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瓒经通传进帐来时,李然正在喝粥,见了那熟悉之人,立马起身迎了上去,握拳与对方一击,朗声笑道:“不错,已经开始独当一面了。”
“谢统帅夸赞!”
对方笑着拱手行礼,他下意识往帐外扫了扫,颇有些不解地问:“就你一个?廖卫他们呢?”
“廖统领与孙统领正留守京师,陛下此次只遣了属下与严统领二人迎战。”
他循规蹈矩地应来,李然不由失笑,摆了摆手,道:“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了沈泽那一套?”
语毕,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道,“还跟从前那样,别管那些有的没的,啊?”林瓒颔首,道:“那属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错!够爽快!”
正说笑间,就见那铁骨铮铮的严文斌进了来,见了他面上一喜,继而毕恭毕敬地朝他行了一礼,道了声属下参见统帅,李然应下,又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道:“正说到你呢。”语毕,示意他二人坐下,闲聊一通后,正色问,“城里的情况怎么样?”
“一如往日,丹丰已将城中粮草尽数毁去,想来是不愿给我军留下任何好处。”
严文斌神色肃穆,李然了然地点了点头,暗自盘算一番,转而望向林瓒,问道:“你对这事怎么看?”
他方问完,但见那相貌堂堂的俊雅之将淡淡一笑,道:“如此短视,无异于自取灭亡。”
此言一出,李然就抚掌笑开了,末了敛一敛神,道:“有了这么个前车之鉴,你们知道怎么做了?
“属下明白!”
“属下明白!”
他二人齐齐,恰逢那头江诀和厉子辛边低声交谈边走了进来。
此时天色已将大白,忙活了一整晚,众人却依旧精神抖擞,看来战事顺利,的确很能振奋人心。
江诀朝众人使了个眼色,一干人等纷纷退出帐去,继而沉声一喊,就见丁顺捧着托盘进了帐来,见了李然目中一红,噗通一声在他面前跪下,凄凄苦苦地喊了声殿下。
李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道:“还行,挺鲜活的样子。”
丁顺连连点头称是,又偷偷瞄了眼那身着龙袍之人,尔后小心谨慎地将托盘内的鎏金瓷碗搁在案上,复又叩首行了一礼,诚惶诚恐地退出帐去。
李然望了望那个灰溜溜的身影,又望了望身旁之人,一脸好笑地问:“你做了什么?怎么把他吓成这样?”
“无规矩不成方圆,朕不过小惩以戒。”
对方面色淡淡,他挑了挑眉,一脸的不敢置信。
“小惩能吓成这样?”
却见江诀扬了扬剑眉,一脸不耐地说:“管他做什么!”
语毕,舀了勺那黑漆漆的汤药,又凑近吹了吹,道:“凉了药性会散,来?”
如此体贴,甚至还隐隐都是小心。
风起云涌第二十三章
李然将汤药喝完,丁顺再次猫着腰进来,赔了十二万分的小心道:“殿下、陛下,东西都备妥了。”
语毕,直直朝江诀望来,一脸的欲言又止,江诀沉声一咳又一挥手,那小子犹豫再三,终是猫着身子出了去。
李然起身,由江诀帮他将身上装束一层层地剥下来,江诀一瞧,见内里早已湿透,腋下和颈处甚至破了皮,不由心疼,手下动作越发轻柔,却仍旧免不了扯下一小块皮来。
李然吃痛,嘶地倒抽一口凉气,江诀目中一痛,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却见对方淡淡一笑,道:“不过是块皮,死不了。”
语毕,径自进了内间,剥去里衣进了水桶,正要自己动手,却见对方拿了锦帕在手,一脸温情地说:“我帮你。”
语毕,手下卖力动作,神色认真有别于往日,李然目中一动,低声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对方略一愣神,复又恢复如常,笑道:“出征在外,自然不比家中。”
话方说完,连他自己都不觉一愣,李然好半晌才红着脸回了神,沉声一咳,道:“逸儿怎么样?”
“有慕怀照看,又有江云看护,必定不会有事,你放心。”语毕,满眼是笑地凑过去,与对方鼻观鼻眼观眼,轻声问,“想他了?嗯?”
边说边伸手往下探去,李然面上一赧,下意识伸手去挡,却见对方眸中笑意渐浓,止不住朗声大笑,许是笑得太急,竟急咳起来。
李然目中一紧,一面替他顺气,一面急急问:“怎么了?”
对方不应,只一味低咳,他正要唤人,却见那人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轻咳一阵后果然平静下来。
“让李远山看看!”
却见江诀摇了摇头,道:“想必是行军劳累所致,无妨。”
话虽如此,但见他面色泛青,脸带憔悴,显然不是积劳成疾这么简单。
“要不要再添些水?”
对方见他目有深思之色,立马岔了话,李然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也不说破,只任由他想方设法逃避,兀自动着心思。
丁顺进帐来时,见那位至尊之人着单衣躺在榻上,他们的陛下则满目柔情地坐在一旁替那人拭发。
他忙低下头不敢多看,小声道:“陛下,元帅有要事相商。”
江诀目中一闪,沉声应下,继而望向李然,道:“朕去去就回。”
李然点头,道了声“正事要紧”,示意他去办该办的事,又扫了眼已退至帐门口的丁顺,道:“你留下,我有话要问。”
丁顺一惊,诚惶诚恐地望了眼江诀,对方只淡淡道一声留下,回首瞧了瞧,这才抬脚离去,却见丁顺满脸不安地呆在离床榻三丈远处,一脸小心翼翼地问:“殿下有何事吩咐?”
