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出事了!”郑钱对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要不要跟来随便你。”
说罢,他转身就走。
燕离揽着蒙露肩膀的手紧了紧,想了想,转身跟上。
蒙露刚想也跟上,被他点住穴道。
来的路上,燕离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站在客栈的门口,燕离突然有些不敢进去。
郑钱红着眼睛瞪着他,“如果你是介意这件事介意大师兄,那你还来做什么?马上滚啊!”
燕离抓住他摇摇头,仰起脸拼命地想把眼泪倒回去,“我……只是想把我的悲伤掩藏住,不想让大师兄看到我这个样子更加难过。”
他深吸一口气,率先进了客栈,径直走上天字一号房,敲了敲门,果然得不到回应,他直接推门进去。
郑钱没有跟进来。
桌上摆的饭菜完全没有动过,他记得郑钱和他说过,这几天金时发只有昏迷的时候强行灌给他吃了些药和米汤,可是也只有点点些许,如今连饭菜也一点都没动。
他握紧拳想把心底的那股悲凉压抑下去,他强硬地扯起嘴角,挤出一丝温润的笑容,想床边走去。
床上的那人躺在床上,头发凌乱得不像话,衣服前襟没有系好,就那样宽松地散在那里,被子随意地盖在身上。
他的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脸色蜡黄得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唇色也苍白得好像白纸。
他那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感觉不到他的呼吸,感觉不到他的生命,感觉……他是个死物,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
尸体……就像尸体……
就和他以前杀过的人变成的尸体一样,那样冰冷。
“大,大师兄……”燕离拼命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心已经痛得如同刀绞,“你还好吗?”
金时发没有应声,呼吸都很轻很轻,几乎没有。
“那我们先回山庄好不好?我带你回去?”他的声音带了哭腔,却是极力压抑着。
他的反应依然如同死物。
“或,或者……我们出去走走?我陪你去吃点东西好吗?吃你最喜欢吃的包子?”他强硬地挤着笑容。
金时发动了下,头微微侧过来看着他,“小五?”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
“大师兄,你认得我了?”燕离惊喜地坐在床边,拉起他的手捧在手心。
“刚刚,我对八戒好凶,”金时发轻轻地说着,眼睛里没有焦距,不知道在看哪里,“他好心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却对他那么凶,八戒一定很难过。”
“你说什么?”燕离有些诧异而惊慌地问道,拉着他的手更加紧了。
“替我告诉八戒,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是我情绪失控了。”金时发依然呆呆地说着,好像根本没听到他说话。
“大师兄你别吓我,你真的没事吗?”
燕离有些惊慌害怕地把他扶起来,抓着他的肩膀支撑着不让他倒下。
“大师兄,我知道那件事了,我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的,你还是我最爱的大师兄,你不要这样,这不怪你,没什么,真的没什么的。”燕离反反复复地说着,像是自我催眠一样,看着他这个样子,他真的好怕。
抑制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一把将金时发搂在怀里,紧紧地搂着他,脸埋在他的肩窝处忍不住哭了起来,他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自己最爱的人被别人糟蹋了,他不是不难过,可是他更恨的是高子云,他知道他的大师兄不是自愿的,他不怨他,只怨自己带着蒙露出了门,才没有好好保护他。
他是痛心,可是真的不介意不在乎,对他而言只要大师兄好好的,好好地活着在自己身边,那么别的他真的可以不在乎。
可他不想看到他这个样子,这样子的他让他害怕,他宁愿他大哭大闹大吼大叫都没关系,不要这样不痛不痒的,让他觉得随时会失去他一样。
虽然他重新叫了自己“小五”,可是他却觉得,他们之间越来越远了,仿佛是隔了一层纱帘,看起来轻薄飘逸,却始终都存在在那里,再也无法直接触摸到他最爱的大师兄了。
56金冽的回归
肩膀处的湿意让金时发还是感觉到了他的眼泪。
“小五;别哭啊。”金时发想为他擦眼泪;可是被他搂着没办法碰到他的脸,只能举起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小五别哭;不要哭;你哭我的心里也会很难受的,不哭啊,乖。”
他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后背;声音轻轻柔柔的;仿佛出口就会被风吹散,只是空洞的眼神里依旧没有焦距。
“大师兄;大师兄……”燕离搂着他,哭得愈发抑制不住;甚至发出了声音。
“大师兄大师兄大师兄……”他只是重复唤着他,仿佛只有这样才会让自己安心。
“小五别哭……”
“大师兄,不要这样,”燕离松开他,捧着他的脸,脸上的泪水泛滥,“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坚持下去好不好?”
