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也热闹,不知是何人一纸诉状塞进了城主家的门里,城主看完后勃然大怒,便派了皂吏前来沈家拿人。
沈老爷他们自然是不肯放人,便和皂吏们在正堂里周旋起来。嘉木把西和护在身后,西和几次想站出来,都被他拉了回来。不是嘉木不肯让西和出面,而是西和怀着孕,他怕西和受了惊吓。
凤冥韶接到银子的口信就立刻赶到了沈家,皂吏们倒不敢放肆了,嘴巴也放干净,客气地请西和去城主府过堂。
“沈少夫人,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有凤冥韶这位祖宗在,皂吏们哀求着西和跟他们走一趟。
凤冥韶冷哼一声,“你回去告诉林大人,安西和我保下了。”
皂吏们忙点头应下,抱头鼠窜地回府复命了,林大人也不再追究此事了。
凤冥韶的态度很奇怪,嘉木从西和那里得知了原委。凤冥韶不愿插手棠棣之事,但又救了西和,这态度实在让人难以捉摸。他到底想如何?
“西和的为人你清楚,他对凤二公子下毒的事是不会因你救他而了的。”嘉木绷着张脸向凤冥韶陈述事实。
“我当然明白,不过我们是朋友,我必定不能看着安西和大着个肚子去受牢狱之灾,那样,我的良心会过不去,银子也饶不了我。然而,我能帮朋友的就到此为止。”凤冥韶说完了这番话,就转身离去,徒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任人猜想。
“两不相帮嘛!”嘉木看着窗外长势茂盛的植物。
凤冥韶一撤,剩下三人抱成一团,一起想辙。凤鸣翼地位超然,又是陈大人的夫人,依林大人的性子是不会管他们的事,反而会判他们一个诬告之罪。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罪证,凤冥韶说他不能看凤鸣翼在天枢公然受审,那么我们便私下里问,让凤冥韶旁听。由凤冥韶见证,我们手中又握有凤鸣翼的证据,凤鸣翼肯定不会再使计害我们了。”西和已经想到了关键,又找好了退路。
嘉木点头,西和说得不错。但从哪里下手?哎,有了。“凤鸣翼的药必然是在天枢城现买的,我们可以从药铺里打听是谁买了这种药,毕竟绞肠不会有很多人买的。”
“绞肠,平常百姓是用来杀老鼠的。这个季节老鼠虽有,但没到成患的地步,沈嘉木这个建议或许可行。”银子极为赞成沈嘉木的法子。
“找到买药的人是第一步,然后我们剥丝抽茧,慢慢地收集齐凤鸣翼下毒的证据。”西和说道。
扶风又成了跑腿的,他跟锄红去了天枢城的药铺打听,掏了几十两银子,从药铺的伙计们问出了二十个人名,写在纸上交给少爷。
嘉木他们要做的事就是从二十个人中找出与陈家有关系的其中一人。然而,他们查来查去,这二十人根本和陈家没有交集。
“不可能,难道凤鸣翼的药是他从华都带来的吗?不可能。”嘉木不相信地站起了身,一定是他们找漏了。
“我们进入了一个误区,买绞肠的不一定是陈家人,但陈家人肯定去过药铺。”西和颇有自信地道。
银子不明白了,“他不买绞肠,那绞肠是怎么来的?”
“我也有些糊涂了,不过,我刚才想到了。药都是配出来的,绞肠也是可以配的,只要有药方。”嘉木笑得得意
银子懂了,他提起毛笔在纸上写下配制绞肠所需的药物,“同时买这三种的人必然不会超过三人。但是,你们想过没有,如果那人分开在三间药铺买,我们的敌人可是狡猾得很。”
“你说得有理,所以我们不能把希望全放在找人上,其它地方也要多留心察看。”西和道。
扶风他们继续被委派找人,找了一天,他们查到了一件事,陈家人确实买过药,买的却是泻药,泻药与绞肠可是天壤之别。
作者有话要说:
、复杂复杂
春元药铺的小王伙计的记性很好,在收了扶风给的一锭银子后,他就像吸收月之精华的老蚌打开了嘴,吐出他所知道的事。
买药的人是大户人家侍伶打扮,一脸的冰霜冷雨,让小王伙计脸上热情的笑容顿时凝固住,成了一张苦笑脸。小王当时就生出了退缩的念头,因为这个客人不好伺候。
“客人,您要买什么药?”虽然害怕这位客人,但小王还是硬着头皮上了,谁让店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呢!
“泻药。”客人的声音也是冷的,一说话就像呵了一口冷气,冻死人了!
小王的手脚从来没有这么快过,不过换作是店里的任何一个伙计,有人在背后像射冷刀子似的盯着你,你的手脚肯定也能快起来。
点头哈腰赔着笑脸送了客人后,小王擦了把冷汗。
“一个冷冰冰的客人吗?”西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凤鸣翼身边长了张面瘫脸的侍伶。
“药铺伙计说得是雁秋。〃白银画道。
一个冷冰冰的人,却有一个诗情画意的名字,西和感叹。“你认识他?”
