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个宫女便说出了实情,说她一直对柳贵妃残杀了她一个亲姐妹,而耿耿于怀,终于找到了报复的机会,便心生歹计,众嫔妃离开琉清宫后,她端上一杯放有堕胎药的茶水,以及柳贵妃送来的‘贵妃红’点心,庄文妃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服了堕胎药并吃了‘贵妃红’,庄文妃突觉腹痛难忍,刚一躺床榻上,便知不祥,玉兰这时赶来,发现庄文妃娘娘疑似流产,也未细想,就断定是‘贵妃红’里藏有堕胎药,并未怀疑是茶水的问题。
当被问到为何要如此做时,那个宫女说,她就是想嫁祸给柳贵妃。
当被问到为何要嫁祸给柳贵妃时,那个宫女深仇大恨般咬牙切齿的说,因为柳贵妃该死!
一个奴婢竟然敢直言景粹宫的贵妃娘娘该死,是绝对的鬼迷心窍,鬼迷心窍到敢作敢当。
琉清宫的众宫女一致作证,确是那个宫女捧着一壶茶水和‘贵妃红’,送至庄文妃的寝宫。这批宫女里有十五名是皇上刚刚赏赐来的,自然是没有必要说谎。
玉兰也连忙认罪,称当时太过冲动,没想到茶水有问题,便一口咬定是‘贵妃红’了。
庄文妃也顺坡而下,愤怒的指责那个宫女不该如此放肆,胆敢嫁祸柳贵妃娘娘。
刘公公从中调停,这件事便暂告一段落,当柳贵妃离开琉清宫时,带走了那个宫女。
那个宫女进了景粹宫后发生了什么?
除了柳贵妃,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她们十几年后回忆起那晚时,还会瑟瑟发抖,竟然恐惧到失声尖叫。有一个年龄最小的宫女,那晚吓疯了。
那个宫女是谁?
先帝时,她是琉清宫的一个宫女。
二十年前,当今皇上踩着遍地的尸体来到琉清宫时,床榻上坐着的是一个妃子怀抱着她刚出生的孩子。当他手中的剑挥杀时,那个宫女冲了过去,扑挡孩子的身上,她欲用自己单薄的身体保护着无辜的孩子,且不管能保护多久,挡住一剑便就是一剑了。
于是,那个宫女成了当时琉清宫里唯一活下来的宫女。
当皇上宣布登基时,那个宫女便不知下落了。再出现时,她成为了乾坤宫的一名宫女,服侍皇后娘娘。
后来,庄文妃成为琉清宫之主时,那个宫女又被皇后调到了琉清宫。
庄文妃侧身问立一旁的玉兰,问:“那个宫女叫什么?”
玉兰道:“奴婢们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只知道她是一个哑巴。”
哑巴?锦雪想到了那个温暖而善良的眼神,她每一次去琉清宫都能见到那个哑巴宫女。
一个不再年轻的宫女,年复一年的扫地,装了那么多年的哑巴。
玉兰又道:“奴婢想起来了,以前皇后娘娘驾临琉清宫时,她总会立皇后娘娘的身旁,有一次,皇后娘娘唤她:烟儿。”
烟儿,烟儿。
那个哑巴宫女,活着时毫不引注意。却用死亡,告寂了庄文妃迷途的灵魂。
有一束暖阳照庄文妃的脸上,她享受着阳光,差一点沦失于地狱之中,便更迷恋晴空万丈,她缓缓的站起身,朝着那一簇六月雪走去,它一夜间开出了如雪般的白花。六月雪喜阴不喜阳,庄文妃站阳光下,将影子投射花枝上。
同样是晴空万丈,大理寺正殿前的上空却是一片阴霾密布,紧张的让窒息。
大理寺殿宇,庄严肃穆,岔脊上装饰七只小兽,分别为:獬豸、鸱吻、狮子、斗牛、行什、狎鱼、天马。
宽阔的丹陛上陈设着一对雕刻威慑的独角兽獬豸,殿下为二层汉白玉石雕基座,周围环以石材栏杆,栏杆上刻有栩栩如生的獬豸。
獬豸,它能辨曲直,法律公平正义的象征。
大理寺,以审理重大案件为主的中央审判机关,獬豸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它的职责。
柳贵妃亲临大理寺,一身只重要场合才穿的盛装,七尾凤钗颤颤巍巍,款款数步走到第一层的台阶处,居高临下的扫过一眼跪殿下的众,右手轻搭栏杆上,便是用力的紧紧的一握,指甲狠不得直刺进去,藏怒宿怨。
柳贵妃侧目看向淳晏,见淳晏一次次的欲言又止,便话中冷而严,问道:“太子殿下,有什么想说的?”
淳晏的双睫眨了一眨,双唇紧抿,他的指间发抖,呼吸沉重。
一旁的大理寺卿将头垂得很低,面色惨淡苍白,眼睛死死的盯着地面,他已是胆裂魂飞。呼吸声,已如死灰般快挥洒殆尽。一大清早,他便被柳贵妃以审理大案召传而来,当看到跪殿下的犯时,他觉得他这审的不是案,而是他自己的命。
冰冷的石阶发着阴森的暗光,柳贵妃脚下踩踏着的石缝中的小草,正暗自哆嗦。
‘啪’的一声,柳贵妃的手掌重重的打栏杆的獬豸上,再听‘叮’的几声清脆的响声,柳贵妃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震碎而落,滚至台阶下,安静的躺着,粟粟危惧。
不等柳贵妃再次发话,淳晏轻道:“儿臣不知,此举,所欲为何。”
柳贵妃笑了,笑不可仰,那笑声众的心中徘徊不止,犹如骤雨齐下,似乱风大作,就连太阳光线万芒,也不及这般急促。她面色忽的一沉,缓缓的道:“杨大,与太子殿下说一说,本宫这是所欲为何。”
大理寺卿杨大先是清了一下喉咙,腰弯得很低很低,惶然的解释道:“启禀太子殿下,属下是奉命审理亦心公主遇袭一事。”
奉命,自然是奉柳贵妃之命,因为皇上已将此事全权交于柳贵妃。
淳晏颌首,泰然转身,正色的道:“那么,杨大,亦心公主遇袭一事,与阶下诸位大有何干系?”
