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别着急,我这不是想办法吗?我已经私下去活动,事情说不定还有转圜余地,你先别乱了阵脚,还有这事,怎么都不能让嫣然知道。”白泽叮嘱道。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一直指望她跟前承欢,现怎么突然摊上这么一遭事。”梅姨禁不住啜泣开。
“那天卫元君突然要驾临白府,名义上说是为若然出阁贺喜,保不定就是揣着歪主意来。 也怪老夫,没有留个心眼,让几个女儿都呆屋里就行了,顶多担个怠慢,礼仪不周,也不至于嫣然被他们瞄上。”白泽拳头一捏,一锤砸向身边木柜,木柜被重重一震,哗啦啦地掉下好几个小物件。
“现说这些,都没用,我已经中意庆卿做我女婿,我还指望他后半辈子孝敬我,让我有个安稳晚年可以依靠。再说,嫣然性子高傲,哪能低得下头,去侍奉君王,适应宫里尔虞我诈生活,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梅姨哽咽地说。
“看你说什么怨气话,你不是有我吗?再说,我也不会忍心把嫣然送入咸阳宫,从此过不见天日生活。”
“你有偌大家业,忙碌仕途,还有你正牌夫人,还有柳姨!到我这也就一羹稀汤分量了。嫣然她是我生活全部。”梅姨怄气地说。
“这些年委屈你了!”白泽揽过梅姨,安抚道。
梅姨倚白泽怀里,饮泣吞声,卷曲纤长睫毛被一层水雾迷蒙。
白泽抚摸着怀里梅姨,许久,幽幽地说:
“我打算带欣然去一趟秦国。”
“嫣然你就不管了吗?”梅姨抬起头,不满地诘问。
“我带欣然去秦国,只是找一个说辞暂时离开卫国,卫元君打嫣然主意,只要我不,白府无人做主,君侯就一时半会,不会把嫣然怎样?这是其一;其二,我们白家与秦相吕不韦一向私交甚厚,我去找找他,他随意一句话,就能让卫元君让卫元君打消动我们家嫣然念头。”
“真?”梅姨登时心宽了许多,“那你要去多久?”
“顶多个把月。”
秦国,蕲年宫。
已经是子夜时分,值夜班宫女,太监,已经耷拉着脑袋,打起瞌睡了。秦王还紫檀木雕螭大案前废寝忘食地翻阅竹简。
秦国法律调整社会方方面面,事无巨细,为了亲政后,可以迅速熟悉政事,年轻秦王夜以继日,焚膏继晷地熟悉政务,梳理秦法!
秦王还埋首于如山竹简中,他对自己有严格要求,一天没有看完六十石竹简是不会休息。何况,近一段时间,迫于形势,一直失眠,与其睁眼到天亮,不如翻阅竹简,好打发漫长夜。
这时,王戊突然垫着脚进了蕲年宫。
王戊是咸阳宫卫尉,是秦王体己侍者,本是一名身怀绝技世外高人。秦王机缘巧合遇见他,多方努力才争取让他到咸阳宫效忠。
王戊进入书房,轻声唤道:“大王!”
“嗯!王戊!”秦王抬起头,见到卫尉王戊,显然他有点惊诧,“有事?”秦王简洁地询问。
“甘泉宫太后那边,派人过来,说有要事谒见大王!”
“这回?”秦王眉头一皱,有些不可置信。
“对!”王戊肯定地点头
“宣!”秦王理了理手边竹简,简短地说。
不一会儿,一行三人,一个前,两个后,抱着一个黑匣子进殿,神态肃然!
“参见大王!”三人稽首行礼。
“起来说话!深夜谒见本王,不知母后有何圣谕?”秦王一脸端肃,他理智和沉稳,一点都不像是弱冠少年。俨然是一个处世老练王者。
“太后娘娘,让老奴将这黑匣子亲手交给大王。”那名太监将黑匣子双手奉上,王戊接过,趋步来到秦王跟前,跪下将黑匣子呈给秦王。
秦王看他们郑重其事样子,知道匣中定然不是等闲物品。他凛冽目光扫了一眼黑匣子,逼向跪地上甘泉宫侍者,问道: “里面是什么?”
“大王打开就知道了。”那名侍者神态肃然地说。
秦王瞟了一眼他,招手,让身边太监过来,冲着匣子努努嘴。太监会意,解开黑匣子表面癜⌒囊硪淼卮蚩谙蛔樱抟斐#哦说角赝醺埃赝跻谎燮臣蛔永镂锸玻汇叮炱q动:“虎符!”