他捧着金时发的脸,冰凉轻柔的吻落在他的额头上。
金时发的身子猛地一震,脸色愈发苍白。
燕离吻上他的眼睛,他想告诉他,无论如何,他不会介意嫌弃他,他想让他的身上布满他的味道,让他只会想到自己,不会再想那个该死的家伙。
他的吻落在他的鼻尖,逐渐下移,想吻住他干裂的嘴唇。
金时发猛地推开他,反弹的力量使自己都跌下了床。
燕离错愕地看着他,刚想起身去扶起他,可是金时发退得更远。
他害怕地站起身,坐在桌前拿起东西就往嘴里塞。
“我知道,你不要我堕落嘛,你让我乖乖吃东西好好活着,我会听话,我会乖乖吃东西,求求你不要靠近我,求求你!”
金时发害怕地流着眼泪,不管什么东西抓起来就往嘴里塞,怯懦害怕的眼神一直往燕离身上瞟,只怕他会靠近半分。
看着他这个样子,燕离狠狠地握拳。
高!子!云!
“呕——”金时发吃到一半,突然弓腰狂吐了起来,先是吐出刚才吃的那些东西,食物几乎都是整着吐出来的,可见他都是嚼都没嚼就咽下去的,吐到最后吐出来的全是酸水,可他还是不停地吐着。
燕离想上前,可是又怕他害怕自己的触碰。
金时发捂着胃部,吐得几乎要把内脏吐出来了。
燕离想了想,拿起一旁茶杯的盖子,隔空丢了过去点住他的睡穴。
金时发身子一软,趴在桌子上晕倒了。
金时发又开始做梦了,这个梦很玄妙,他不清楚梦中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只是觉得这个梦做了更久,他一直流连在梦中,不肯醒来。
梦中的他就像成仙一般,身子飘飘浮在半空中,周围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一切都是软绵绵的,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白色从来都代表纯洁,在这个纯洁的世界里,让他忘了这个世界的污秽。
“金时发。”
他听到有人在叫他。
他转身,在白色中寻找声音的来源。
“金时发。”
那个声音很冷淡,没有半分感情,就像传说中的神,无欲无求。
可是,怎么会有人知道他叫金时发呢?不是所有人都以为他叫金冽吗?金冽,金冽……
三年多了,他几乎都忘了自己的本名是什么。
“金时发。”
那个声音依旧在唤着。
“到底是谁?!”
白雾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影缓缓向自己走来。
那个人渐渐走近,是个男人身影。
渐渐地,他看清那个人的脸,瞪大了眼睛。
他从梦中惊醒过来,看着眼前熟悉的环境,原来他已经回了自己房间。
蒙露在桌边盛着刚从厨房端来的粥,见他醒来,对他笑了笑,“你醒了。”
金时发看着她不说话。
“燕离说你染了风寒,让你吃得清淡一点,喝点粥吧,好不好?”蒙露对他甜甜地笑了。
金时发呆呆地看着她,没有半点反应。
蒙露走到炕边坐下,金时发潜意识地缩了下。
蒙露没有看到他异常的反应,盛起一勺粥吹了吹,递到他嘴边。
金时发没有张嘴,也没有接过来,依然警惕地看着她。
“说起来,燕离一直都不想我接近你的,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让我来照顾你。”蒙露耸了下肩,正合她意。
他知道,燕离是担心自己现在畏惧男人,所以烦劳他这个女子照顾自己。
“吃一点吧,不吃怎么会病好呢。”蒙露把勺子又凑近他的嘴边。
金时发又退后了些,呼吸都开始不顺。
“我,我自己来……”他接过粥碗,不顾粥的滚烫,张嘴就往里面灌。
“烫啊!”蒙露叫道,可是他好像全然不怕的样子,拼命地灌着。
好不容易灌完一碗粥,蒙露强笑着接过碗,这家伙怎么有喝烫粥的爱好啊,估计这就是中原人所说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吧。
她端着碗想放回桌上,才起身,金时发猛地吐了起来,把刚才吃的米粥全部吐了出去,到最后又开始呕起了酸水来。
“金公子,你没事吧?”蒙露吓得忙凑到他身边,小心地拍着他的后背。
“别碰我!”金时发猛地向后一闪,吐得更加严重汹涌。
“废物!”
金时发突然听到了这样的一个声音,是男声,声音冷漠寒冽,带着讥讽嘲笑,不带半点感情。
那个声音,和他梦中听到的一模一样。
“是谁?!”金时发有些惊慌,甚至是害怕,四处张望着。
“什么是谁啊?”蒙露疑惑地看着他问道,这里只有他们两个,没有别人了啊。
“真是一个废物啊!”那个声音依旧响着,来者不善。
“谁?谁在说话?”金时发仓皇地想起身,身子无力让他不小心摔到了地上,甚至衣服沾到了刚才呕吐的秽物,不过他全然顾不得,眼下只会觉得害怕。
蒙露左右看了看,她什么声音也没听到啊,“哪有人在说话啊?你是不是生病头晕产生幻觉了?”
金时发没有理她,她不会明白的,他知道,这一定不是幻觉!
“被你这个废物强占了身体,还是改变不了你是废物这个事实!”
金时发猛地一僵,眼睛瞪得老大。
“这样优秀的躯体,这样得天独厚的天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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