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传玺兴致勃勃地道:“不说这个了,来跟哥说说,你这次过来是专程来看我们呢还是来办事的?准备逗留几天?”
张传莹脸上忽然露出一种微妙的奇怪表情。
“我来……找一个人……”
张传玺哦一声,饶有兴致地问道:“什么人?”
不知张传莹想起了什么,眼中忽然透出一丝冷冽之意,他声音冷硬地陈述道:“一个早就该死,却一直不肯去死的人。”
一个早就该死却一直不肯去死的人。
这话一说出来,张家两兄弟都安静了数秒。
张家人的责任就是除魔卫道,张传莹既这样说,那想必这人就是他这次负责的任务了。
张传玺身为出走族人的后代,对此自然不方便多问,静默了两秒便笑了笑,转开话题。“你难得过来,那等办完事就多留几天,哥记得小时候最爱吃饺子,明天给你包好不好?”
张传莹正自后悔破坏了气氛,听他这么说神色便立刻缓和下来,跟着配合笑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写人家的八卦就是爽。。。
、第 24 章
王锦回来时便见张传玺正猫着腰翻衣柜,不知是在找什么。
“……你干什么呢?”
张传玺见问便直起身来看了他一眼,好歹王锦才是这里的户主,所以他觉得有必要跟他说一声。
“我留传莹在这儿住几天啊,反正家里有空房,就不用去酒店了么。”
住几天,王锦倒是没什么意见。
“难为他,肯住在我这妖气冲天的巢穴里。”
这语气酸溜溜的偏他面上又毫无表情,张传玺一愣之下不禁好笑,迎面砸了个枕头说:“小肚鸡肠。”
王锦一手便将那枕头抓在手中,细想想自己却也忍不住笑了。
他活了近千年总不至于真的和一个小辈计较,再者张传玺肯把自家亲戚安排住在这里还这么自然地称之为‘家里’,这总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况且刚刚两人的互动又简直象是小娇妻娇嗔自家老公,越发让人暗爽在心头。
因此王锦的心情便愉快起来,甚至最后张传玺只拿了一个枕头说要与兄弟抵足长谈其实就是睡一张床也勉强可以忍耐了。
几天下来张传玺变着方儿地做好吃的招待兄弟,王锦跟着沾光之余也冷眼旁观。
那张传莹不知是在什么环境长大的,待人总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也惟有对张传玺才会有所不同。但你若说他重视兄弟情,可看他对张传璧这个小弟弟态度也并不亲近,或者,是因为对这个弟弟没什么感情?
这日时逢周末,两个小孩也在家,张传玺便好心情地买了材料准备包饺子。大家都聚在二楼房间里,两个小孩看电视,三个大人在饭厅里忙活,当然了,蛇王和张传莹都是在旁边打酱油的,只能笨手笨脚地剥个蒜、洗根葱,打打下手,真正打主力的还是张传玺。
香油一撒到翠绿的韭菜上便开始满屋飘香,引得两个馋嘴小孩也跑进来小狗似的使劲地嗅。一家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可包到一半,有人进来,却是张传莹的手下。
只见他先礼貌地向张传玺和王锦微微颔首示意,然后才走进来附在张传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说的是什么张传玺不知道,不过这几天张传莹带过来的这批人一直不见踪影,此刻忽然找上门来,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张传玺拿眼角余光偷偷观察张传莹的反应,但奈何张传莹年纪轻轻却颇沉得住气,脸上恁是不动声色,听完也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那人便鞠了一躬退了下去。张传玺有心想问却又不好问得,张传莹也一声不吭,等手里那瓣大蒜剥完了才往碗里轻轻一放,笑着站起来说:“哥,我有事要出去一趟,饺子等我回来再吃。”
张传玺看住他,还未说话旁边的张传璧已口无遮拦地叫起来。
“哇,好不吉利啊,等我回来我们就什么什么的……说这种话的人多半就回不来了!”
张传玺啪地在他头上扇了一巴掌,尴尬笑道:“别理他,这家伙电视看太多看得都有点傻了……”
张传莹淡淡笑道:“嗯。”他似是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只专注地看了他两眼才转身走了,张传玺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么就有点强烈地不安起来,大声道:“传莹,等你回来吃饺子啊。”
张传莹笑了一声,头也不回挥了挥手。
他这一去,直到晚上也没有回来。张传玺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天色,风雨欲来,远处黑沉沉的天空让人感觉透不过气,那种没来由的不安感更加强烈。
王锦很少见到他这样心中没底,想了想便走到他身后劝慰道:“也不要太担心了。你那弟弟看着就是个骄傲的人,自然也有能引以为傲的本事。”
张传玺呼出一口气,摇头道:“你不知道,张家的任务是分等级的,传莹的灵力在我们这一辈中也算数一数二,能让他亲自出马,对方绝不是什么善茬。”说着抱住双臂沉吟良久,忽然问道:“你说,‘一个早就该死,却一直不肯去死的人’这话是指什么?”
王锦微觉奇怪,想了想道:“是指一个人十恶不赦却没有得到惩罚?”