秦王抬头看着地下跪着,来自甘泉宫三位侍者,满眼都是询问意味。
“我等只是奉命而来,将匣子交予大王,太后再没有别指示。匣子已经送到,我等需速回甘泉宫复命!”三位侍者施礼退下。
秦王看了看王戊,大惑不解。
第16章 松香味
秦都咸阳大街小巷干净得出奇,如果连街上倒草木灰都要被剁手,估计再没有人敢随便乱倒垃了,那时秦王朝律例就是这么明文规定。
欣然陪着父亲坐着马车,从卫国野王来到了咸阳,进了咸阳城,就被咸阳恢宏磅礴气势震慑。
卫国野王城跟偌大咸阳相比,真只能算是小门小户。即使欣然到过赵国首都邯郸,可是邯郸气派和巍峨方面跟咸阳也不能同日而语。
咸阳城,就像当今秦国一样,巍巍凛凛,盛气逼人。
青砖铺就宽阔大道,纵横笔直,一路绵延,看不见头。秦楼酒肆,店铺云集,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欣然掀开马车门帘,贪婪地看着秩序井然咸阳城大街小巷,一路上街衢热闹,人来人往。各地商人汇集咸阳,六国士人蜂拥到秦国,盘踞秦国。
“爹,我们打算咸阳呆多久?”欣然从窗外收回目光,神态依然兴致盎然,她问父亲,言语流露出,希望秦国可以多盘旋些时日渴望。
“看情况吧!” 父亲一副若有所思样子,一路上父亲都心事重重,欣然问起来时候,父亲总是拍拍她肩膀,慈爱地说:“父亲生意上遇到一些麻烦,不过没事,事情总会解决。”
欣然相信父亲,她心里父亲是一座足以膜拜山。
“爹,我们来到咸阳就是为了解决这事吗?”欣然睁大眼睛问道。
“嗯!”父亲含糊其辞地点头称是。
马车穿过西市,白泽对女儿嘱咐道:“欣然,我们白家骊山僻处有一个别苑,你和家臣,先到那里驻足,爹到咸阳有些事情先处理一下,到时再去找你。”
“爹,我可以去咸阳城逛逛,等您一起回骊山别苑?”欣然看着父亲,眼神满是依恋。
“爹事,办起来可能比较麻烦,什么时候办成,爹心里还没个准信,你先回别苑,这连日来,长途奔袭,你一定累了,你先回去好好歇歇,改日爹再陪你好好逛逛咸阳城,行吗?从东到西,从南到北,连大街小巷,一个胡同都不落下,好不好?”白泽怕自己太郑重其事,让欣然感到沉重,因此面带微笑地比划着说道。
“好!”欣然果然点头雀跃道。
爹跳下马车,又回头嘱咐了些话,吩咐随从好生照顾好小姐,自己带几个家臣隐没街市繁华中。
欣然坐马车上,掀着帘子,探头往外瞧热闹。马车慢悠悠地往骊山别苑走,后面跟着十几名骑着马随从。
一辆黑色半敞篷马车,与她擦肩而过,欣然味道一股浓郁而香甜松香味。寻香望去,依稀看见一个人侧脸,有点似曾相识,正纳闷,待仔细瞧,马车已经走远。
远嫁到魏国若然,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到达了魏国都城大梁,履行完一整套繁琐结婚礼仪,她被送入了洞房。
婚初夜,作为嫁娘若然既紧张又憧憬那美妙,动情缠绵。
她洞房里,隔着红绸,看着烛台上兰烛摇晃,想象着与夫君,共剪西窗烛浪漫和温馨。
她巴巴地等待,每一次门外响起脚步声,那声音仿佛碾过她心房,她没来由心跳,燥热,她娇羞无比,内心却充斥着被拥抱和占有渴望。
可是,她终究失望了。
那一晚,夜很深,很深了!
下人们都打起了瞌睡,她还睁大眼睛等待她郎,直到黎明曙光初现,魏公子才被一伙人抬进了洞房,他喝醉了,满身酒气,不省人事。
若然煎熬中度过了她婚第一夜。
她和衣而卧,刚觉得眯了一会儿眼,醒来时候,魏公子早已不见身影。
此后一连大半个月,将近二十个日日夜夜,她再没有跟魏公子照过面。
今夜,满天星辰格外璀璨,闪烁,像夜眼睛般充满惆怅。
若然一个人坐得太久了,久得仿佛已经桑海苍田。
侍候宫女,小心翼翼地说:“夫人,已经是子夜时分了,您是不是”
未等侍女把话说完,若然凛冽目光扫了她一眼,她识趣地把话噎住了。
烛火燃得噼里啪啦地响,若然猛地站了起来,口气冷硬地命令道:“去,派人给魏公子传话,就说我找她。”
“夫人,已经——子时了!”宫人们哗啦啦地跪下,小心翼翼地说。
“什么子时了,公子府夜夜笙箫,到处都飘荡着丝竹管弦声音。你不要告诉我,你们主子已经休息了,我要见他。”
“夫人!”宫女们面露难色地说,吞吞吐吐地说:“其实,和夫人大婚后,这半月来公子一直不府中。”
“你们胡说!”若然不相信。她自己取下玉钩上大氅披上,几个大步跨出寝宫大门。
宫女慌忙地跟上,跪下请示道:“夫人,您这是要去哪里。”
“带我去见你们家公子!”若然转身坚定地说。
“这!”侍女们面面相觑,没有人应承。
“没有人告诉我是吧,别怪我白若然撒泼,今夜我倒是要当面问问魏公子,他这是什么意思,与其把人平白晾着,不如给一纸休书来得痛!”
若然豁出去了,她压抑了太久了,像火山喷发一样,已经难以遏制,与其这样坐冷板凳,被人背后说三道四,还不如痛痛找魏无忌要个说法,白若然天生就不是愿意委屈至死不敢哼人。
“夫人,奴才不敢胡说,公子真不府中!”几个宫女诚恳地说。
“公子哪里去?”若然逼问道。
“这小们也不知道。”
第二天晌午,秦王突然心血来潮想去甘泉宫走走。
秦王九岁从邯郸回到咸阳,他一直和母后赵姬住甘泉宫,整整四年,直到他登基为秦王,他才搬到了蕲年宫。
四年,一千多个日夜,甘泉宫生活,留给他只有挥之不去阴影和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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