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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国渠工程,西起仲山西麓谷口,郑国谷作石堰坝,抬高水位,拦截泾水入渠。利用西北微高,东南略低地形,渠主干线沿北山南麓自西向东伸展,流经今泾阳、三原、富平、蒲城等县,后蒲城县晋城村南注入洛河。干渠总长近3华里。沿途拦腰截断沿山河流,将冶水、清水、浊水、石川水等收入渠中,以加大水量。关中平原北部,泾、洛、渭之间构成密如蛛网灌溉系统,使高旱缺雨关中平原得到灌溉。
郑国渠修成后,大大改变了关中农业生产面貌, 用注填淤之水,溉泽卤之地就是用含泥沙量较大泾水进行灌溉,增加土质肥力,改造了盐碱地4万余顷。一向落后关中农业,迅速发达起来,雨量稀少,土地贫瘠关中,变得富庶甲天下。
第62章 (第二更)
细雨方歇;略带轻寒。
咸阳宫帝苑巍峨,翼阙耸峙;森严壁垒。青砖铺路;花岗石为阶,白玉雕栏。雄伟围墙;宽阔广场,壮丽殿堂;装饰以河桥、华表、金龙、石兽,再渲染以白玉;碧瓦;红砖;构成了富丽堂皇、庄严肃穆朝堂;处处透出王者君临天下所应有神圣和威严!
李斯提请将白泽获罪一案朝议。
参与朝议有总理国家事务左右丞相;负责司法廷尉、廷尉府正、左、右监官员①,治粟内史2以及负责监察御史大夫府重要官员,他们谒者司仪引领下,鱼贯而入。恭恭敬敬地侍立朝堂左右。
秦王政乘舆从后宫出来,他荷剑衮服冕旒,层层高台上,踵足席地而坐,居高临下。背后置放着彰显王者君权至高无上斧扆3。
朝臣们顿首,行君臣之礼。
通往朝堂花岗石铺成宫道上,甲仗森森,旗帜招展。
咸阳宫置九位傧相,从上向下传令,宣召道:
——传白家世子白子欣进谒!
太阳从迷蒙云雾中,脩地挤出一道玫瑰色霞光,正暖意融融地照拂欣然身上。
欣然白玉冠束发,一席白色深衣,翩然俊雅,内侍引领下,趋步前走。
重重宫阙,层层台阶。每一道门,每一级台阶都赫然立着执戈仗剑武士,分立两侧,庄重氛围中,立成风中一座座铜雕。
欣然沿着台阶拾级而上,每一步脚印都感觉踩自己心田上般,心“噗通噗通”地蹦跳着往嗓子眼挤。已经做了充分准备,但是即将要见到政时候,她还是感到局促,感到不安,感到踌躇。
从王宫西侧门进殿,几百米路程,仿佛走了几年,似乎经历了沧海桑田般。心中种种纠葛,是风云际会,波诡云谲。
终于——
谒者停下了脚步,欣然微微抬头,三级台阶上月台,帷幕重重,只依稀看见当中一人,正襟危坐,冕旒(liú)④珠串晃动间隙中,根本拼凑不出一张她曾经熟悉脸。
欣然那一刻甚至觉得,长安君府,她是不是听错了,或者是长安君有意唬弄她。
她反倒希望如此。
刹那间,思绪千变万化。
欣然上前叩首,不卑不亢地朗声说道:
“白家世子白子欣参见秦王陛下!”
“免礼!”秦王声音,略带疲倦,甚至有些沙哑,经过偌大宫殿回荡后,传到欣然耳朵,只留下一种似曾相识感觉。
廷尉李斯出列陈奏道:“臣昧死启奏陛下,有人告发卫国上卿白泽,广布秦国商号,囤积居奇,投机倒把,秘密向列国倒卖秦国战略物资,中空秦国,罪大恶极。廷尉府已经将其依法羁押,白家世子白子欣为父叫冤,据实申辩,恭请陛下圣听,以明辨是非。”
“白子欣,你做何辩驳?”秦王声音,听起来就像咸阳天气一样,雾霾重重,分辨不清。
欣然无暇顾及自己太多纠结和波涌情绪,父亲能否平安脱罪,仅此一次契机,哪容得她掉以轻心。
“秦王陛下,周书曰:‘农不出则乏其食,工不出则乏其事,商不出则三宝绝,虞不出则财匮少。财匮少而山泽不辟矣。’⑤农工商虞,此四者,是民生本源,本源广大就富饶,本源狭窄就贫困。本源广大对上使国家富强,对下使家庭富足。白家经商数百年,周转天下货殖为民生,享誉列国。廷尉府说,白家秦国商号囤积居奇,投机倒把,有何证据?”