李然不语,转瞬不动地盯着他瞧了片刻,末了一脸淡然地问:“江云的伤治得怎么样?”
那小子听他如此问来,下意识松了口气,笑着回道:“禀殿下,已恢复了七八成。”
对方满意一颔首,片刻后又问:“太子呢?”
“陛下一早就有周密安排,太子殿下必定安全无虞,殿下且放宽心吧。”
“对了,刚才来的是谁?”
丁顺不解,颇诧异地抬眸望过来,李然心下咯噔一跳,暗忖这事果然有内幕,一时间百回千转,那小子还算机灵,立马回了神,补道:“回殿下,是元帅,厉元帅。”
如此说着,但见榻上那人眸光一利,他脸上的冷汗就密密生了一层又一层。
李然也不欲为难于他,挥一挥手示意出去,又即刻传了李远山来问,那老头儿倒也利索,只意味深长地丢下一句:“殿下既已归来,当劝劝陛下,凡是以龙体为重。常此殚精竭虑,恐会生变。”
末了,又扔了个青瓷瓶给他,李然将瓶塞打开一闻,惊得近乎一骇,立马将丁顺唤进帐来,沉声问:“这东西他吃了多少?”
一面说,一面指了指手边的瓷瓶,丁顺面上已见慌乱,呐呐道:“殿下这话,奴才听不明白?”
他方说完,只听咚的一声沉响,却原来是榻上那人狠狠一掌拍在几案上,脸色冰冷,阴测测道:“快说!我没什么耐性!”
他很少有如此疾言厉色的时候,丁顺被吓得缩了缩脖子,恳求道:“殿下,不是奴才不说实话,而是陛下一早吩咐过,不让奴才告诉您呐。”
如此说来,神色确实委屈,甚至摆出一副死也不肯说的硬派嘴脸,却见一人进来,边走边感慨道:“你为难奴才做什么,我告诉你就是。”
“你知道?”
猴崽子撇一撇嘴,一脸不以为然地说:“不就是咳了几口血?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
李然面上一惊,却见对方嘻嘻一笑,凑近他低声言语一二,末了从几案上拿了串葡萄又闪得没了人影。
丁顺则跪在地上,满脸的惊慌失措。
恰逢江诀掀帘进来,见了帐内情形,面上略一变色,沉声问道:“这是做什么?”
语毕,踢了踢跪着的丁顺,示意他出去,那小子得了恩典,立马猫着腰垫着脚尖退了出去,李然抬头直直望着那脸色憔悴之人,指了指手边的那个青瓷瓶,道:“这你认识吗?”
江诀略一怔神,复又恢复如常,强笑着搪塞道:“那只是普通药物,这几日战事吃紧,可做提神之用。”
“提神?”
他一个翻身起来,将那瓶自咚地一声扣在桌上,一脸不敢置信地问:“提神会用到这东西?”
这么说着,目中已见了红。
江诀良久静默,末了才在长久的无言后沉声一叹。
“小然,朕没事,真的。况且,少量的阿芙蓉并不会致人上瘾,且能缓解疼痛。”
李然以手揉了揉眉眼,一脸震怒地将那瓶子往案上一掷,痛声问:“你这样的身体,还能来前线?”
江诀不应,目中有深彻的情意,末了走上前来,在榻沿坐定,叹道:“我知道你担心,可朕也会害怕……我……也有害怕的东西……”顿了顿,倾身过去,直直望着对方,目中有斑驳刻痕。
“这二十多年来,朕从不明白,怕是何种滋味,直至那日见到……”
说到后来,眸中已是戾气一片。
李然良久沉默,末了低声问:“你以为……那人是我?”
江诀目中一痛,似是想起了当日情形,探身过来将脸埋进他怀里,喃喃道:“是我的错,当日若不饮酒,你就……别再离开我……永远别……”
他痛声自责,李然目中一红,恨道:“我不会离开,可你他妈千万别死在我前头!否则”
话未说完,他只觉心头莫名一揪,疼得再无法自抑,一伸手将对方搂了过来,边伸舌进去深吻边恨道:“给我戒了!”
江诀几乎是任由对方搂着他深吻,一时间怔得连反应都没有,片刻后才回了神,颇无耐地低抵唤一声对方,乘着那人喘气之机,将其剥离自己,脸上有隐忍亦有疼惜,却终是制住他手上的动作,伸手拂了拂他的发,轻声道:“今日不要,你太累了。”
方说完,但见对方勾唇一笑,伸手一拉里衣的带子,轻笑道:“你倒要看看,你还能忍多久?”
江诀难耐地撇了脸,伸手拉过榻上那条金丝薄裘,替对方盖上,恳求道:“别这样,小然……”
这么说着,额上青筋已见战栗,却在一阵窸窣清响后,冷不防脖子被人一勾,带着急促的喘息,那人伸舌进来缠他,虽无章法,却足以让他意志全无。
一吻完毕,二人气息紊乱。
他还没能有所反应,冷不防就觉得身上一凉,欲望被人一摩挲,伴着脑子里阵阵轰鸣,理智一失,一个探身过去,按住对方的后脑勺,含住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