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木大为感动,虽然西和的同意里牵扯到了经费的问题,但他依然是感受到了西和对他的信任。两人相处以来,许多事情都是他有意引导为之,把西和一步步圈进他的地盘里,而西和从来不曾怀疑。
就像他对西和说的前世梦,别人听完,定是瞅着眼上下打转遍,确定你是不是身体哪部分有病了。但西和不然,安慰自己,一口答应他的要求。
有时候,他会想着一口气把事情托盘而出。但是,他害怕,怕西和知道一切后,觉得他们度过的时光都是欺骗和谎言交织,一碰即破的泡沫。他不敢赌,一旦赌输了,赔上的是西和的离去。所以,他想,这个秘密,他会烂在肚子里,一个人带进棺材。
“想什么呢?”西和撅着嘴,不满嘉木的走神。
“没有。我在想该怎么下笔呢!”
西和眨眨眼,笑道:“别担心,咱们一块想。出了事,我们一起承担。”
“嗯。”
夜深,万籁俱寂,流花院中的灯火,却依旧没有吹灭。房中,嘉木独坐桌前,愁眉苦思。好久没有动手写戏剧,他的思路一时倒堵塞了。
上辈子,无法继承家业的嘉木,只能写些剧本、书籍,打发时间。从成年,到死前,他化名公子,写了大大小小百部作品。
虽然不能称声大家,但小有名气倒是真的。几乎,他写的戏剧,在戏园子上演,都能搏个满堂彩。也是因此,书坊的老板、戏院的班主,经常找上他,请他写一出戏剧。
嘉木晃晃脑袋,将回忆赶至角落里,重新提笔。
有了,嘉木在光滑的纸上挥笔洒墨,毫不泥滞,三个大字一气呵成——《爬墙记》。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点琐事要解决,后天茶社一定开张,妹纸们不要着急!你们注意到了没有,西和其实就是个小吃货﹏
、开业前夕
一本薄薄的册子,正面摊开,一群人围着它研究,始终不敢相信这是嘉木写出的。
嘉木坐在一旁,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他的眼前,一群人嘟嘟囔囔议论,时而发出一声惊呼,时而倒吸一口气,更甚者,竟抽抽啼啼,抹着腮边的泪水。
抹眼泪的是迷迭,这人从小一副软心肠,见到乞丐,恨不得把钱袋里的钱都掏给人家。可惜,他身边跟着的两位往往不会让他犯糊涂,极力阻止人,迫不得已时,直接把人架走。
“嘉木,你太坏了,怎么能柳溪虐得死去活来了呢?”迷迭挂着泪珠儿,气愤地控诉有着后爹亲狠心肠的作者大人。
嘉木两手摊开,表示自己的无辜,“如果不写得惨点,哪有人会看啊?”
“你。。。。。。”迷迭被嘉木的话噎住了嘴,说得是有道理,但柳溪的命好苦啊,继续哭!
柳溪是主角之一,而另一主角名柴尚。柴柳两家,一墙之隔,却是冤家对头。一日,柳溪爬墙,想瞧瞧外面的风景,谁知,竟和在院里散步的柴尚对上了,一见钟情。两人家中自然是百般反对,无奈,两个孩子铁了心。于是,柴老爷答应自己儿子当上将军后,便同意两人的婚事。
长亭旁,两人泪洒衣襟,依依作别。不料,柴尚走了不到一月,柳老爷将自己的儿子一顶小轿抬上,送给了城主大人做第十八房侧夫人。先不说前面十七位夫人的刁难,光是相思之苦,便把人折磨得只剩了一口气。
城主没过一年,因贪污之罪,发配边疆。夫人们逃得逃,死得死,等到了边疆,城主身边只剩下了柳溪一人。柳溪满怀期望,盼着能见柴尚一面,可惜,阴差阳错,两人失之交臂。
后来,柴尚回家,听说了柳溪的事情,一面派人打听柳溪的消息,一面接管家中的事务,他的腿受了伤,以后无法再上战场了。
结局,两人终于在了一起,爬墙记也落了幕。
看完后,扶风与迷迭两人抱头痛哭,嘉木从来不知道他的小厮的泪点如此低,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西和使个眼色,嘉木立马跟上,在这听朋友哭,太有负罪感了。四人来到后院,《爬墙记》被放在磨盘上。
“行啊,嘉木”,商华难得挥着爪子拍了嘉木一下,“我们都没想到你的文笔竟能和戏折子们不相上下了。”
“那是”。嘉木毫不犹豫接受了商华的赞美,上一世,商华可没少说他沉迷戏剧,不务正业呢!
参蓝也是对人一顿夸奖,到了西和,更直接了。他拍拍嘉木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以后,写戏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争取七天能出一部。嘉木,你可帮茶社省了不少钱了。”
西和的精打细算,总能雷倒一片人,参蓝和商华早已对爱钱如命的掌柜的无话可说了,只能偷偷翻个白眼,以示自己的不赞同。
中饭,七人是在店里吃的。锄红掌勺,扶风烧火,几位少爷坐着长凳上,昂着头,等着人喂食。菜一上桌,众人不约而同伸出了筷子,山珍海味吃多了,吃点粗茶淡饭,解解油腻。
吃了肚滚胃胀,众人才歇了嘴。吃饱了饭,到了商量正事的时候。
说书人的问题搁置了许久,终于摆上了桌面。你一句,我一言,说着自己心目中的说书人。
西和皱着眉,在纸上记下一系列要求,“相貌端正,身强体壮,口齿清晰,牙上无垢,吃得了苦,能同时兼任打杂一职。。。。。。”
嘉木突然问道:“咱们包吃包住吗?”
