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江氏刚才一直笑着的脸,沈书娴都替她难受,江氏是真的喜欢沈书君的。穷困的时候嫁过来,怀过一个孩子却流掉了,再也没怀上。妾室一个接一个抬进门,江氏是想要孩子,但抚养别的女人和自己男人的孩子,那又是何等心情。
丫头过来传话,说前头宴席齐备,沈书君也带着卫连舟回来了。沈书娴听得点点头,带着两个丫头也去了前院。让周嬷嬷说这样是不合规矩的,哪有大户人家未出阁的小姐出去招呼外客的,就是江氏也不该去,沈书君的朋友让沈书君去招呼就好了,不用跟着去。
周嬷嬷的话听着也有道理,京城高门大族也是这么办的,关键是沈家的档次还没有那么高。江氏这个当家主母去店铺直接管理生意的时候都不少,更何况是招呼外客了。
“姑娘来了。”
沈书娴进了花厅,里头碳火己经用上,顿时暖和了许多。跟着的丫头侍侯着解了大氅,沈书君和江氏都己经在了,沈书娴上行见礼,沈书君笑着道:“这是舍妹书娴。”
卫连舟微笑着道:“那日见过了。”
沈书娴脸上却多少有几分不好意思,那天她跟傅守信争执,卫连舟在旁边听得清楚,母夜叉之类的也许说不上,但肯定跟淑女无缘了。
四个弹唱过来,推让着点了两首曲子,歌伎唱起来,这边酒宴也开始了。沈书君和卫连舟是挨着坐的,江氏挨着沈书君,沈书娴挨着江氏。桌面并不大,这么一转圈,沈书娴离卫连舟也不远。
想到那天事情,沈书娴对卫连舟挺有好感,这人最起码挺仗义。就是卫连舟有背景来头,打一个两榜进士总还得过脑子想一下。
“那天姓傅的过来,多亏卫兄出手,我谢你。”沈书君端起酒杯说着。
卫连舟笑着道:“沈兄客气,小事情。”
连喝了几杯,叙了旧情,卫连舟这才进入正题道:“沈兄的盐业生意在淮阳是数一数二的,怎么突然间想干起海上生意了?”
江氏和沈书娴都听得一愣,从没听沈书君说过要做海上生意的事。沈书君是靠贩盐发的家,其实这也是沾谢延丰的光,当时谢延丰是巡盐御史,在他手下贩盐那实在是极容易的事。就是后来谢延丰任满回京,又特意给新任御史写了信,沈书君向来处事圆滑,跟新御史的关系也极好。
盐业属于朝廷垄断事业,只要盐引在手,几代吃喝不愁。沈书君几乎是瞬间就暴发,后来又兼做生丝类生意,虽然赚的也不少,但沈家挣钱大头还是贩盐。
海上生意听着好像是在海上打家劫舍那种,其实危险性并不比打劫低多少。大珠的商业发达,港口开放了好几个,原本只是跟相邻的几个国家贸易往来,慢慢的商人们越走越远,最后就飘洋过海有了海运这门生意。
简单来说就是在大珠买了货物,坐船拉到万里之外的西洋各国去,把东西卖掉,然后再从西洋国买一船东西拉回大珠来卖。要是有这个命,这一趟来回至少有千倍利润,当然更多的人直接在海上丢了命。
沈书君笑着道:“这年头谁嫌银子扎手,贩盐当然赚钱,但要说纯利润,干哪个都不如海运。”
能拿到盐引贩银纯粹是沾谢延丰的光,只要谢延丰还在,这个光他就能沾下去。但万一哪天谢延丰不在了呢,靠着别人做生意,总让他觉得不太踏实,最佳方案还是自己能闯出一条路来。也是机缘巧合,认识了卫连舟,自然要想着海运生意。
“风险同样高。”卫连舟说着。
沈书娴听到海运两个字的时候目光就转向了卫连舟,沈书君跟卫连舟说这事,肯定是他有门路。淮阳并不是港口城市,不过商业发达,沈书娴也曾见过几个出过海的商人,个个匪气十足,错眼一点就当海盗了。
看着如此俊雅的卫连舟竟然是海商,沈书娴实在忍不住了,直问:“卫大爷是做海运生意的?”