“去年关中水涝,粮食减收。现正是秦国上下青黄不接时候,白家商号竟然接连数日,挂出‘粮食告罄’公告,分明是觉得奇货可居,等列国商户粮食售完之后,再哄抬粮价,垄断市场,谋取暴利!”廷尉府正监振振有词道。
“大人刚才所说一切均是大人设想。现列国畏惧秦国强势,军事上不敢出兵抗争,阳谋不成自然来阴谋。六国纷纷加强粮食管控,任何商旅要想运输粮食通过重重光卡,难于登天。白家咸阳货仓,确已经没有存粮,这一项指控,廷尉府可以派人去白家设咸阳各处货仓细细核查,便知分晓。”
“白家不是号称天下第一商吗?怎么那别商号有粮食供应,而白家商号就没有呢?”正监追问道。
“大人这话说奇怪,白家周转天下货殖,山西木材竹子玉石,山东鱼盐娟缟,江海流域珠玑玳瑁,朱砂犀角象牙皮革,关外毛毡皮裘等等,粮食并不是主营,本就囤货不多。而且据下所知,其他商号粮食按咸阳这个消费情况,估计也维持不了几天了。恕下冒昧,秦国自从商鞅变法以来,一直奉行依法治国,以农富国,以战强国,以期履至尊而王天下。秦国遭遇灾害,民不聊生,为官者是不是应该自省是否疏于职守?来问罪商家,依赖山东诸侯救济秦国灾荒,似乎不太妥当,那样是不是显得秦朝显贵有尸位素餐之嫌?”欣然侃侃而谈,咄咄逼人地回敬道。
“那你们白家是不是借秦国丰年之时,收购和储备了大批粮食运往列国了?”右监逼问道。
“关中为四塞之地,东临滔滔黄河,四面高山峻岭环峙,西南是峰峦叠嶂秦岭山脉,北面有九嵕、岐山,东面有险峻崤山,西面是高大陇山,可谓:被山带河,固若金汤。函谷关是车不容方轨道,马不能并辔,六国曾戏言,一丸可东封函谷,当年孟尝君得益于门客中鸡鸣狗盗之辈,才侥幸逃出关。试问大王和列位臣工,白家浩浩荡荡商队,又如何经过秦国层层光卡,将战略辎重,转运到列国倒卖。至于倒卖战略物资,中空秦国一罪,子欣试问大王和列位臣工何来?”
欣然一番慷慨陈辞,几位朝臣都微微颔首,表示认可。秦王三尺高台上,俯瞰下方,不动声色,未置一词,但见几个朝臣嗡嗡细语,却不曾有人出来与欣然对簿,遂询问道:
“李斯,你是怎么看?”
“白家世子一番陈辞有理有据,臣昧死不敢妄下结论,臣要针对白家世子所言,进行一番核查,方能分辨其所言虚实。”秦王点名,李斯诚惶诚恐地出列,谨慎地说道。
“众位爱卿,可有异议?” 秦王目光梭巡,珠串冕旒相撞,泠然有声。
欣然始终微微躬身站着,目光平视前方,不敢四下张望,不敢抬眼直视秦王。
突然,欣然听到秦王咳嗽,那咳嗽声闷闷地,似乎一直努力压抑。
“陛下龙体违和,望陛下珍重为是!”朝臣们纷纷出列道。
“不碍事!”秦王政又干咳了几声,摆摆手道,站身旁赵高,端来了一盏茶,秦王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竟然扶着案几站了起来,他饶过大案,手扶着腰间佩剑,缓缓地走下台阶,走到欣然身边。
事出意外,欣然慌忙稽首,宽大袍袖,几乎遮蔽了整个面部,垂眸但见秦王赤舃她身边,慢慢地挪动,她大气不敢出。秦王衣袂簌簌间,鼻翼间依稀有一股淡淡松香味,缭绕,这种味道,是政独有,很恬淡,欣然没来由感到温暖、亲切。
官员见秦王异常举动,躬身,大袖遮蔽后脸,禁不住偷瞄,互相之间面面相觑。
秦王不说话,所有人都不敢吱声,大殿里只有秦王踩踏着地砖发出扑哧扑哧地声音。
半晌,秦王蹙眉,有些突兀地轻问:“何时到咸阳?”
“三天前。”欣然不知道秦王会突然问这个,嗫嚅着如实回答道。
“专门为你父亲事来?”
“嗯!”欣然颔首,轻哼道。
“如果不是你父亲身陷囹圄,你是不是准备再不踏足咸阳了?”秦王声音凛凛,一字一句,这语气让欣然感到陌生。
“这······”欣然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把头垂得低了,她不愿意让政看到她眼眸中长久积压热切以及此刻内心焦灼和纠结。
他们俩低低私语,朝臣对秦王怪异行为,惊诧不已,却不知所以。
欣然一时无言以对,秦王也默然无语。半晌,秦王转身,蹬蹬上了台阶,欣然偷眼瞄去,只见他身后异常长宝剑,高高翘起,颀伟背影,晃动冕旒,衮服上十二章纹⑥锦绣,绚丽夺目。
秦王回到席上,重踵足席地而坐,冕旒下眼眸凛凛,睥睨朝堂。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谒者大声宣道。
“秦王陛下,家父年事已高,不能承受牢狱之苦,子欣身为白家掌事,一切罪责理应由我承担,我愿替父顶罪,肯请陛下还家父自由!”
欣然深知父亲获罪皆因受吕不韦牵涉,朝议并无结果,父亲之罪,可大可小,可有可无,自古牵涉官场利益,祸福都君王一念之间,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是官场潜规则,一想到父亲处境堪忧,情急之下,欣然毫不犹豫跪下俯首祈求道。
“你想为父顶罪?”秦王指尖轻叩案几,沉吟半晌,语气不带丝毫暖意地说问。
“然也!”欣然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秦王凝视着跪地下欣然,片刻踌躇之后,沉声道:“将白子欣一并押解至廷尉府候审。”
这样结局,欣然没想到,却也情理之内,父亲获罪,她岂能幸免,即便是飞蛾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