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烧了好几天,又不敢过多进食,身子虚弱的很。”岳久程盯着顾西贺:“你这样从订婚宴上跑下来,家里那边怎么交代?”
“这不用你管,”顾西贺俯身去抱林好:“我带他走。”
“我才没空关心你怎么交代!”岳久程按下他的臂膀,强大有劲的身躯和决然坚定的气场惊叫顾西贺完全无法撼动。
“我只关心,你把这样的他带回去会惹麻烦。”岳久程停顿了一下:“把他留在这吧,周末没人…谁也不会进来。”
“那我…”
“我说让你回家去,我来照顾他,行么?”岳久程说。
“不行!”顾西贺一口拒绝。
“那你还问个屁!”岳久程攥着拳头站起来:“他一会醒了你给他喝点温水,我去…给你们买点吃的。”高大的身影砰然摔门而去,顾西贺的心骤然堕入谷底。
病床上的人微微动了一下,轻蹙着眉头发出一声弱弱的呻吟。
“林好!”顾西贺扑过去,把下巴拄在林好脸前。他伸手轻抚着男人柔软的黑发,轻轻唤了一声:“林好…是我啊…”
纤长的睫毛战栗着,林好睁开眼睛:“西贺…”
“是我…”
指尖熟悉的触感,温润如斯的气息,眼前的人竟不是在梦里相遇。
林好骤然翻起身来,一下子搂住顾西贺的脖颈!
“林好!”顾西贺环住他光洁火烫的肌肤,手掌轻柔得抚摸着他颤抖的身躯。
温热的泪水流进衬衫的领子里,又湿又痒。伴随着对方急促的哽咽和呼吸,顾西贺无奈的发觉自己的情欲已经被点燃到极限。
这个男人,明确就是自己此生的挚爱。无论在何时何地,他都能让自己极尽占有的欲望。
“西贺,”伏在男人的肩头,还在发烧混沌中的林好迫不及待得喃语着:“我们再也不分开了,行么?”
“再也不分开…没有任何人可以把你从我身边夺走。”顾西贺说:“我们回去后就跟妈坦白,要杀要剐随便她!”
顾西贺坚定的眼眸映在对方模糊的视线里,林好轻轻启开唇,吻上了眼前的男人。
悠长绵软的吻,且退且进,舌尖诱惑的缠绕着挥之不去的念头。
“别…”顾西贺喘着粗气:“你这样我会受不了的!”他略略把林好推开一点点:“身体要紧…我给你倒点水…”
好不容易放下了黏在自己身上的尤物男色,顾西贺僵硬的大腿间几乎难以动作。他起身去倒水,回头偶然一撇,便差点咬了舌头——白被斜身,露着半裸躯体,面色潮红发烫的林好,那场景简直叫人不能自持!
顾西贺用力得吞咽一下:“你给我躺回去!”
顾西贺只给家里发了一条短信,说林好生病了他在照顾他。接着就关了机,任由顾家上下乱成一团。
“又是林好!”汤加蓝几乎气绿了脸,踩着高跟鞋在低头看报的顾海礁面前全无风度得踱来踱去:“一个下人生了病,居然能叫少爷彻夜不归的照顾!”
“他们从小一起长的,感情好也是人之常情。”顾海礁眼睛不抬得说:“栾家的姑娘虽然不错,但很明显不是西贺喜欢的类型,强压在一起以后会幸福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极度愤怒中的女人是不能惹的,谁惹谁粘毛:“我们这样的家族历来都是如此,你们顾家跟我们汤家不也是强强联姻么?怎么就不能幸福,怎么就不能过日子——”
“我跟西贺又不一样,我喜欢你,他又不喜欢栾启璐。”无论多大年纪多么强势的女人,总不会拒绝情话。汤加蓝怒气微消,疲惫得靠在丈夫肩膀上,心想着:一个不行就再换一个吧,适龄的贵族千金一抓一大把,总有儿子的菜。
“夫人,先生…”管家顾平昭突然进门:“收到一封加急快递,上面有亲启字样。指明给夫人的。”
老人递上一个深蓝信封。
“打印的字?也没写寄件人——”汤加蓝拆开信封,抖落一地的照片顿时叫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冻住一般!
周一的早上,顾西贺跟林好直接从医务室跑出来去课堂。这两个晚上,两人睡在狭小的病床上相拥着。虽然拥挤不是很舒服,但心与心贴的很暖。
“今晚回家就跟家里摊牌。”顾西贺说。
林好望着他的眼睛,郑重得点头。经历了失而复得的痛,他的心态也微微起了些变化。坚定主动和不再回避的爱,给了顾西贺最好的支撑。
两人一前一后往教学楼走去,一路上却迎来了众多异样的目光。
“奇奇怪怪。”顾西贺皱了下眉头,回身问林好:“我脸上有东西么?”
“没。”林好摇头。
“林好!顾西贺!”岳久程洪亮的嗓音从后面追了上来,他沉重的脚步戳得地面一震,气喘吁吁得吼道:“你们…你们还没去看过?”
“看什么?”
“校门口,布告栏——”
那里已经挤满了熙熙攘攘的学生,他们指指点点嘻嘻笑笑,神或长吁短叹或眉飞色舞。却在顾西贺跟林好挤进来的瞬间,如同丢石入塘的鱼群一样四下散开。
醒目的公告栏上,贴满了裸色生香的艳照!
