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明白卢梦生的思路是符合本时代的规则,而且是非常为自己打算的,可春花还是控制不住,抱着他大哭起来,“不行,你是我一个人的,我可不想把你分给别人!”
卢梦生心痛极了,“我是你一个人的,别哭了!”
春花哭了一会儿,在卢梦生又哄又劝下止住了。齐嫂也送进来晚饭,“太太中午就没吃东西,晚上总要吃点。”摆好了饭菜赶紧走了。
吃过晚饭后,春花也冷静下来了,她拉着卢梦生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要是不能生,就应该买婢女生孩子?”
卢梦生的表情肯定了她的话,但他还是劝着春花,“先不说这些事情了,我们还年轻,一定能自己生的。”
“我有一些特别的经历,只喜欢夫妻间一心一意,虽然买个婢女你也不会上心,但我还是受不了。”春花想说说她的来历,可是杨家的事情她还没机会说出来呢。
她想了想说:“如果不能生的是你,我要是和别人生孩子你能愿意吗?”
这下卢梦生惊呆了,“当然不愿意,再说哪有男人不能生的?”
这里的人总是把不能生孩子和生女孩的原因都推到女人身上,春花就说:“你没听过有的人就是有好几个老婆也没生出一个孩子吗?那就是男人不能生。”
卢梦生想了想是有这样的事,他也懂了春花的话,“你也是我一个人的,我当然也不愿意分给别人。放心吧,就是你不能生,我们还有留儿,就让留儿招婿,给我们养老,传承香火。”
“招婿?招婿太难了,跟本就没有好男人想做上门女婿,我可不想留儿将来因为这个嫁不到合心意的人。”正因为留儿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春花更不想让她背上沉重的负担。
卢梦生明白春花的想法,他拍了拍春花说:“你舍不得留儿招婿也行,我们去父亲青州老家,过继个孩子。”
春花没想到他能这样快的想通,感动地搂住他,“你对我真好!”
卢梦生抚着春花,“你也知道,我本来不姓卢的,我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一定是他不要我和我娘了。娘对我说过,让我把继父当成自己的亲生父亲,我也会这样做的。所以有亲生的儿子当然好,没有,我们过继的孩子也一样会把我们当亲生的父母。”
“嗯,”春花应着,可她想,正因为有如此的身世,卢梦生一定更盼着自己亲生的儿子的,也下了决心,“过些时候,我们就去广宁府找大夫看看,我一定要给你生个儿子!”
“好!”卢梦生一语结束了这个话题。
这件事情就消无声息的过去了,堡城内知道的人并不少,但大家都装做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春花又如常地出门。唯有黄五娘几次遇到了她,露出了个心领神会的表情。她现在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听说陆总旗把她当成了个宝,十分地上心。
春花只是不理,她还犯不上与一个孕妇计较。
卢梦生再去定辽前卫领俸粮时将范娘子、留儿、大丫、小琴、小武还有鲁大姐一家三口都接到了堡城,让他们过来消夏。大丫、小琴、小武年纪不大不小,春花就让他们白天也到学校里去学习,而留儿她就带到了身边。
而鲁大姐家的曲剑锋,因为是大人了,春花将他们一家三口放在外院的西厢房。鲁大姐和范娘子相处了几年,甚是投缘,便给曲剑锋和大丫定了亲,只等大丫到了十六岁就成亲,并说好将来,范娘子也由女婿奉养。这事春花也满赞成,两家父母加上孩子们都是好人,互相又合得来。
眼下还有一件事,曲剑锋已经出徒,可巧他的师傅年纪大了,家里又没个接手的人,想将铺子兑出去,曲剑锋有意买下铺子,鲁大姐夫妻在靖远楼里攒了些银钱,范娘子也拿出了积蓄帮忙,凑够了铺子的本钱,这次来想让春花帮着最后拿主意。
春花当然赞成,鲁大姐一家开铁匠铺子倒是比在酒店还要适合,而范娘子以后是否还留在靖远楼里帮忙也由她。在定辽前卫里,铁匠铺子的生意要比内地好得多,因为生意不止是打造锄头镰刀等,定制修理刀枪剑戟的活计更多。
得了春花的赞同,鲁大姐一家住上了几日便急着走,卢梦生和春花见他们要回去接手铺子,也就不再留客,而是拿出些银子给他们做本钱。
而这边,勇子一定将小琴和小武接到了他的新家里,兄妹三人自己过起了小日子,让春花、范娘子、齐嫂等人又是欣喜又是心酸,但最后也就由了他们去了,只是做了好吃的,不忘了送过去一些就是。
这一个夏天里,卢梦生和春花抽出时间带了孩子们去看了麦田、到山里采蘑菇,把附近都逛了个遍。留儿因为她父亲到那里都肯带着她,现在最喜欢卢梦生,就连范娘子、春花和大丫都要排到后面。
堡城内的事务越来越多,卢梦生也没法像以前一样事必亲躬,但皇甫家的大老爷来邀他去新开的互市买马,他却欣然带人亲自去了。
