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为了我好,”温太太肯定地说:“安氏长得太一般,比我还大上几岁,侯府里的人都笑话我。”
春花没想到没几天,温太太竟然能变成这样,这洗脑的速度也太快了。路上温太太还百般虐待安氏呢,到了京城没多久就要给温千户收通房了,她不赞成地摇摇头。
“你怎么就不懂?”温太太告诉她,“面子上要待妾室大度,实际上,还要想办法管住妾室,尤其是不能让她们生儿子,生女儿还不打紧,不过是多一副嫁妆罢了……”
“你也赶紧给卢大人收个妾室通房,这样以后请人到家里做客,还是出门带着才不被人笑话,要知道这里不是卫所那样偏僻的地方,来往的也不再是蛮荒之辈。再说卢大人也升了从三品,同僚家里都有妾室,只有你一家没有,看着不像,卢大人也会与你离心的。”
听了温太太的这一番劝谕,春花仔细地看了看她的神情,觉得温太太是出于真心,便哭笑不得地说:“我和梦生情深意重,我们间肯定容不下别人了。”
“我这是看在我们都从定辽前卫来的面子上才好心告诉你,你若是不肯听,将来后悔了,可别怪我。”
“我才不会后悔呢。”春花也很肯定。
两人又说不到一起去,春花便说:“你忙了一天了,赶紧歇歇吧。”告辞出了门。
走出胡同后,卢梦生扶着她上了车,常妈妈也与她同车坐着,对春花说:“表小姐放心吧,我到安氏那里转了转,她回去后日子过得还不错,听说温太太虽然还让她立规矩,可不再打骂了,我瞧着安氏说的都是真话,并不是为了哄我。”
春花就把刚刚温太太说的话告诉了她,“温太太现在可与进京的路上不同了,非常的贤良淑德。”
原以为常妈妈会赞同,没想到她竟鄙夷地笑了,“我就说温太太是妾室养的没见识,这种傻话都能听得进去!男人若是对你有情,就赶紧抓住,若是没了情,才要想办法用妾室、通房收回他们的心。”
原来常妈妈脑子清楚着呢。
过几天,常妈妈不知在哪里听了八卦,告诉春花说:“温太太想着回侯府过着千金小姐的日子,结果,南宁侯夫人让她住到了姨娘的院子里,她住正院,姨娘住厢房,每天母女两人都要到嫡母面前伺侯,晨昏定省,都严格得很。听说,若不是温大人在皇太子面前很有些份量,侯夫人根本不能留她在侯府里住。”
“因为温太太的嫁妆比胡指挥使的嫡女都要多,嫡母对她很不满,就是侯府的几位小姐,也对她有意见,行动给她话听。她找胡指挥使闹过一次,结果反倒被训了,实在受不了,就搬了出来。”
对于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春花一笑置之。
春花与卢梦生抽时间去了徐总兵府上拜见,徐总兵的夫人也就是定远侯夫人,待春花非常和气,又特别将卢梦生叫进来见了一面,笑着说:“我听我们家大人说,卢同知是个难得的青年才俊,卢太太兰心蕙质,果然是一对儿壁人!”
徐家对卢梦生和自己非常好,春花心中不是没有猜测,回京后,虽然父亲没有对她说什么,但她也完全明白了,但她依然非常感激徐家,卢梦生能有这样的成就,徐总兵的提拔重用非常关键。她笑着对徐老夫人说:“我们夫妻一直都亏了总兵大人照顾。”
徐三太太与春花年纪相仿,两人说得很投机,她将京城武官家眷的情况细细地给春花讲了一遍,对春花颇有帮助。
两家都把对方作为自己重要的人脉关系,从此建立起几代人的来往。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眼光真好,对人物的分析和作者设想的差不多,但是剧透一下,苏太太后面还有剧情的。
☆、第二百三十章
春花来徐府不便去见还在徐府上读书胡湛;但其实他一听到卢梦生的消息就去宫门外拜见过卢梦生,又约好了时间来杨家拜见春花。
时光荏苒;当年送胡湛走时;他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身量尚小,如今已经比春花高出一头了。看着眼前如桧如松的青年;春花不胜感慨;在心里还是把他当成小孩子;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当时你走时个子还不及我呢。”
“那时太太的披风改了给我穿还略大些;可去年冬天;我穿着太短了;不得不换了新披风。”胡淇也回忆起当时离开百户所的情形。
“你母亲身子比过去好了;你哥嫂、侄子侄女也都好。”春花告诉他,给他讲了百户所如今已经变成了千户所;人口、街道都有了很大的变化。虽然通信中也会知道;但对于亲人的消息还是愿意听别人多讲述一遍;自己也曾经历过,当然理解。
又问胡湛,“你今年也不打算回去?”胡湛到了京城后,一次也没有回辽东。
“我现在还寄居在徐府,一事无成,总想等有些成就再回家。”胡湛非常坚决地说。
由于胡家的身份,胡湛不能从科举出身,从胡家行事风格看,也不能让他经商,胡湛眼前的路就很窄。春花心疼地说:“也不要对自己太严格。而且千户所那边现在情况好多了,你不必送银子回去。”
这么小的孩子,寄居在别人家里,哪里来的银子,还不是节衣缩食省下来的!可偏偏非常懂事,不只捎回家银子,还年年不忘给春花带年礼。
“太太放心吧,徐家待我不薄,日常供给非常丰厚。我现在给他家的几个孩子启蒙,还格外给束修。另外我的字还行,做写抄写,每月也有几吊钱。”胡湛笑着说:“过几年,我想离开京城到外面各处看看,不是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吗?”