淳晏这淡淡的一问,毫无压迫之感,可却令杨大肉颤而恐慌,他偷偷的看了一眼柳贵妃,只觉一缕锋锐的光刺得双眼生疼。
獬豸怒目圆睁,尖齿利爪,那头顶上的独角凛然。
柳贵妃霍然攀着台阶,来到丹陛上,潮鸣电掣般的威然转身,面朝殿下的所有,气壮理直的喝道:“亦心公主被太子殿下府中的婢女所伤,太子殿下可知,”柳贵妃稍一停顿,用‘罪’和‘错’之间犹豫了片刻,“错?!”
这句话似秋风扫叶,拨地参天,众背脊一阵凉意,如同这是一座荒寺,妖孽鬼魅之所。
淳晏忙跪下,道:“儿臣知错。”
太子府的害得亦心受了如此重伤,于情于理,淳晏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柳贵妃笑了笑,笑脸诡异,道:“杨大,东宫太子犯了错,谁之过?”
杨大也豁了出去,道:“回柳贵妃娘娘,是太子的铺臣。”
阶下跪着的正是东宫太子的铺臣,共十二名。
柳贵妃急步而下台阶,走到跪阶下的太子铺臣面前,淡淡地说:“们也都是四方大家、经世名贤,德高望重,承皇上之恩辅佐太子,教太子为事,使其慎以身,察言以观色,”突然,她勃然失色,喝道:“们教出的太子,竟是连一个府中的残暴奴婢也识不破,如此师教无能,可知失职?!”
阶下太子的十二铺臣齐声道:“微臣失职。”
淳晏的心中被打了重重的一锤,他的老师们何错之有,却因他的牵连,受奇耻大辱。
柳贵妃又喝斥道:“太子殿下乃是社稷之本,目聪耳慧、识贤破奸才是社稷之福,诸位老师又是如何教的?竟任由一个小小的奴婢胡作非为,却不能防患于未然,那太子殿下将来承继大统之时,又如何能明辨是非、长治万里江山太平、恩惠大越子民丰足?!”
柳贵妃边说边从他们的身边走着,那每一个碎步,都踩他们的脸上。每一声鞋底触碰地面发出的细微声响,都似震耳欲聋般使他们提心屏气。
淳晏只是跪着,尖细的太阳光,如同疯了一般的扑来。
柳贵妃回到第一层的台阶上,站淳晏的面前,正言厉色的朝着阶下怒道:“连太子府中的奴婢也管教不严,泾渭不分,难道这就是们教出来的太子殿下?难道这就是们给朝廷的一个交待?们对得起当今皇上对们的一片信任吗?们,可知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阶下太子的十二铺臣齐声道:“微臣知罪。”
淳晏的双眼一闭,愤怒奔涌出来,牙关紧咬,他颤抖着。
柳贵妃义正词严的接着说道:“身为太子的老师们,理应一丝不苟、春风风,们竟然敷衍了事、玩忽职守,此举无疑是积羽沉舟、群轻折轴,这乃是关系到江山社稷祸国殃民的大罪!”她一字一顿的道:“此罪当诛!”
顿时,一片肃然。
他们可都是从小就辅佐太子的老师,譪然仁者。
他们还是稳固太子政权的左膀右臂,同心协力。
淳晏跪视柳贵妃,很恭敬的轻说:“恕儿臣直言,自古学生犯错,岂有诛老师之理?”
柳贵妃严肃的冷道:“为师表,岂能马虎?今日便要开这个先河,以儆效尤!”她斜目看向杨大,命道:“将他们立即处死!”
淳晏忙道:“请慢!”
柳贵妃的嘴角闪过一抹窃笑,缓道:“太子殿下有话不妨起身再说。”
淳晏仍是跪着,恭敬的轻说:“父皇自小教儿臣要尊师敬师,今日,全是儿臣之错,却要连累老师们,自知惭愧,儿臣恳请柳贵妃娘娘开恩。”
柳贵妃屈身扶起淳晏,叹道:“这也是为太子殿下着想啊,不称职的老师,若是连累到太子殿下就不妥了。”
郐子手已是持刀而来,巍峨殿宇之下竟然成了法场,正值晌午,阳光下,残酷暴戾正蠢蠢欲动。无风,却似有狂风。空气变得稀薄,却是无一丝混乱,安静的异常。
阴霾,正肆意而行。
全权负责此事,便也有了生杀戮夺之权,她所行使的命令就是皇命,如果有对她的命令不服,便就是挑衅皇威。
十二位辅佐大臣的背后各站一名郐子手,他们持刀就位。
淳晏的呼吸声错乱,他的眸中全都是那闪耀着利光的刀,和一股燃烧已久的怒火。
杨大命道:“准备开始行…”
话未说完,只见淳晏一个纵身,已是跳起落下,站他的老师面前。
淳晏犹如是一个庞然大物般立着,拳头握得很紧,牙齿发出‘哒哒’的声响,他的脸如雪苍白。
见状,柳贵妃心中欢喜,心想,明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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