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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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未醒-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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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有很多绿色的本子,你怎么知道妈咪说的是哪一本?”

她迟疑着说:“是不是皮很软的?”

“对。”

我用眼神鼓励她说下去。

她突然用力摇头,“我不知道,妈咪。”

“我不知道。”

我说:“牧牧,妈咪真的很需要这个本子,你再想一想!”

她还是摇头,“我不知道。”

才五岁大的孩子,我第一次发现我的女儿有守口如瓶的才能。

我无法再问。

母亲买菜回来,示意我进厨房说话:“怎么样?”

“牧牧坚持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我说,“但我始终觉得不对。”

“你看她表情?”

“说不好。”我觉得心烦意乱,“牧牧不想和我说实话,这在以前从没有过。”

事情没这么简单。可是牧牧又不像已经知道我们离婚事实的样子。

究竟怎么回事?

母亲说:“那姓周的再没有打过电话给你?”

她提醒了我。

离婚证一直在周宴手里,只能从他那里流出,第一个找的就该是他。

我想一想:“他大概又在忙。”

公司里倒是永远不缺事做。他也是完美主义者,当天的事情当天了结,否则绝不下班。

我决定先不找周宴本人,而是打电话给老梁,拐着弯问他:“公司最近怎么样?”

“指数跌疯了,本来以为只是短期,结果等了老久,还是这样。”他唉声叹气,“什么都越来越难做。”

“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他说,“公司的大部分客户都是当年副总你拉过来的,现在周总把力气用在新客户上,老的不去巩固,谁还会赖着做我们的生意?”

我说:“老梁,对不起,镇定些,我不再是副总了。”

“咳,都叫习惯了,改不过来。”

“周总有他的想法,不会错。”我说,“他还有没有来公司正常上班?”

“有的。”

他顿一顿,才犹豫着加了一句,“周总好像又要离婚。”

我一时间耳里嗡嗡,不晓得该有什么表示。

震惊?高兴?

难以形容。

放下电话,母亲在身边愤然:“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我无言以对。

“再离婚,又要娶谁?女疯子?”

我连忙制止她:“声音小一点,牧牧还在客厅里。”

但是我该怎么对周宴说?第一,请告诉我你是如何保管我们的离婚证的;第二,我作为一个已经身在围城外的人,恭喜你两进两出?

我的手停在号码键上。

突然铃声大作。

我与母亲都无防备,吓一大跳。

我看看号码,完全陌生。

骚扰电话一般只响两声,这个却不像。

接与不接?

牧牧已经在客厅大叫:“妈咪!你有电话!”

还不待我做出决定,铃声突然断了。

我鬼使神差立刻回拨过去,没有人接。等到最后一秒,终于有人说话:“喂?”

信号不是很好。“我是木晓。”我说,“请问是谁?”

那边顿了两秒,迅速挂掉。

如将死之人怕见牛头马面,何等惶恐。我对着电话无言至极。

“是熟人?”

“好像是。”我说,“既然找我,我回了电话过去,怎么又不肯接?”

那一声喂倒是有些耳熟。在哪里听过?

我使劲回想,脑海里突然闪过两个字:

沈珺。

第二十五章(下)

这一天看起来同往日的任何一天全无分别。

我嘱咐母亲在家照看牧牧,早早吃了早饭出发,高速上车子还算不多,无须闪避,只偶尔遇见几辆长挂车,如龟速般缓缓上坡,听我喇叭在车后长响,方慢条斯理转开。

广播里天气预报:今日高温,市民注意防暑,尽量避免出行。

我心中一动,想给母亲电话,吩咐她不要放牧牧再去院子里,宁愿让狗进客厅里来。看时间不到七点,决定稍后再说。

到省城正是上班时间,公车私车堵满干道。

装修队比我到得更早。

我一推开玻璃门便看见林徐熟悉的侧脸,他正与装修队队长在窗台边核对一些数据:“……你再报一遍给我。”

他偏过头来,冲我微微一笑,“经理。”

往常是“木小姐”,现在突然换了“经理”,称呼变得倒快。

我走过去与他握手。他手里有年轻人旺盛的热气,通过手心传给我。

有一阵不见他,不知去哪里晒了高级日光浴,皮肤微微有了一点蜜色,透出健康气息。眼睛愈发清澈明亮。

我也冲他笑:“好久不见。”

“我很荣幸。”他说,“从睿博到这里,总是能遇见。”

“几点到的?”

“只比你早了二十分钟。”

我点一点头,“鲍主任今天临时有事,晚饭延期,从今天的日程上删掉吧。”

“那我去改订明天的位子。”

他把手里的文件夹合起来夹在腋下,拿出记事本,“吃中餐?”

