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勇子,“赶紧送进去,我在这里等你。”
这时就听外院屋里传出一阵哄笑,“这虎鞭酒味道真不错,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虎什么酒,不是虎骨酒吗?”勇子没大听懂,问春花。
春花一下子明白了,气不打一处来,从勇子手里接过汤碗说:“别乱问了!也不用给他们送汤,你和我一起进里面吃酒。”看出勇子还有几分不情愿,就说:“你才多大,跟我们这些太太们用不着避什么嫌!”
勇子虽然已经十六了,个子也长起来些,可还是半大孩子的模样,内院里吃饭的太太们除了春花,都比他大多了,也都把他当孩子看,就在炕里面给他挪了个地方,让他坐在春花和文太太中间,给他倒了葡萄酒,又帮他挟菜,勇子很快就又兴致勃勃。
平时话最多,嗓门也最大的陆太太恰好在春花去定辽前卫期间生了个女儿,正在坐月子,没过来,大家都觉得没了她,热闹都少了几分。齐太太对春花说:“百户太太,您得空去看看她吧,又生了个女儿,心里不好受呢。”
春花赶紧点头,陆太太就想生个儿子,可是天不从人愿,谁也没办法。“不知道陆总旗怎么样?”
“当然不大高兴了。”文太太说。
又有人七嘴八舌地说:“听说连只鸡也没让炖给陆太太吃。”
“那天还因为点小事打了大女儿。”
“没事就到百户所外面去,说是散散心,陆太太也不敢拦着。”
勇子也告诉大家,“今天早上我就看见陆总旗出去了,刚才大家都喝上酒了他才回来。”
“这么冷的天,他能去哪里呢?”文太太担心地说。
春花心里很同情陆太太,可是在这里,女人要是生不出儿子,怎么好的人都会变得一钱不值。她想起了范娘子给她的一盒子药,说:“也不知道大夫开的生男孩的药可不可信?”
“怎么不可信?”文太太说:“过去我们那里有个妇人,一直生女孩,后来找人开了药吃了,果然下一胎就生了个男孩,只是那药贵得很。”
新嫁到百户所的古太太也随声附和,说是有这么一回事。古太太是古小旗新娶的填房,大家在成亲的时候虽然见过,但总归不大熟,古太太也有些羞涩,话语也不多。现在是知道这件事才这样肯定地说。
春花本来并不相信的,她不过觉得范娘子费了心,她总得接过来,现在听了齐太太的话,不由得信了三分,等她去看陆太太的时候,就把药分给她一半吧,吃还是不吃让她自己拿主意。
大家便说起了孩子的事,在座的人除了古太太都有了儿子,其实就是古太太也有了一个儿子,不过不是古小旗的,只有春花仅有一个女儿,而且还是冒名顶替的。听着女人们最常谈的这个话题这要比谈论丈夫还让大家关心,春花平时并不在意,今天她心里多少有些上心。
看时间差不多,这些太太们一定帮着百户太太把屋子、厨房都收拾好,才到前院叫了自己家的男人们回去了。
卢梦生果然有些多了,大家都恭喜他,又拼命灌他喝酒。对这样一个醉汉,春花没奈何,还是拿了布巾给他擦擦,帮他脱了衣服躺好,自己收拾后也睡下了。可刚一进被窝,喝得半醉的人就不老实起来了。
“都醉成这样了,还动手动脚的!”春花嫌弃地说。
“我也没很醉,还行着呢。”卢梦生说着便动了起来。
本来不想和他算帐的春花恨恨地说:“你泡的是什么酒?明天我给扔了!”
“你怎么知道了?”卢梦生笑了,借着酒劲与春花笑闹,“宝宝,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了?怪不得这几天闹得这样凶!春花想教训教训卢梦生,可是很快她既说不出话,也动不了了。
第二天,春花醒来时,卢梦生已经出去操练了,她穿了衣服,气冲冲地进了西屋,去找那两坛酒。结果,平时放酒的地方已经空了,春花又在西屋里找了一圈,也没发现。
引得齐嫂过来说:“太太,你找什么,我来的时候看见百户,啊,是副千户,正好从西屋出来。”
“他是不是拿着酒坛出来的?”