胡湛就是这样一个有着坚定意志的人,春花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他,只能祝福,便笑着与他说些家常,走时给他二百两银子,拿出几匹青布,又包了几包点心说:“晚上熬夜时吃,你现在还长身子呢。若是有为难的地方,就过来找我。”
胡湛笑着应了,但说什么也不肯收银子,春花也无可奈何,。
虽然还有几个在定辽前卫相识的人家,但卢梦生春花打算到了搬家时再宴请,于是她便逍遥地在家里养胎。
这天她正与于夫人坐在一起吃点心说话,于夫人拿着春花那把系着大块蓝宝石的扇子,听春花说拿这个做扇坠子是卢梦生的主意,抿着嘴笑个不停,“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扇坠子。”
“不过我觉得倒很好啊,看着特别的清凉。”春花解释说,“我们当时想,先这样用过一个夏天,再做成首饰用,现在我倒舍不得打首饰了呢。”
从定辽前卫出来时,这样贵重的东西不可能在路上用,便收了起来,这几天收拾东西才翻了出来,于是春花便随身带着用。
“这样大的蓝宝石做首饰还真不好设计花样,”于夫人说:“我看你一直用它做扇坠子也很好,用素纨的扇面,重新配上一根银丝线打的络子,夏天拿在手中,倒比戴在身上好看。”
于夫人经历过无边的富贵,眼光非常好,春花很是信服,她与于夫人将其余的珠宝一块块地比着,商量如何打成首饰。
这些东西她翻出来后,就拿给于夫人显宝,也是要于夫人开心。果然于夫人见到这些东西,心里非常高兴,但却不是为了宝石。虽然这些宝石不同寻常,但她真正开心的是卢梦生能将得来的东西都交给自己的小女儿。
男人对妻子怎么样,只看他肯不肯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放在妻子这里就知道了,父亲当初就告诉过自己这个道理。就像自己的丈夫,从成亲后,所有银钱,不管是俸禄还是杨家分给他们的家财都放在自己这里,从不过问,两人成亲几十年了,举案齐眉,一次也没红过脸。
小女儿夫妻两个看着也是一样的恩爱,小女婿仕途正好,又有了孩子,有什么事能让一个母亲比这还高兴呢?
门外有丫头通传,“二小姐回来了。”
听说雪花回了娘家,春花感到于夫人的身子僵了一下。可她马上拉住春花的手说:“你不怕,有我们呢,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琼花也告诫春花最需要重视的就是与雪花的见面。杨府内的事情自然能完全摆平,可雪花毕竟嫁了出去,就是个不定因素。而且,她们姐妹年纪相仿,从小在一起长大,她是最有可能认出春花的人之一。
要是能做到,琼花一定不会让雪花回娘家的,可是雪花还是回来了。到了这个时候,春花反倒不紧张。她逃出京城时的安排已经很严密,琼花又重新进行了布置,只要她不承认,没有人能确定她就是杨府的三小姐,郭家的五奶奶。
而且春花有了身孕后,不只身形发生了变化,面容也与平常不同,最近又开始长了些斑,与当初的三小姐相差甚远。她将摆在桌上的宝石用帕子包了放在一旁,整了整衣襟,站了起来。
隔了这么多年后的第一次见面,雪花从门外走进来,春花站在屋子里,由于光线的原因,春花先看清了雪花。
雪花成了亲后略略瘦了一些,但神情间少了过去的清新脱俗,举止也不再飘逸,她略带夸张地笑着,一进门就大声说:“听说母亲寻回了表妹,怎么不让人叫我回来见见呢?我听到别人说就急不可耐让人套车回来了!”
然后她的目光就停在了春花的手上,确切地说,是停在那把扇子的坠子上。刚刚春花忘记把扇子收起来,而在站起来时,她顺手将夏日里一直拿在手中的扇子拾了起来。
雪花的话语、动作和看向宝石的目光显得很市侩,让春花觉得她以往高雅的气质消失得差不多了。看来,不只是自己变了,雪花也变了。
春花便上前一步福了一礼道:“给二表姐请安。”
雪花满面春风的脸突然变了,凝固成不可置信的神色,杨府里有什么事情根本就没人告诉她,家里从不把她当成嫁出去的姑奶奶那样关心。于是她不得不十刻注意着娘家的情况,有什么事情厚着脸皮过来,杨家也不好真的把她打出去。
春花进杨府没几天她就得知了,但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人。这几天弄清楚是于家的表妹来了,便上门来认亲戚。可见到了春花,完全被惊呆了。
她半晌才回过神来,低声说:“像,太像了!”然后就一直都魂不守舍。
又有人来通传说郭少怀要进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