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二少爷也未推拒,罗扇连忙去打来热水,伺候着两位爷好歹洗漱了宽衣睡下,约好了卯时初刻起身,罗扇就倚到床对面窗根儿下的小榻上迷糊着,因明天的事情乃重中之重,两位爷都未再多说什么,很快便睡沉了,以保证明日能有充沛的精力办事。
天还未亮罗扇就醒了,看了看架子上的漏刻,距卯时还有不到一刻的时间,轻手轻脚地起身,打好热水,巾子、香胰子都备妥,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走到床边,将床帐子掀起来,定睛往床上一看:好嘛,外面大半个床都空着,只有表少爷一床被子歪七扭八地摊在那儿,表少爷整个儿地钻进了睡在里面的白二少爷的被窝里,非但如此,还把人家白小昙活活挤在他和墙中间,人都快挤成个片儿了,偏白小昙同学还睡得颇实着,尽管潜意识里不怎么爽地微蹙着眉尖,仍然辛苦地在表少爷与墙的夹缝中睡得诸事不知,表少爷亦是浑然未觉,八爪鱼似地将四肢缠在白二少爷的身上,睡相十分基荡。
果然好基友就得一被子啊,叽叽叽……罗扇猥琐地偷笑了一阵,轻声开口:“爷,卯时了,起床罢。”
接连唤了三四声,两位爷前后脚地睁开眼,白二少爷看了看近在毫厘的表少爷的脸,将头转过一边:“方琮没有要求过睡在床外侧么?”
表少爷还在迷糊,闻言只呆呆地顺口答了声“没有”,甩着发麻的胳膊坐起身揉眼睛,白二少爷亦跟着坐起,淡淡道:“倒是苦了他了。”
直到白二少爷下了床趿上鞋子准备去洗脸,表少爷这才回过神来,气得捶着床板子骂了两句,一把薅住过来帮他穿衣的罗扇的手,瞪着眼睛道:“扇儿,别听他瞎扯!我跟方琮什么事都没有,你信我!”
“爷说笑了!”罗扇边口头掩饰着边慌忙挣扎,拼命用眼刀剜表少爷,表少爷看了眼那厢背对着身正洗脸的白二少爷,手上忽然一用力,硬是把罗扇扯到怀里,在额头上飞快地亲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了手。
罗扇气得脸色铁青,给表少爷系腰上绶带时狠狠地一个用力,直勒得表少爷闷声惨哼,揉着肚子奔侧室如厕去了。一时青荇青菡青蘅进得屋来一并跟着伺候,两位爷用了早饭就立刻出了门,罗扇她们把屋子收拾了,也去伙房领了饭,饭毕没了事干,罗扇就一头扎进了东耳室里补眠去了,中间偶尔醒来,隐隐听得青荇三人在外头屋里低声议论:“……人家现在可是咱们二少爷面前的红人儿,你同她争那口气干什么?!人家想一个人把所有的活儿都揽了呢,用得着咱们插手么?依我看咱们干脆就大方些让人家总掌大权好了,也落个轻松省心呢!”
罗扇一听这话中意思便知这三个丫头正在背后编排自己的小坏话呢,不由得好笑,翻了个身接着睡——这三个人抱成团儿,把她晾在一旁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她们羡慕嫉妒恨,就想让她空虚寂寞冷,这种竞争关系比现代的同事之间的竞争更激烈和残酷,在这里大家争的是宠,是地位,是权力,是生存,所以注定彼此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能调和的,罗扇犯不着花心思去笼络她们,和现代人不同,在这个公司混不下去还可以换另一个公司,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在这儿,下人们的一辈子都搭在这白府里,所以他们只能去争,没有别的选择,不争就得被人欺,不争就一辈子卑贱、饥饿、穷苦。
罗扇当然和她们不同,罗扇的世界不仅仅只有一个白府,罗扇的世界是广袤的天与地,终有一天她会振翅飞出这高高的院墙,飞向云巅,心无牵挂,自在潇洒,几只区区的井底之蛙又怎会令她方寸大乱?
白二少爷和表少爷一出青院门便立刻分头行动,着令各管事安排下去,立时定制一批单人用的小号火锅以及一人桌、二人桌和四人桌,选出旗下刀工了得的厨子若干处理各种肉类食材,同白老爷打过招呼,令府中大厨房高薪聘来的前任御厨们立刻动手炮制火锅底料,府中本来就有这些御厨们多年积下来的老汤底,如今不过是再往精细处加工一番,多调出几种不同口味的汤来即可。另让账房先生们重新核算成本,明日交到商会里去。
白府财大气粗,尽管只剩下两天的准备时间,多花些银子多雇些工人也就顺利地在大赛开始前把一切重新准备妥当了。开赛的前一晚,白二少爷去上房给白老爷白太太请过安回到青院之后,在书房里静坐了半晌,忽地开口向在旁给他续茶的罗扇道:“明日你随同前往。”
罗扇闻言心下一喜,从穿来到现在她还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地逛过古代的大城市呢!充其量也只是坐在马车上傻傻地从车窗里往外看过,这些年她一直像是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鸟,先不奢望自由自在地飞翔了,哪怕是让主子拎着笼子带出去遛遛鸟儿她也开心啊!