白银画点点头,坐下来说道:“雁秋是王府侍卫总管的孩子,有着一身好武艺,所以王妃派他去保护凤鸣翼。”
“下毒的人就是他,有武功就能轻易地翻墙,也能做到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下毒。”西和对这个会武功的侍伶的印象不可谓不深。
白银画泄气地叹息一声,“就算是知道是雁秋又如何,我们没有证据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西和不语,他在想一件事。凤鸣翼最信任的人应该是雁秋,那么铁定会派他买药。可是客人们中的是绞肠,这就对不上了。“银子,我觉得这事有蹊跷。”
“这事的确有内情。”嘉木推门而入,面上的神色却是非同往常。
西和急切地拉着嘉木坐下,“你知道了内情?”
嘉木似乎是在考虑该怎么解释他了解到的一切而没有开口,这可急坏了心急的二人。西和更是连声催促,白银画也是如此。
嘉木摆摆手,“别急啊!方才扶风告诉我沈家的一个小厮也曾外出买药,买的正是配制绞肠所需的药物,我查花名册那人是爹亲院子里的人。”
爹亲?西和是不信爹亲会联合外人害他,而且爹亲没有理由这么做。“许是巧合吧!”他安慰自己,也安慰别的人。
“肯定是,沈夫人这么好的人,肯定不会助纣为虐的。”白银画察觉到屋中气氛怪异,尤其是沈嘉木黑着张脸,他便帮着沈夫人说话,打消沈嘉木的疑虑。
嘉木相信爹亲,但偏偏是爹亲院里的人买了药,古怪,古怪,太古怪了。
心里有疑问,嘉木饭吃不香,觉睡不着,连累西和也陪着他受罪。第二日起了床,西和便拉着人上茗毓院问个清楚,既然爹亲不会伤害他们,那么有什么好怕的。
沈夫人虽然大门不出,可有沈老爷这个耳目在,想不知道也难。“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棠棣之事有我帮的上忙的地方?”
嘉木犹犹豫豫,嘴唇嗡动,却是半天也挤不出一话。还是西和急了,把事情说了一遍。
沈夫人惊讶的表情不像作假,嘉木彻底松了口气,不是爹亲就好。嘉木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事,他做不到像西和似的说完就忘,他要去深究得到了答案才会安心,毕竟这事跟爹亲有关。
“我把那人叫来,你们问问。”
买药的是个小厮,长得挺敦厚,不过有沈佑良这个先例在,嘉木对看起来老实的人可产生不了好感。“你叫什么名字?”
小厮不安地搓着衣角,“小人叫余钱,不知少爷少夫人有何吩咐?”
“我听药铺的伙计说你赊账买药,过了许久也没还钱,他便托我问你一声。”嘉木笑着扶起余钱,一点也不摆少爷架子。
余钱僵硬的身子更紧绷了,他连忙摇摇头,“我没有买过药,他是不是弄错了。”
“但他说得煞有介事,有模有样,你是不是记差了?”嘉木皱眉道。
余钱指天发誓,“我根本不曾去药铺,肯定是铁家小子冤枉我。”
嘉木笑而不语,挥挥手让人退下。他心情极好地哼着小调,嘴角翘起一抹笑容,狡猾得像只偷了油的老鼠,得意洋洋。
这边,嘉木他们忙着调查买药之事,那厢,白银画使出浑身劲缠着凤冥韶。
“冥韶,你不同意审理凤鸣翼,做个见证人应该不会为难了吧?”
凤冥韶手中的扇子已无暇扇动,他现在一见银子额角就生疼,同时心里的醋坛子泛滥成灾。如果银子平时能像今日这般黏人,他会高兴得找不到东西南北,但银子是为了安西和才做的,这可让他生气得想揍人。
“凤鸣翼是皇室中人,你看他在华都的斑斑劣迹,就连皇伯父都懒得管,何况是在天枢城,何况是我。”
凤鸣翼在华都家喻户晓,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他的胡作非为让他出了名。他倒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只不过不管有理无理都不饶人,所以君上也不愿去管他,只要不闹出人命就好。
白银画是知道这点的,君上对云王一直很愧疚,虽然他不喜云王妃的两个孩子,但也不刻意为难,很多事都是睁眼闭眼就过去了。“我们不想把凤鸣翼怎样,你也就是个见证人。”
白银画扯着凤冥韶的衣服晃荡着,为什么不答应,难道真的要用那招吗?白银画心里就像晃动的秋千,摇摆不定。
算了,豁出去了,反正以后这便宜也是归冥韶了。他踮起脚,攀扶着凤冥韶的双肩,"啪"一口亲上了凤冥韶的侧面。
“银子,你……”凤冥韶诧异地捂住侧脸,转过头来看着白银画。
“凤冥韶,我的便宜可不是白占的,你如果不答应我,我呀,就写信给叔叔说你欺负我。”白银画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扬起小下巴。
凤冥韶笑了,他指着白银画道:“无赖啊!”
无赖就无赖,能成事就行,白银画心想。
“好吧,我答应你了。”凤冥韶无奈摇摇头,下三烂招术都使出了,看来是逼急了。
凤鸣翼记得自己明明在自家床上睡觉,怎么一醒来就到了棠棣。而且这几人围着他做什么,一定是安西和把他绑来的。
“安西和,你到底要做什么?”凤鸣翼眯着眼,狠戾的光芒一闪而逝。
西和猥琐地一笑,一只手在凤鸣翼嫩滑的脸蛋上划来划去,“你说我们要干嘛!你害得我的棠棣无法在天枢城开下去,我能做什么,你心里不是清楚吗?”
凤鸣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