“没有,我看副千户空着手出去了。”
春花也不好再说什么,与齐嫂将饭菜摆好,卢梦生也就回来了。
吃过早饭,卢梦生与春花商量起要去百户所不远处的商屯拜年的事。还是在夏天的时候,百户所不远处新建了一所商屯。
在明朝,与军屯、民屯并存的还有商屯,往往都是大商户带着一个或几个大家族参与屯田,朝廷也给予一定的优惠。而这种商屯,由于本身经济条件好,比起军屯、民屯起点高,往往发展也好。
这所商屯建立后,也曾与卢梦生相互拜访过,不过那时,两边都忙碌异常,只是尽了礼节。这次年前,商屯的皇甫家老爷子带着老妻儿子亲自来给卢梦生送了年礼,而恰好卢梦生去了定辽前卫,并没有见到面。现在回来了,他们夫妻自然要去回拜。
给皇甫家的回礼准备好,卢梦生与春花带着几个人就出发了。
春花坐在车里,这辆带蓬的马车是卢梦生从定前前卫为春花新买来的。原来百户所这边的十几辆车都没有车篷,虽然装些货物方便,人在春夏秋三季坐着也好,可是到了冬天,就非常冷了。
去定辽前卫时,春花就坐在这样的车里,虽然一大群人挤在一起,又带了手炉取暖,可还是冻得要命。卢梦生见了心痛不已,到了定辽前卫就先买了车,并请鲁大姐将车篷里四周都加了厚厚的一层棉帘子,回来时,果然就舒服多了。只可惜,卢梦生不好坐在车里,作为一名军官,他对自己要求很严,出门总是带着兵器骑在马上。
春花还是第一次到皇甫家的商屯,这里离百户所不过二十里路,因为商人雄厚的实力,已经建成了气势不错的堡城。看堡墙,这里还是要比百户所要小一些,但里面的人口则要多很多,由皇甫、陈、王三家共二百多户在堡里生活。
商屯里的人住得要比百户所窄紧多了,但看房屋和人们的穿着,日子比军屯还是要好些。听说百户所的卢副千户来拜访,皇甫老爷亲自出了正屋迎了出来,而后,皇甫老太太也带着一众女眷从内院出来迎接卢太太。
春花与皇甫家、陈家还有王家的众多女眷们坐在一起说话。这三家本来在关内也是世代居住在一起的,后来因为河流改道,家中的良田被淹在了新河道下,朝廷正好鼓励商人到辽东屯田,便举家迁到了这里。
春花看这三家的女眷,虽然衣着简朴荆钗布裙,但看着修养都好,听说孩子们也都上着学,便问了问。原来这三家人本是耕读世家,也出过几个秀才,不过就是没有中举的人,后来因为家中的田地越来越少,就开始了经商,但并没有放弃读书。
事实上,明代的大商人家中多专门供养一些子弟读书,以期将来有了功名,对家族有更大的助力。
听了这个消息,春花非常感兴趣,便问了他们族学的情况。三家族学自然设在一起,男女皆六岁起入学读书,但到了十一二岁,女孩大一些就不再去学堂,而是回到内宅学习管家看帐,做些针线女红,再大些就开始备嫁。
于是春花笑着将百户所的学校里现在缺先生的事情说了,皇甫老太太也笑答道:“我们三家也有几个读书人正在备考,有的家境并不太好,我现在就让人同他们说一说,如果有愿意坐馆的,就荐给卢太太。”
一面教些学生,一面备考,是既能学习又能有收入的好事情,过了一会儿,就有人来回话,说陈秀才愿意去百户所坐馆。春花问了皇甫老太太同意,就请了陈秀才见面。
陈秀才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有一妻两子,家资不丰,一直靠着族里的供养读书,日子过得很紧。春花见他有秀才功名,知道学问肯定是够的,便与他说了些百户所学校的情况,两人说定了正月过后,陈秀才就到百户所当先生。没想到一次普通的拜访,竟能把一直困扰自己的老师问题解决了,春花非常高兴。
皇甫老太太也是乐见两边的关系融洽,当初他们过来时,还真没把百户所放在眼里,可眼下,见百户所越来越兴旺,族里有见识的人都认识到了与那边搞好关系的重要性。春花笑着听皇甫老太太说以后要多来往的话,不住的点头,大家都在这一片土地上生活,正该互相帮扶,把日子都过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靖扔了一个地雷!
回京城是必然的,但还要等等。不过,女主可没有那么强的怨念,但别忘了,恶人自有恶人磨。
☆、第一百九十六章
吃了午饭后;卢梦生和春花出了商屯往回走。到了家里,又有黄家屯等几个民屯的人来送年礼;正等着他们;免不了招待一番。过年前的这几天,卢梦生和春花还真闲不下来。
晚上看着卢梦生计算着手中的钱粮,要在过年前给每个军户家里发上点银子和东西;春花理也不理他;招呼齐嫂拿着准备好的两只鸡、一篮子鸡蛋去了陆总旗家里。
陆总旗家里清清冷冷的;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面色憔悴的陆太太头上系着帕子;正在做饭。女儿们怯生生在站在一旁;老大帮着烧火;老二带着两个妹妹。陆总旗不用说;又不知去了哪里。春花和齐嫂见状赶紧将她送到炕上躺着;齐嫂将带来的鸡炖上,春花则劝慰着她。
其实让春花选择;她宁可去做饭;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转变陆总旗的观念根本不现实;就是陆太太,也是一样的盼儿子。在农耕社会,男子的劳力确实是家中不可缺少的,而军屯里,还有子继父业的问题,这些确实没法用前世的“生男生女都一样”来解决。
于是春花拿出了范娘子给自己的药,对陆太太说清了,“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效,先分你一半,吃不吃你也自己拿主意。”
“谢谢百户太太了。”陆太太哽咽地说了,的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河水,汹涌而出。
春花心里也酸酸的,却赶紧拿出帕子来,“月子里不能哭的,赶紧擦擦眼泪。”
陆太太半天才止住了泪,却对春花说:“太太,等过了年,你也赶紧吃这个药,早点生个儿子,别像我这样。你别看卢副千户现在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