见罗扇喜滋滋地乐弯了眉眼,白二少爷难以察觉地勾了勾唇角,接着又道了一句:“太太让把大少爷也一并带上,”罗扇闻言不由愣住,白二少爷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如今大哥已经不惧出门和人多之处了,只是自从那次爆炸事件之后,整个人都木得很,太太的意思是带大哥出去走走,到人多的地方热闹热闹,说不定能让他的心思活泛起来。”
罗扇只听着,没有应声,白二少爷站起身,负了手踱了几步,而后立住脚,道:“明日赴宴之处在吉祥如意楼,届时与会人员都将带着家眷一并前来,人多杂乱,你跟在我左右,莫要走失了。”
罗扇这次应了,心里却在纳闷儿二少爷为何突兀地告诉她白大少爷也要一并去的事,与他前后说的话似乎并无关系。
白二少爷没有再多说什么,只一径进了卧房,吩咐道:“打水罢,沐浴。”
罗扇应着去叫人——平时伺候白二少爷沐浴这个活儿都是青荇她们三个抢着做的,她罗小纯洁脸皮儿这么薄,咳,自然乐得趁机躲到别处偷个懒儿。于是到西耳室里去找那三个丫头,青荇也在——她极少在东耳室待着,因为不愿和罗扇在一起嘛,先就推脱说自己今儿是葵水第一天,肚子疼得厉害,实在动不了。青菡冲着罗扇一扬手,见指头上缠着纱布,说是今儿不小心割破了,沾不得水。青蘅倒是站起来准备去伺候,谁知迈门槛的时候绊了一跤把脚腕子给扭着了,站都站不起来,青菡青荇连忙过去把她搀回房里,三个人齐齐地看着罗扇:眼下只有你一个人能动弹了,自个儿去伺候罢!你不是红人儿么!你不是能干么!那就一个人把所有的活儿都干了呗!
罗扇有点儿傻眼:小人难防啊小人难防!美男入浴啊羞煞了女流氓!
96一夕心乱
白二少爷坐在床上,看着红透了一张脸的罗扇一桶桶拎来热水往浴桶里倒,平日这个活儿都是三个丫头一起做的,因为一趟趟地拎水灌水很是累人,不知为何今儿只有她一个人做。白二少爷本想开口询问原因,然而垂了垂眸子之后什么也没说,随手拿过本书倚在床栏上看,等着罗扇将水灌好。
罗扇花了半天的时间才终于将浴桶的水灌满,而那厢白二少爷手里的书却始终停留在翻开时的那一页,目光倒是一直盯在纸上,看上去颇为专注的样子。
罗扇磨叽了一阵才勉强红着脸小声开口:“爷,水好了。”
“唔,宽衣罢。”白二少爷神色自如地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伸开双臂。罗扇低着头过去,微微颤着手给白二少爷脱衣服,解开绶带,脱去外衫,褪了中衣,剥去裤子,转眼把人脱得只剩下了一条亵裤在身上。
罗扇低着头站在半裸的白二少爷身前,深深地吸气呼气调整了几个循环,以图让自己镇定下来把这件事当成纯工作来对待,虽说被困绝谷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这种状态下的白二少爷,但那不同啊,那时人在死亡边缘,什么歪心思都不可能产生,现在却是酒足饭饱屋暖灯明……古淫说得好啊——饱暖思淫欲有木有?!
白二少爷腹部的皮肤被低着头进行呼吸吐纳的罗扇吹得作痒,肌肉忍不住微微一紧,抬腿就迈进了浴桶,罗扇略微惊讶地张了张小嘴儿:那个,爷,您还没脱内内呢……啧,好遗憾什么的……
白二少爷泡在水里静默了一阵,方才开口道:“先洗头罢。”
罗扇应着走至桶边,小心地解开白二少爷的发髻,尽量轻柔地用水沾湿后揉搓这头黑软的发丝,而后打上香膏,细细地揉洗,十指轻轻插入发丝,指肚儿摩梭着头皮,白二少爷仰靠在桶沿上,合着眸子,感受着这双柔柔软软的小手由头顶处传递过来的暖意。这不是她第一次为他洗头,在幽谷的时候已经洗过很多次,每次她都会这么轻柔仔细地替他按摩头皮,按着按着他就一头扎进了安逸的梦乡,完全忘记了自己正身处绝境。
这一回他却怎么也睡不过去了,许是因为这双小手太软,软得好像令他如枕云团,总怕它突然散去,总忍不住想要伸手把这云丝掬在手里不使流失。亦或是因为她离得太近,身上似有似无的兰香竟比用来洗头发的香膏还要鲜明,一阵阵地往他的鼻孔里钻,让他浑身作痒却无法找到痒意的源头在哪里,无从挠起,无从止痒,从而心生烦躁,总想要填补什么,想要释放什么,堵得难受,涨得生疼,心境能平……
白二少爷忽地从浴桶里抬起手,一把握住了罗扇的腕子,罗扇吓了一跳,心道完了,要被拽进桶里去了,早知如此今儿该换条可爱些的肚兜的……
“行了,就这样罢,冲洗。”白二少爷只淡淡说了这么一句就松开了手,依旧闭着眼睛由她伺候。
咳,罗扇讪讪地应了,用清水将白二少爷的头发冲洗干净,然后小心攥去水份,在脑后挽了个髻,用簪子簪起来,再然后……再然后罗扇就戳在旁边扮木头,假装不和道接下来该搓身子了。
白二少爷闭着眼睛等了半晌,见没有动静,掀开眼皮儿瞟了罗扇一眼,很自然很平常地道了一句:“搓背。”
罗同志一咬牙,大大方方地拿了粗巾子上去摁着白同志一阵狠搓,搓了十来下之后听见白同志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