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爱好风雅之人。
一道落地绿竹围屏隔离出了一方天地,凤鸣翼摸着屏风,转过身来,就看到了一张躺椅,正对着半扇窗户,躺在上面,凉风习习,想来是极舒服的。
“夫人,快坐下。”陈明新扶着凤鸣翼慢慢坐下,他的大肚子此时极为不便,根本收拢不了脚,只能不雅地伸腿而坐。
陈明新体贴地先移动了桌子,就怕夫人不小心碰到了边边角角。“掌柜的,你们这有什么能吃能喝的吗?”
孟子长脸色有些不悦了,陈大人说得什么混账话,他家都是吃的、喝的,哪里不能吃,不能喝的道理!“大人,棠棣的茶水和点心在天枢城里闻名久远,就算是街边最寻常的绿豆糕,我们的大厨也能做出别种风味来。”
“哦!是吗?”凤鸣翼抬头看了眼孟子长,“那就拿碟上来给我们尝尝,如果不好吃,掌柜的,我可不付钱哦!”
凤鸣翼的威胁,孟子长根本就没当回事,大人物吃白食又不是第一天的事,爱付不付,棠棣不缺这点钱。“那是,那是。”
小五端了一碟绿豆糕,几碟棠棣的特色糕点,还有一壶茶。孟子长垂手侍立在一边,他在等着两位大人物的脸色大变,他对自家糕点可是自信得很。
陈明新以前从来没踏进过棠棣,但听过它的名,现在吃了棠棣的糕点,倒觉得名不虚传了。“果然不错。”
他提起茶壶,正要倒茶,夫人却阻止他倒茶的动作,“我怀着孕闻不惯茶味,你别倒了。”
陈明新听话地弯转手臂将茶壶口掉了个头,夫人不能喝,他可要好好尝尝。夫人握上了壶柄,命令道:“我不喝,你也不能喝。”
“行,行,”陈明新放下茶壶,“听夫人的。”
孟子长识相地替两人关上门,转去了隔壁的雅间。
西和倚窗而立,俯看楼下众生,一双大眼高兴地弯成了月牙儿。外面的空气闻起来就是新鲜,哪像府里全是人味,臭死了。
楼下的街上黑压压地挤满了人,肩膀相碰,脚步挨着,看在西和的眼里异常地兴奋。他拘在府里这么久,很难看到楼下的繁华景象。他想,如果在府里呆的更久,他恐怕会闷坏了,幸亏有银子在,他们联手骗了嘉木,不然他还出不来。
“老板。”孟子长扣门。
里面的人喊了声后,孟子长推门而入。“老板,糕点的味道可好?”老板最爱吃糕点,他的点评切中要点,按他说的改进,糕点会更入味。
西和简单地说了说,孟子长如获至宝地下楼找糕点师傅交流去了。楼下的客人越来越多,伙计们提了一桶早上刚从山上舀的泉水,泉水泡茶,才能最大地发挥出茶味,这是老板说的。
“哎呦,我肚子疼,好疼……”一个客人突然肚疼得摔了茶杯。
紧接着,另一个人也喊起了疼,过了一会,大堂里都是抱着肚子满地打滚的人,孟子长眼都吓傻了,怎么回事?
西和带着白银画从楼上赶下来,他们听到楼下客人们的j□j声,便下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
“老板,老板,这……”孟子长慌神了。
西和冲他摇摇头,“别说了,让银子先替他们治了病再说。”
银子拉起一人的手,手搭上那人的脉搏,另一只手撑开那人的眼皮看瞳孔的变化。“中毒了,但不深,我这就开药方。”
孟子长双手颤抖地接过药方,手一抖,差点把药方扔在了地上。“老板,我这就去,这就去。”
“呦,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听到中毒二字了?”陈明新扶着凤鸣翼施施然地下楼,像是在看场好戏般悠然。
两人是极为专业的看戏人,一边捧场,一边拍掌喝彩。“夫君,原来棠棣包藏祸心,想害死全城百姓。夫君你可是当官的人,要为百姓们做主,抓住元凶首恶。”
陈明新极其配合,面上痛心疾首地训斥着孟子长和安西和,“你们这群贼人心怀不轨,谋害全城百姓性命,亏得百姓们如此信任你们,你们竟然犯下丧尽天良的罪行。本官对你们这种人决不手软。”
西和心烦地瞪了陈明新一眼,好好站着干嘛出来添乱,没看到楼下已经乱成一团吗?“你们长长眼,麻烦到一边站着去,不要打扰银子救人了。”
“到这个时候,你还神气什么?马上就要成为阶下囚了。”凤鸣翼不屑地说道。
“一个皇族子弟,一个为民谋福祉的官员,你们不是该救人一命,怎么还有闲情讽刺别人?就算是普通人见此情形也会拔刀相助,你们却只光顾着训人了,可笑!”西和实在看不过眼了,关键时刻耍嘴皮子的人太讨厌了!
“你以为你义正词严地说上这番话就能洗脱你的罪责,做梦还快点。”凤鸣翼嘴皮子一开一合,铁了心要在这个时候讽刺西和,报上次的仇了。
“我一不在,你们就出事,看来我以后一定不能离你们太远。”风尘仆仆的凤冥韶带着一身尘埃进了棠棣,含笑说道。
“凤冥韶……”西和跟白银画同时喊道,他们的靠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更新!