沈书君笑着道:“也是我糊涂了,没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卫连舟大爷就是海口汇丰船行的东家,手下十几艘大船,手水帮工无数,十打十的海口第一富户。”
江氏听得瞪大眼,就她一个没沾过海运的妇人也知道,汇丰老板的身价至少是沈家的百倍不止。结果老板就是这么一个年轻人,穿的甚至还没沈家管事好。沈书娴也听得愣了一下,主要是汇丰这个名字,要是不够富都对不起这个名字。
酒过三巡,卫连舟就连说不胜酒力,沈书君倒是千杯不醉,不过卫连舟不想喝了,沈书君肯定不会勉强。打赏了几个唱的,各人也就要散去,沈书君亲自送卫连舟到了客房,江氏和沈书娴则是各自回屋。
前头婆子打着灯笼,沈书娴不敢看江氏的脸色,沈书君亲自送卫连舟客房,估计这一送也就回不来了。
大珠对于男男之事相当宽容,家里养个优伶男宠这是允许的,高门大户里也许还要注意名声,一般商户之家根本就不在意。爷们聚会的时候,让优伶客串穿女装唱戏啥的,也十分普遍。好基友就更平常了,基本上男人只要肯结婚传宗接代,不闹的太夸张,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比如谢延丰,那就是沈书君的好基友,经常同吃同睡啥的。这个卫连舟估摸着也是,照沈书君说的,卫连舟那么有钱,那么有事业。然后大冬天快过年的时候来找沈书君,知道沈书君不在,就在客栈住着等,现在回来了,就直接在沈家住下,除了森森的爱,她想不出其理由。
想想古代的女人真是苦逼,除了在后院里跟妾室们争男人之外,还要跟外头的男人争。呃,跟后院的女人还可以明争,跟外头的男人们真是争都没地方争。就大环境来说,有几个好基友甚至于是很平常的事,女人生气都是不对的。
想想江氏,自家男人出去几个月才回来,不但带了个绝色美女,连男人都找上门来。自己男人过去睡,她什么话都不能说。
古代女人结婚实在太吃亏了,虽然可以搞百合,问题是她没这个嗜好。先把傅家的婚事退掉,想想办法,能不结婚就好了。情愿在家里当老姑娘,她也不想嫁出去,太苦逼了。
夫妻
姑嫂两个走到分叉口也就各自去了,江氏一脸沉闷阴郁的回到正房,沈书君出门回来头一晚总是在她屋里歇歇,说说家里的事,问问外头的事,夫妻总是要好好说会话。:。这回倒好,不等沈书君回来,就有人找上门来,沈书君晚上怕是不会过来。
沈书君换洗衣服早就收拾好,连明天要穿的都己经收拾好,现在却是全用不着。江氏看着准备好的衣服只想掉眼泪,要说沈书君对她也不坏,但女人想要的好,跟男人能好的实在相差太远了。
“奶奶……”管事媳妇知道江氏回来了,便进来回话道:“小跨院己经收拾好了,丫头也挑上来了,只是绍姨娘的衣饰实在简单了些,除了今天身上穿着的一身,也就一身换洗衣服。”
马上就要过年,照往家的例,沈家肯定要摆酒宴客,奶奶,姑娘,姨娘都会裁新衣打头面,为的沈家的面子好看。要是绍姨娘的衣服首饰稍微能对付过去,也就不用特意回了,免得触江氏霉头,问题是绍姨娘的衣饰太寒碜。
江氏心里正烦,又听媳妇这么说,火气顿时上来了,道:“她没衣服我就要帮她置办吗?她又是个什么东西,那么多银子打个银人都能打那么大个的。早过了做衣服的时候,要做就等下一季都做的时候才有,现在没衣服穿就光着好了。”
管事媳妇见江氏动了气,当即低头不敢吭声,正想溜出去,外头传来沈书君笑着的声音:“是我惹奶奶生气了,我给奶奶赔不是。”
江氏听得愣了一下,忙站起身来,只见沈书君笑着进屋,挥挥手让屋里媳妇丫头出去。又拱手作揖道:“我行事欠妥,惹奶奶生气,还望奶奶见谅。”
看到沈书君进屋,江氏又是惊又是喜,气也消了,却不禁道:“你怎么过来了?没陪着卫大爷喝酒?”
“你想哪里去了,我跟着卫兄过去,就想着卫兄第一次到家里来,亲自送到他房间更能尽地主之谊。”沈书君笑着说着,又道:“卫兄不是那样的人,你别乱想。”
江氏顿时心情大好,沈书君是那样的人,她虽然没办法,但身边的人少一个总是好的。女人还好些,抬进门也就是妾室,男人们……就像谢延丰,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要是再加一个卫连舟,她更没办法。却不禁问:“马上就要过年了,卫大爷怎么过来了?”她和沈书娴想的一样,大过年的跑过来,除了森森的爱没解释。
沈书君想了想,摇摇头道:“本来在会元遇上时,我想约年后的,结果是他说要年前来,只怕是他有什么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卫兄不愿意在家里过年,自有他的原由。”
江氏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反正不管卫连舟为啥跑到淮阳的,只要不是为沈书君就成。便笑着道:“也不知道卫大爷要留多久,可否留下过年?”要是留下她就准备着。
“他说这两天就走,明日见面再,过年所有店家都要关门,他想走只怕都不容易。”沈书君说着,他倒是有心留卫连舟在家过年,沈家上头没长辈,主子也少,多他一个,倒是热闹了。
“嗯。”江氏笑着应着。
沈书君喝了酒,江氏本想亲自侍侯着沈书君梳洗。沈书君却不让江氏动手,只是唤来丫头侍侯,一脸感叹的道:“成亲这些年,一直都是你辛苦,我每每外出,家里大事小事都是你料理。再想想以前,我粉身碎骨也难报答你对我的情义。”
他跟江氏的婚约是沈父在的时候定下来的,后来沈父过世,沈大爷把他们母子赶出去。本来以江父的意思是要把婚事退掉,结果江氏执意要嫁,嫁妆都没要,就这么嫁过来陪他过穷日子,原本那样的千金小姐,却跟着他受了许多苦。
江氏听得心里也十分高兴,她早就知道沈书君就是发达了,也不会忘了旧情。但凡男人有点钱,哪个不是三房四房,只要沈书君还看重她,日子总是能过下去的。便道:“大爷快别这么说,我们是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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