从隐秘的角度和不高的像素上判断,绝对是偷拍的很没技巧。但依然能认得出来那上面的两个人是谁!
顾西贺攥着拳头,咬得嘴唇滴血:“这他妈谁干的!”
“你是问谁干的你,还是你干的谁啊?”宋庭的声音幽幽从身后传来,人群中爆发出难以控制的嗤笑。
“宋庭!”顾西贺重拳挥在他的脸颊上,几乎倾尽了全身力气的重击叫那比自己矮半个头的男人一招跌倒。
“你这个卑鄙的小人!”
“你以为是我做的?”宋庭撑起身子,伸手逝去唇角开裂的血迹。一双眼里转瞬即逝的惊讶蒙上些许苦怨:“我会做这种事么?从小到大哪一次欺负你,我不是光明正大的来!还不屑用这种下三滥的伎俩吧。”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顾西贺一把揪住宋庭的领子,一拳扬在他面门上:“你这种人,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毁掉,变态又狠毒。
越是这样做,越是不会让我愿意多看你一眼的!”
“你要是认定是我,我也无话可说。”宋庭别过脸去,干脆闭上眼睛。
“西贺!”林好上前缚住顾西贺的手臂:“你别冲动,这照片…分明就是…就是…”
大大小小的照片,有些是两人在院子偏僻角落的拥吻,有些是在两人的房间里缠绵。但无一例外的——是在顾公馆偷拍的!
宋庭还不至于找个侦探到顾家按监视器吧。
顾西贺愣了一下,放开抓着宋庭的手。
“顾西贺,我早就告诉过你了。这样的关系要想活在阳光下,你要做好神挡杀神的强大心理准备。你跟林好…有这个决心和勇气么?”
“我们当然有!”顾西贺大吼一声。
“决心和勇气不是靠嘴说的,你有这个能力么!你们能养活自己跟你顾家对抗到底么!顾西贺——等你受不了苦,哭着回来求你妈的时候你就该知道不是什么样的爱情都能活下去!”
顾西贺牵着林好的手,在初秋瑟瑟的风里穿过校园,穿过那细细流淌着哀愁的青春时光。
自这一刻开始,他们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少年,不再有权利无病呻吟得叛逆和矫情。
他们要背负起远远超脱这个年龄的压力,来自最真实的社会,来自最亲近的家人,来自曾经友善的尊崇的歆羡的目光。
“西贺,你怕么?”十指紧扣,林好的声音比身后的风还轻。
“不怕,你呢。”
“有你在我就不怕。”
顾公馆大厅
汤加蓝跟顾海礁一左一右得坐在沙发的两个独座上,茶几上堆满了令人不可直视的照片。顾西贺拉着林好的手,目光平视,一脸坚定。
这让数十年来一直把儿子打压在脚下的汤加蓝异常不爽,每次看到他这样桀骜的气场,就恨不得把他自尊撕成碎片。
“林好,你好像已经收过我的钱了。”汤加蓝攻心有数,先从内部开始惑乱。
“夫人,您的支票我工工整整得压在抽屉中。以前没有动,以后也不会动的。”林好抬起头,靠紧顾西贺的肩膀。
“妈,我要跟林好在一起。”顾西贺攥紧林好的手,拉在胸口:“我会听你的话,努力读书出国深造,继承顾氏——”
“你开什么玩笑!”汤加蓝一拍茶几:“两个男的在一起?你们能生出蛋来么!”
“加蓝…”顾海礁脸色也不太好看:“他们还小,很多事要慢慢诱导,先别发火。”
“诱导?”汤加蓝冷冷得看着林好:“自家的儿子都快被这不要脸的白眼狼勾搭去了!”女人为了维护自己孩子的时候往往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她如市井泼妇一样骂出最恶毒的语言,风度优雅皆不在。
“林好没有勾引我,是我先喜欢他的!”顾西贺怒对母亲的责骂,拉着林好的手却至始至终没有放开。
“西贺,”顾海礁拧着眉头道:“你跟林好只是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比别人来的亲密。这种感情怎么能跟爱情相提并论?”
“共度一生,相伴白头,这种感情怎么就不是爱情!”顾西贺愤愤不平:“谁规定的爱情就要一男一女结婚生子,我就只想跟林好在一起,碍着旁人什么事?”
“先生,夫人。我…很感激你们对我和我父亲的照顾。”林好压住顾西贺快要冲上去的身子,坚定的眸子迎上那几乎失去理智的女人扭曲不看的脸庞。
“可我跟西贺在一起,是认真的。我会用我的一生陪伴他照顾他,不离不弃——”
“荒唐!”汤加蓝抬手,眼看一记耳光就要落在少年白皙泛红的脸庞上。
顾西贺一步上前扭住母亲的胳膊:“你别碰他!”
饶是叛逆再过嚣张,他不可能跟汤加蓝动手。望穿母亲的眼眸,顾西贺渐渐松开五指的力度,然后眼睁睁得看着母亲的耳光落在自己脸上。
“西贺!”林好叫了他一声,面前男人岿然不动。
汤加蓝亦有些后悔,多年来对儿子的家庭教育可谓苦口婆心,却从来没用过体罚。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动手打他。
“我是她儿子,挨她的打天经地义。”顾西贺回头温柔的看着眼角含泪的男人:“但你不行,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碰你。”
“林好,”汤加蓝还是选择他来做切入点,这个心肠软弱性子温谦的男孩总该比自己那个刺头一样的儿子好对付一些:“西贺是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