西和郑重想了想,摇摇头,“包吃可以,包住嘛,还得找人看着他呢,不划算。”
写完了要求,西和在纸上又添了几笔,弄成了一个招工启事。扶风接过纸,蘸了浆糊,一贴,招工启事上了墙。
写完了招工启事,嘉木跟西和俨然成了甩手掌柜,店里的事务都扔给了迷迭三人。迷迭三人叫苦连天,但又无可奈何,先不说人家身份摆那呢,而且人家有正当的请假理由——上课。
每日见两人没事人似的,来店里转一圈,已经沦为苦力的三人,恨不得上去咬他们一口解痒。好在,他们的苦日子快到头了,等送完开业请帖,他们便没事了。
开业请帖的主意是西和想出的,他们听着都觉得新鲜。哪家商户开业,会请城主大人来参观的,不想在城里呆下去了吗?所以,嘉木也曾劝西和三思再行。
西和没有很快否决,只是把里面的利害关系说了下,四人听完,也不再反对了。
“参蓝,茶商会会长的请帖呢?我回家给爹爹。”
参蓝从一堆请帖里扒拉出,扔给嘉木。请帖是西和设计,红色的封皮,封皮上一支棠棣花繁叶茂,给那将到的时节,送上了第一抹春意。
当然,花并不仅仅是花,而是代表他们的茶社,棠棣之华。棠棣之华,兄弟情深,当初西和解释给他们听时,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尤其是迷迭差点哭出了声。
这家店是他们几人一起经营,一起努力的结果。冲着这份情意,他们也该多出点力。因而,迷迭三人捧着自己多年攒下的红包,心甘情愿送到了西和的手上。
经费充足,西和便决定在开业时,大肆铺张,请一些名人来助阵。
定下开业的日子,三月一,宜嫁,宜娶,宜开张。开业前的几天,西和与迷迭一块教新来的泡茶师,学习泡茶的技巧。两位师傅是迷迭的师兄,受了迷迭的鼓动,特地跳槽到了店里。
他们的决定最终有了收获,别看西和少爷年龄不大,但泡茶的技巧远远在他们之上,说句不敬的话,恐怕他们师父见识后,也要哭着西和少爷收徒呢!
两位师傅的学习能力不错,短短几天,便能很好掌握技巧,动作也有模有样,能够唬住人了。西和很满意,就不再管这块,全部交给了迷迭。
他找来商华,“说书人呢?怎么也不露个面,跟我们打声招呼啊!”
商华是负责招工、进茶之事的,经西和一提,他哀嚎一声,“我把他忘了。”
嘉木走过来,催促道:“别嚎了,赶紧去找人吧。”
派了个伙计,按照纸上的地址去找人。过了会,瘦瘦小小的伙计后面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人还是嘉木跟西和的相识呢。
嘉木起身,抱拳道:“苏老板,好久不见了。”
苏何依旧是一身蓝色,但因着天气的原因,换成了蓝色棉衣。苏何也不跟人见外,捡了个位子坐下,“今日,我是陪朋友来的,沈少爷莫本末倒置了。”
哦,嘉木狐疑地看了苏何一眼,他说得那人不会是柳三吧!还真是,嘉木一转头,柳三一脸拘束地站在门外。
“进来吧。”西和道。
柳三规规矩矩站在离人一尺远的地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嘉木与西和齐齐望向商华,这人靠谱吗?
商华手握拳,抵着嘴,咳了几声。他也没想到,来应聘时,挺能说的人,怎么往老板面前一站,就和伽蓝没两样呢!难不成,这人是伽蓝?商华被自己得出的结论吓了一跳。
西和友好笑笑,“柳三,你为什么来应聘?”
柳三支吾,半天也凑不出一句话。苏何叹了口气,道:“两位,柳三以前学过些段子,胆子不小,想必可以胜任说书人。”
嘉木优雅一笑,“我们肯定不会怀疑他的能力,可,他现在这样能上台吗?”
招招手,柳三飞快地奔向苏何,苏何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说完,柳三整个人散发着名为喜悦的气息,大嘴含笑,一口白牙亮得刺眼,算是符合了说书人的气质要求。
好了,人正常了。西和开始出题,“说段顺口溜听听。”
柳三一点不含糊,即兴发挥,说了一段。“两位少爷,你们放心,我不会给店里丢人的。”
嘉木跟西和对视一眼,就是他了。“三月一,店里开张,你不要忘记。还有,等会,你支点钱,去买套新衣。”
从西和少爷接过钱,柳三脸上喜色越浓。和老板告了别,柳三欢欢喜喜地拉着苏何,出门了。
开业前一天,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嘉木邀请西和上街溜达。一出门,嘉木无意瞥了一眼,发现匆匆的行人中,有两人的背影分外熟悉,却不知是在哪里见过。
摇摇头,肯定是自己眼花了,那两个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老街呢。“西和,快点,膳食斋的糕点出炉了。”
“来了”,一听到“糕点”,西和连忙跑了出来,天大,地大,还是糕点最重要。
两人一路奔跑,冲向膳食斋。
与碰到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