自皇帝亲征瓦刺重创他们后,边境上平静多了,春花除了在来定辽前卫的路上遇到过一次瓦刺人外,就再也没见过听过他们的什么消息。而今年,朝廷还允许边境上开了互市,这是边境安泰的象征。
而对于互市,瓦刺人尤为需要,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发展水平所决定,瓦刺人需要甚至依赖于农耕社会的产品,粮食、布匹、食盐、铁器等等,而农耕社会对他们的东西依赖性就少得多了,马差不多是唯一一项例外。
在这里,马是最主要的交通运输工具,也是武将们出征所必须的装备。
☆、第一百九十九章
春花知道卢梦生很喜欢马;他现在骑的还是他出来屯田时买的枣红马,这匹马他骑了两年;现在还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并没有换马的打算,但他想给春花买一匹马,春花也说了好几次。
春花拿出五百两银子给他带上了;“要是有好马你就再买一匹;我看那些军官都有好几匹马。再有别忘了给留儿买礼物;等她醒了发现你没带她去一定会大哭一场。”
春花给卢梦生带的银子是绰绰有余的;当初卢梦生的那匹马用了一百两银子;已经是很好的了;现在给她买马;就同枣红马差不多就行;卢梦生再买一匹好点的马也够了,听说互市的马比定辽前卫便宜多了。
果然留儿醒了大哭了一场;天天跟着父亲出门;突然父亲没带她出去;让她伤心极了。春花和范娘子哄着她,反复给她讲道理。其实春花也想去互市,可那里人员混杂,不安全因素极多,实在不适合女人孩子去。
倒底是孩子,很容易就讲通了,留儿很快就决定做一个听话的好孩子,春花便带着她去了学校,自己做事时就让她在幼儿园里玩。而范娘子留在家里做饭,这些日子春花让齐嫂休息几天。
从学校回家的路上,春花看见陆太太的大女儿小心端着一碗羊奶向家里走去,想起上午上课时没看到她,就问她家里有什么事。
“娘身子不舒服,小妹妹没有奶吃,我刚去赵婶子那里要了碗羊奶给小妹妹喝。”赵婶子家就是给春花牧羊的,留儿喝的羊奶也由她送过来。
“请万军医给你娘看了吗?”春花问。
“没有,我娘说她躺躺就好了。”
“你先回去吧。等一会儿吃过了饭,我去看你娘。”春花有些不放心,陆总旗对黄五娘关心倍至,而对陆太太和孩子们都很苛刻,他们家里经常为了谁多吃一块肉吵起来。陆太太本来爽快的性格很快就变得极为泼辣,她与陆总旗针锋相对,时常大打出手。
大家歇饷后,春花带了留儿去了陆家,这时候陆总旗还在外面做事,自然不能在家。春花直接进了东屋,陆太太还在没精打采地躺着,听着女儿叫了声“太太来了。”才起身坐了起来。
“你还是躺着别动,我就是来看看你有什么事没有?”大家都是熟人了,春花也不客气,直接地问。
“大丫,你带着小姐和妹妹们出去玩,不要出院子乱走。”陆太太把孩子们都赶出去后,低声对春花说:“我可能是又有了,暂时不想告诉别人,你也别说出去。”
“是这么一回事。”春花点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恭喜。上次她闹出那个乌龙后,就不再吃偏方了,而陆太太则把剩下的药都要了过去,天天不差地吃着。
“我怕又是个丫头。”陆太太惆怅地说。
“能生女儿也不错,”春花劝着说:“你要注意身体,不要和陆总旗天天吵。”
别人要是这样劝陆太太,她可能还听不进去,可副千户太太这样说,陆太太却领情得很,她知道副千户太太一直没怀上的事。她也劝着春花说:“我看副千户对太太好得很,对小姐也好,太太趁着这时候再想想办法。”
春花不想再提这个不开心的话题了,见陆太太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便说了些家常,然后告诉她,以后让她每天去赵婶那里取羊奶,不只给孩子们喝,自己也要喝一些后,就告辞了。
院子里黄五娘正与留儿几个说着什么,见了她撇着嘴笑笑就径直进了屋。春花也不理她,叫了留儿就出去了。留儿一面走一面问:“母亲,刚刚的婶婶说我是拖油瓶,什么是拖油瓶啊?”
春花气得要带着留儿回陆家找黄五娘,可转身走了几步后,她又转回来了,黄五娘是个孕妇,她没法和她讲理。还是过后,卢梦生从留儿那里听了几句话后把陆总旗叫过来申斥了一顿,让他管好自己家。
过了七八天,同卢梦生一起出门的勇子跑进内院,“嫂子,快出来看卢大哥给你买的马,大家都说是神驹!”
春花虽说想要一匹马,可也没太上心,听了勇子话,只当他是夸张,又知道卢梦生怕自己因为孩子的事伤心,才要买匹好马逗自己开心,便笑着到外院的马棚去看马。
马棚里新添了两匹马,一匹高大神骏的黑马,一匹纯白色的小马。就是春花这个不识马的人也一眼看出黑马很不错,而那匹小马更是非同凡品。这匹小马虽然还不大,但线条非常流畅,头小巧而伶俐,高傲地昂着,长颈细腿,身上还没有配鞍鞯。
卢梦生正给两匹马添草料,看春花走了过来,笑着说:“你来喂这匹小马,马是认人的,对它好它才能忠心于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