“他老家在沿海地区。”我说,“海鲜不能少。”

他走笔如飞,神情专注。很快走到僻静角落里去打电话。

我一人靠在窗边,楼下犹在堵车,喇叭震天响。

我关上窗户。

监工是件单调而乏味的事。我今天穿的是职业套装,下半身一件中裙,不好弯腰屈腿做事,又无椅子可坐,只好站着看。

有工人与我开玩笑:“经理,你的秘书长得俊,真是好命。”

我摇头不答。

到处是水泥漆气味。夹着一股刺鼻的腥气。我站了半个小时,终于忍不住,扭身把窗子打得大开,用力呼吸两口新鲜空气,才觉得好些。

林徐回来,说:“位子是订好了,我……”

他看着我突然伏下身来,整个人缩成一团,捂着口鼻剧烈干呕。

“经理?”

我腹内一阵痉挛,连话也说不出,想冲他摆手,另一只手却抬不起来。他连忙一把扯住我的一条胳膊,大声说,“我们马上出去!”

我被他半扶半拉硬拖到玻璃门外,整个人靠在墙上,一点力气也无。

好死不死,不早不晚的胃炎!怪我接连几夜没睡好,早饭也吃得少,被这气味一刺激,整个胃也要翻过来。

许久没有犯病,我以为已经大好,此时在人前大出洋相,后悔不迭。胸口一股恶心顿时冲上喉头,我又要蹲下来,头却跌在林徐肩上。他说:“要不要喝一点热水?”

“谢谢。”我说,“哪里有?”

“你等一等。”他扶正我,“千万不要摔下去。我去一趟对面。”

他很快从对面的电脑公司里出来,搀我进去。

里面的工作人员待我坐下,递来热水,对林徐说:“今天有高温警报,肯定是中暑。”

“对不起,有没有仁丹?”

“我们公司的小陈有。”旁边有人说,“我这就去找她来。”

林徐用手托着我的头,我仰头一气喝下半杯,两眼发黑,浑身毛孔像是突然打开,虚汗涔涔涌出。

“这就明显是中暑了。一头是汗!”

很快有一名女主管过来质问,“怎么都围在这里?”

看热闹的职员很快散去,身边还余两个,与主管交待:“这是隔壁公司的经理,来监督装修,结果中了暑。”

她看看我,“用不用送医院?”

身后有林徐声音:“很抱歉,打扰你们正常工作。我是她的秘书。”

他单手掏出名片。

“我们以后将在对面上班,请多多关照。”

“把她送到休息室去,里面有沙发。”她说,“小高,去找小陈拿仁丹。”

“赵姐已经去了。”

“动作这么快!”

她托住我小臂,俯身问,“你怎么样?还能不能站起来?”

我点一点头,自己使力站起身子,摇摇晃晃。林徐很快托住我另一只手。

我如众星拱月一般送到休息室里,有热心人已经掸了沙发,往茶几上放了小茶壶,等我躺下。

“把扣子解开一些,暑气才能散出去。”主管替我散开领口袖口,解了发髻,一改严厉口气,“你就在这里躺着,没有关系。”

我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见林徐站在门口,送女主管走出门去。

而后有人送了药来,林徐接在手里,过来替我倒了一杯水,给我服下。

我说:“你回去替我看着那边。我好了就会过去。”

“走开几分钟不要紧。”他坐下来,说,“你不要急,还是睡一阵吧。”

他说话似有魔力,我真的昏昏睡去了。

一会儿看见满世界报表,山是用报表裹的,黑黑白白,河里飘的全是数字,大树开枝散叶,结的果实都是一团团硕大的废纸。一会儿天边有乌云拢过来,遮天蔽日,不对,怎么竟是绿色的?

我被吓醒,悚然抬头,看眼前事物也恢复了彩色。一身汗已经干了。

林徐不在沙发上坐着。看来已经回到对面监工去了。

小茶壶里还是满满一壶水。我坐起来,把剩下的半包仁丹就着水吃了,深深吐一口气。

休息室里安安静静。只有空调嗡嗡工作声音。送风口结了一条红丝带,被风鼓得撕拉作响。

我借着橱窗玻璃挽好发髻,扣好领口袖口,走出门去。

有职员看见我,说:“木经理,你已经好了?”

一时许多人看我。

我说:“谢谢,现在已经好了,还要回去工作。”

女主管正从办公室里出来,见我站在外面,说:“你要走了?”

“工作要紧。”

我向她道谢,顺便询问姓名。

“姓吴。”她与我握手,说,“请允许我趁机推销我们的电脑。”

“木晓。”我说,“我们做服装。而且正好有职业系列。”

我们相视一笑。

这个时代渐渐有更多女人爬上高层。但是偶然遇见,还是觉得宽慰,觉得遇上了男权世界的蛋壳上又一丝裂缝。

大有英雄惺惺相惜意味。

本来还有话说,正好我手机上来了电话,只能速速道别。

我接起电话,只听一个女人低声说:“木姐,我们能不能见一面?”

我愣了一愣,不由失笑。

来得真巧。

我说:“我正在想,这几个月常常莫名其妙接到陌生电话,昨天终于打通一次,又听不到人说话,不知道是谁这样无聊。”

“木姐,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你那里有对我十分重要的东西,我想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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