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犀花空中划了一个优美弧线,朝着政鼻端,跌落下来。政猛地惊醒,本能地迅捷出手,猛力抓住突袭他物什。耳边响起欣然细碎笑声,摊开手心,那朵木犀花花已经被揉得七零八碎,只有淡淡花香,还缭绕掌心。
“反应够。”欣然笑得灿烂,忍不住赞叹道,“怎么,你昨晚没睡好呀?”
“嗯!”政淡淡地应声,把手心上零碎花瓣,甩到地下。从吊床上跳了下来,见欣然已经忙完,“弄完了?”
“嗯,都搁那儿了,你看它们多好看。这兰花可娇气,养它们可是个费神活。”欣然指指墙角,看着自己一上午忙活成果,心里美滋滋。
“以后,你别再去那个山谷了。”政突然说道。
“为什么?”欣然不解。
“那里马上就被划为禁苑。秦王已附近修建巨大陵寝,那个区域也规划范围内。”
“不是说秦王还未成年吗?干嘛那么早准备修陵墓。”欣然困惑。
“刀光剑影,权谋机关算政治斗争,向来只讲阴险毒辣,谁会顾及年纪大小。”政答非所问,嘴里冒出话,如此森冷,暖阳下仿佛都冒着丝丝凉气。
从古到今,纵观列国,垂髫少年,白发苍苍,死于宫廷斗争不计其数。年轻秦王,那咸阳宫中间高高上王位,有多少人觊觎,内有宗室跃跃欲试,外有列强虎视眈眈,多少被阴养剑客、死士摩拳擦掌,欲置他死地而后。
“还好,我手脚,弄出了几盆兰草,封就封吧,反正我这也呆不了多久。”欣然无法理解政冷不丁那句话,不过,这对她来说,无所谓地,大不了不去就是了,她一耸肩说道。
“有没有兴致,去逛逛咸阳城,看看我们大秦都城那磅礴气势。”政意识到不应该对眼前这位女孩,说这些过于严肃话,他隐没了脸上煞气,盛情地邀请,褐色眼眸光中流动着令人无法抗拒期盼。
“嗯!”欣然拉长音,犹豫。
“不放心我吗,我不会劫持你。”政眯着细长眼,眼角处溢出淡淡笑意。
“我们好像不是很熟。”欣然有所戒备。
“人与人之间,熟不熟,那得看缘分,有人日日相见,却可能是死敌,一面之缘却可能是朋友,就好比你我。”政话意味深长,“放心我不会把你怎样,有我,任何人也不敢把你怎样。” 他承诺,言语中流露着巍巍霸气,让欣然没来由卸防。
“那好吧,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欣然思虑良久,点头答应了,她相信自己直觉,觉得政是一个值得信赖人。
驰道上,一辆马车,骨碌碌地往前走。
车上坐着一身黑衣暗纹政和一身白色士子装束欣然。
马车御者是王戊,一路上他都抿着嘴,神情严肃,对四周始终保持着十二分警觉。
马车从骊山上下来,驰进市区。
列国人眼中,秦人如虎狼森森,可这并没有阻滞许多人来秦,求生存,图发展。
咸阳城一派繁华,它虽然不过一百多年都,可列国几百年老牌都城,富庶繁荣上,是却不能比拟。
咸阳位于关中八百里秦川腹地,渭水穿南,嵕山亘北,山水俱阳,故称咸阳
秦孝公十二年,大良造商鞅筑冀阙,主持迁都。经过秦惠文王和秦始皇时代迅速扩建,咸阳范围不断扩大,成为横跨渭河南北大城市。横跨渭河南北,修了许多宫殿以及诸庙等,形成了一个、庞大宫殿建筑群。
秦咸阳总体布局一反前朝以及列国“面朝后市”原则,充分利用了咸阳地区地理优势,王室宫殿雄踞咸阳原上,建筑鳞次栉比,原下主要为手工业区、市场区和居民区。一条东西向街道,宽达5米,是通向东西城门干道,井井有序,十分壮观。
咸阳宫建筑高台上,宫殿建筑群中为巍峨壮观,登临其上渭河两岸收眼底,洋溢着一股雄霸天下气魄。
马车穿梭市区主干道,两边店铺林立,酒楼茶室热闹喧嚣,大道上车水马龙,熙来攘往,一派欣欣向荣景象。欣然兴致盎然地,掀开帘子,瞧热闹!
突然间,迎面一大队人马簇拥着一辆驷马豪车,大道上耀武扬威地走过来。
马车前面四五列武士执着戈矛开道,马车后面跟着十几列装束齐整仗剑武士,马车左右护卫着三列骑士,马车上一位衣着华贵弱冠少年,仰着脸,手扶着宝剑,趾高气扬,脸上是一副睥睨天下傲然,横着腰间宝剑剑鞘上宝石饰物,阳光下熠熠生辉。
许多人见状,都不由自主地让道,恭敬地侍立旁。
一直如雕塑般坐着驾车王戊,突然回头用目光向政问询。政抬手向坐轻轻一挥,示意欣然放下帘子。王戊驾驶马车随着人流,往左靠了靠。
政马车里,斜睨着那行人,从马车边,擦身而过。
欣然隔着帘子,看着那帮队伍走远,忍不住问道:“刚才,那位主是什么人呀,这么大排场!”