张传玺拖得长长地嗯了一声,若有所思道:“也许……就是字面意思,指一个人活得太长了……”忽然间他脑中灵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了!我知道他找的是谁了!”
“谁?”
“不知道。”
“……”
“我是说有这么一个人,但这个人究竟是谁我却不知道。”
、第 25 章
蛇王深思良久,很好学地问道:“什么叫SM、捆绑、异装癖、性窒息?”
“……”
张传玺凉凉看他一眼:“……关注点错了啊。”
蛇王乖觉地哦一声,明白了。
“说说你的看法。”
王锦摸摸鼻子,想了想道:“这个,脚下坠魂砣,头顶分魄针,这小孩被取了魂是无疑的了。”
张传玺嗯道:“继续。”
“这取魂呢,目的一般不出以下几种。第一,身体不能用了,只好先把魂魄取出来以法器盛之,等有合适的皮囊了再附身重生。这种,多数是救人。”
“嗯。”
“第二嘛,就是用来养鬼。不过这养鬼术多盛于南洋一带,与降头巫术有关,现场既然有逆转五行阵,证明施法之人应该懂《易经》,倒不象是南洋那边的风格。”
“嗯,第三呢?”
“第三,用于邪术炼制,这个范围就比较广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
“那还有没有第四?”
“有。第四就是续命,这个更是逆天之举,完全是邪道所为了。”
“续命。”张传玺明显对这种说法更有兴趣,“续命之法向来只见于偏门古籍……真有人懂这个?”
王锦到底比他多活了近千年,本身又出身妖界,因此在这方面的见识可要比他广得多,此刻见小道士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来便笑了笑,以师长之姿指教他说:“这续命之法确有其事,但其法伤天害理又太过逆天,道门中人自然讳莫如深,不愿记载。说到这个么,还与昔日武当掌教张三丰有关。”
张传玺奇道:“关他什么事?”
“张真人有《无根树》诗集,内有一首不知你可曾听过。”说完曼声吟道:
“无根树,花正微,树老将新接嫩枝,
梅寄柳,桑接梨,传与修真作样儿。
自古神仙栽接法,人老原来有药医,
访明师,问方儿,下手速修犹太迟。”
张传玺暗自品味,喃喃道:“树老将新接嫩枝……这,这……”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王锦啼笑皆非,轻轻敲了他一记道:“你也想歪了是不是?张真人这二十四首无根树写的都是修行法门,这第二首是让人勉力学人加紧修行。试想树为无情之物尚能复生,人乃万物之灵难道且不能?是法也,明师知之,在人访求。劝人速修,自然是恐时不我待,无常忽至。”
张传玺不服气地道:“可是这个确实很容易想歪嘛……”
王锦点头叹道:“想歪的自然不止你一人。想那张真人历经宋、元、明三朝,寿延两百多岁,的确有人揣摩他的长寿之法。传闻这续命手段便是有人歪解其意,采童子之身延续自身寿命。倘若此案凶手真是以续命为目的,那这个小孩恐怕才只是开始,后面一定还会再死十二个。”
张传玺闻言抽了口冷气,涩声道:“你,你知道么,这个案子在网上的讨论贴数以万计,其中有个贴子有一条留言就是这么说的——还有十二个。”
“哦,那留言的是谁?想来也是个道行颇深的修道人。”
“我不知道,这条留言是匿名发表,很快就沉下去了,而关键是,后来还真的被他言中,有十二个小孩先先后后意外身亡。”
这十二个小孩莆田四个,天台八个,算上最先的红衣男孩,正好达成十三之数。而这十三人中最先及最后的两个皆为吊死,中间十一人则尽皆溺亡。
“中间的十一人倒是没什么硬性要求,溺死不过是因为水属阴,能提升魂魄的属性罢了。不过最后那个么,我若没猜错,他的生辰八字一定异于常人。”
张传玺服气地点点头。
“最后那个是个女孩,生于05年8月18,阴历七月十四。”
“鬼节生人?”
“没错。”
王锦诧异道:“那还真是续命了。想不到时至今日,竟然还有人会这门邪术。”
“我有个想法。”张传玺说。“此人手法老道,善于制造群体谋杀,恐怕已不是第一次作案。说不定他已经活了很久很久,一直靠这种手段延续寿命,每隔数十年便施法一次,只不过往上数近两百年来都是乱世,人命如同草芥,死十几个小孩大家也就完全忽视,不比现在安居乐业,信息传播速度又快,自然事情就闹大了。”
王锦颔首道:“倒是有理。还有一条线索,生辰八字这种事非自家人不得知,不知警方可有问询过一头一尾那两个小孩的家人,有没有将他们的生辰八字拿出去算过命?”
“这个警方应该有想到。我猜他们公布案情一方面是求助玄学界,另一方面恐怕也是钓鱼。你知道凶手多数都有一种变态的心理,作完案之后非常关注外界对他的评论,如果评论没到位他们甚至还忍不住要提点一下……那个留言的人,我觉得嫌疑很大。”
两人正讨论得热烈,忽听天边轰隆一声闷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