、泻药绞肠
“冥韶……”白银画站在满地打滚的人肉堆里遥遥与凤冥韶对望,相交的视线里含情脉脉,缠绵悱恻的思念。不分开不知道这人对他的影响有多深,离别后才知心里想的念的都是凤冥韶。
这拖调子的一声呼唤,就犹如一股精纯的内力注入凤冥韶疲惫的躯体中,游走在身体的各处,驱散了满身的疲惫。凤冥韶精神一振,神采奕奕,脸上笑容呈痴傻状。
“银子呦……”
西和对天翻了个白眼,靠山一遇银子就成了一团软泥,只恨不能趴在银子身上了。“我说你们两个办正事要紧。”
两人间的气氛被西和的话一搅和,温度顿时就降了下来,不过银子的面色羞红了。
凤冥韶是个浑不吝的人,一句话怎么能让他红脸?只见他咳嗽一声,指着地上的人肉堆道:“他们中了什么毒?”
西和也想知道这点,他转头看向银子,“银子,你快说吧!”
“这毒名叫绞肠,意思就是疼起来能把肠子像面团似的绞成细细一根。但你们不用太过担心,这毒也就是让人疼痛,吃了药后就好了,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银子拿手比划着,形象地做出了解释。
西和俏眉一拧,谁这么缺德,不仅陷害棠棣,还下这种毒,肠子绞起来的疼痛就算是练过武的人也受不了啊!
凤冥韶略有所思地点点头,长长的凤眸扫过在场人,凤鸣翼的神色似乎有点异样,难道这事跟他有关?“你们怎么在这?”
“你这问题实在好笑,棠棣是茶社,只要有钱的都能上这来喝茶,怎么你有意见吗?”凤鸣翼抬高下巴,一脸狂傲之感,皇家气度尽显。
“当然没有,我只是奇怪而已。”凤冥韶不再与凤鸣翼扯嘴皮子,他转而问起孟子长药汤煮的如何了。
这时,伙计们抬着一桶热气腾腾的药汤过来了,三人捋起袖子一块帮忙灌药,凤冥韶的手下人也参与进来搭把手,整个大堂也只有凤鸣翼夫夫俩袖手旁观了。
客人们有些已经熬不过疼痛晕了过去,有些还在滚来滚去,大声j□j。他们把吹凉了的药汤灌进客人们的嘴里,等忙活完所有人,他们身上出了一身汗,也不知是着急的还是忙出来的。
“这药一时半会才能起作用,你就别围着他们转了,小心伤了孩子。”西和虽然过了危险期,但心情切忌大起大落,今天的事对他刺激够大了,白银画十分担心他肚里孩子的情况。
西和听话地坐了下来,肚子疼的滋味可不好受,他可不想再试一次了。可,他坐了一会,客人们仍旧没醒,便又站起来,“银子,你能给个准信,他们什么时候能醒啊?”连打滚的那些人都闭目了。
银子拿过孟子长手上的药方,一拍脑袋,尴尬地一笑,“这药里有安眠的药材,我一时倒给忘记了。”
西和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两夫夫同样的不靠谱!“你有办法让他们醒过来吗?”
银子急忙从怀里掏出个描花小瓷瓶,在客人们的鼻子下晃了晃,客人们渐渐苏醒了过来。客人们发现肚子不疼,手脚能动了,便像条篓中鱼似的一跃入湖,急急忙地往外跑,拦也拦不住。
“哎,你们跑什么……”孟子长连忙追出去,眼见着追不上了便回身求老板想个主意,悠悠之口堵不住,棠棣就要完了。
凤鸣翼他们已经离开了,西和吩咐伙计们把门关上,他们要重长计议。“银子,你能看出毒是下在哪里的吗?”
白银画觉得这是小事一桩,他拿着银针在茶水探出了有毒,“银针发黑,茶水里被人下了毒。”
西和俏眉拧得更紧了,“煮茶的水是山上挑的泉水,应该是不会有毒。那么,就是有人趁伙计忙碌的时候溜进后院下的毒。”
“可是目的呢?”孟子长反问,天枢城的人都知道棠棣是沈家罩着,一般人不会有胆子来棠棣下毒的。
西和想了想,“是凤鸣翼干的。”他不是没有证据,相反凤鸣翼今日到棠棣喝茶就是最好的证据,他肯定是对上次的事耿耿于心,所以想出了下毒的计策,毁了棠棣。
“太狠毒了,太狠毒了……”孟子长气愤地语不成调,念念有词地反复说着。
“若是你说的是真的,我不会帮你的,安西和。”凤冥韶突然说道。
这个消息就像个闷雷,在西和头上炸响,炸得东南西北不分。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他问道:“凤冥韶你不是跟凤鸣翼不和吗?为什么还要帮他?”
“是呀,冥韶你不是是非不分的人。”白银画同样不解。
凤冥韶叹了口气,迎上爱人怀疑的目光,“事关皇家颜面,我不能让凤鸣翼在天枢城公然受审。”
因为一个死要面子的理由,西和也不再求着凤冥韶了。硬逼着凤冥韶出手扫了皇家颜面,他一个平头百姓可担不起。
第二日,棠棣成为了百姓们交耳口传的主角,吸口气都能闻到棠棣的味道。而陆大夫的医馆外面排起了长队,来看病的人其实都是身体康健,只不过听了棠棣下毒一事特来医馆求平安的。
沈家也热闹,不知是何人一纸诉状塞进了城主家的门里,城主看完后勃然大怒,便派了皂吏前来沈家拿人。
沈老爷他们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