模样,还欲挤出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