“王室子弟。”政蹙眉道,他声音有些干涩。
欣然注意到,政胸部起伏,右手紧紧地握着剑柄,骨节像嶙峋山石般突起,他似乎极力压抑
愤怒地情绪。目光流露着欣然从未见过阴冷。
“你怎么啦?”欣然困惑,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是让他回雍地呆着吗?这么明目张胆咸阳大街上,像螃蟹一样横行霸道。”政没头没脑地,低吼道。
“你认识他。”欣然支颐,随意问道。
“嗯!”政冷哼了一声。
刚才过去那帮人簇拥就是秦王亲弟弟长安君成蟜。
他竟敢公然带着豢养剑客,招摇过市。
第22章 如沐
大梁城西郊。
一夜劲风刷出了一片高远天空,浩淼苍穹上,几朵闲云,懒懒地趴着,偶尔会有一对征鸿,飞过,风吹过,落叶沙沙,秋意萧索。
阳光透过树缝,斑驳树影,星星点点,洒一个瘦削,单薄人影上 ,她一席纯白罗衫,她长跪地下,曳地长裙,铺散地上,及腰长发批泻后背,末端处,用一根丝带轻拢着,她眼前是一座孤零零冢,坟头上一地衰草枯叶。
那人默立坟头,神思飘忽。
连若然站她身后很久很久,她都没有发觉。
若然看着她背影,心如五湖翻腾。
她不辞辛苦,穿街走巷,来到西郊,就是想看看眼前这个女人。
看看她究竟有什么魅力,可以让魏公子念念不忘,连发妻都不屑一顾。
若然盯着她背影,看着看着,感觉她慢慢地变成一道影,这道影横亘她和魏公子之间,触摸不到,挥之不去。
“魏夫人,你是来兴师问罪吗?”原来那个影子,对若然存,早已感知到,如此气势夺人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像一缕烟一样,淡得飘渺。
“不知姑娘,怎么称呼?”若然避重就轻,量心平气和地问道。
那人没有立即作答,站了起来,拍拍粘身上枯枝败叶,转过身。
若然和她照面,她美得让人讶异!
修竹般身子,脸上白得没有一丝血迹,盈盈目光,如秋波潋滟。薄薄嘴唇,如三春枝头初开杏花瓣,淡粉色。
她美如梦如幻,就似那苍苍蒹葭中,水一方,飘逸伊人。
若然觉得自己还未与她交手,就已经败下阵了!内心一片颓唐,就像深秋两天荒草一般,破败不堪。
“我叫如沐,父亲世时候,叫我沐沐,不过这个称呼已经好久没有人叫了,我自己听起来都有点生疏了,魏夫人,你已经站了很久了,屋里坐去吧!”她看了若然一眼,展颜露出些许轻笑,做出请姿势。
若然和如沐并排走。
“你怎么知道是我?”若然想知道是不是魏公子跟她提起,他们两人之间交谈会谈及她吗,还是只是把她似若无物,如同空气,若然忐忑地等她开口。
“感觉!”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简简单单两个字。
若然没来由地惶惑,难道他们都不屑谈及她吗?
“魏夫人,这边请!”她打开栅栏门,彬彬有礼。
若然抬起头打量这个地方。
如沐住得地方,比起魏公子府第来说,简陋得没法说。
估计魏公子豢养三等门客住得都比这气派。
几个木桩离地支起一块一亩地大小台子,台子上铺着松木板,木板上松树年轮一圈圈,有大有小,颜色有深有浅,地板中间很是光滑,像是打磨了一般,这是人经常走,踩出来,想到这上面不知印了多少魏公子足迹,若然心没来由泛酸。
木板边缘上围着栏杆,一栋孤零零木楼,坐落西南角,旁开小三间阔。
走木板上,若然听到自己咚咚脚步声,如沐却像贴木板上飞行一般,悄无声息,只有曳地裙裾发出窸窸窣窣细微声,让人还能感觉到她存。
如沐把若然让进屋,屋子陈设简洁却雅致。
如沐请若然羊皮席上坐下,侍女端来了一盏茶,几碟小点心,和一篮子瓜果。
“寒舍简陋,委屈魏夫人了!”如沐客气道。
深夜躺魏公子府第锦帐卧榻上,若然设想过无数种,她们见面情景。气势汹汹声讨,愤怒地诘问,僵持对峙,却从没想到会是这种却是这种淡如水,有如君子般会面。
“若然造次,打扰如沐姑娘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如沐如此客气而彬彬有礼,若然也摆不出盛气凌人气势,也淡淡地回应道。
“魏夫人,如果不嫌我托大,可以称呼我沐姐姐,我已经是徐老半娘之人,‘姑娘’这个水灵而娇气称呼,与我实不相称了。”如沐惨然一笑,一脸都是无奈。
若然讶异!如沐如此年轻,貌美,实不能跟她嘴里徐老半娘,对上号。
“既然这样,我就叫你沐姐姐吧。若然是个直性子人,待会儿有什么地方冲撞你,你多担待。”
“魏夫人不必客气。有话你就直说吧!”
“若然知道魏公子对沐姐姐念念不忘,若然思来想去,与其让你们两地相隔,互相牵挂,不如沐姐姐直接搬到府上住吧。也省得公子惦记,时常往这跑。”若然鼓足勇气说道。
“砰!”地一声,如沐手中茶盏掉到地下,茶水泼洒了一地。
如沐脸色煞白,掩饰不住惊慌地说:“魏夫人何出此言?如沐是个罪人,承蒙公子怜悯,得到他照顾,如沐从来不敢有这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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