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脸色苍白,全身哆嗦气得说不出话。
方玉孟小学一年级,天不怕地不怕,看见他难看的脸色,当即黑下脸来,嘴里嘟囔着还不是一样是个讨钱鬼,鄙夷地朝着方行衍伸出一只鼓包似的肥手,翻着白眼颐指气使,“拿出来,我看见妈给你了。快拿出来,那是我爸的!”
那是给方行衍交奥数竞赛报名以及出省吃用的钱,一共两百。背着方父偷偷拿的。
方行衍的表情变了几变,忍着一口恶气,在口袋里胡乱掏了掏一把扔了出去。
小胖子又要变脸,看清地上的钱,数额之巨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活像下一刻就会被抢走似的一下子抓起来,圆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他不用说方行衍都知道他在想什么,考虑到母亲在家里的地位,忍着没说什么。
方玉孟从小学部摸过来就是冲着这些钱来的。但他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多,那股欣喜在他通红圆胖的脸上藏都藏不住,挺直了身板面对方行衍刚要说点什么,见他脸色铁青,心里一抖,故作镇定地哼了一声就左顾右盼地离开了。
厉封想叫住他,被方行衍一把拉住,跟着就拖离了教室。
心不在焉地跟在大宝的后面,厉封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钱的事,如果……”
方行衍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他打断他说:“就冲方玉孟那种爱贪小便宜的性格,这事他绝对不会告诉那个人。”
厉封点点头算是松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几张钱,拉着方行衍的手塞进去。
方行衍像是一下子从一个满身戾气的杀人犯变成了腼腆害羞的少年,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把钱牢牢得抓在手里,支支吾吾地红脸。只要是厉封给的,不管是什么他都要。
一起吃了晚饭,两人谁也不急着走,在操场里慢慢散着步,走着走着就到了校园外墙,方行衍见厉封纠结着一张脸无意识地抚摸着刚才被抓破的脖子,神色却暗了。
只是怕,怕他受更多的委屈。
“我刚才不应该那么做,图一时痛快。”顿了半刻钟,方行衍先向厉封低头认起了错。
厉封摇了摇头,怜惜地摸着他的头发,所有的语言都汇在了一个温柔的笑容里。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是这个男人一辈子的港湾,方行衍知道。
远远得传来一个人的大喊声,方行衍像是提前知道了一般,朝着那个方向回过了头,见到了行色匆匆的梁睿同学。
他步履匆匆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一下子几乎把方行衍扯进了他的怀里,方行衍吃疼,挣扎着手腕骂道:“你干什么,松手!”
梁睿快要跳脚怒气冲冲地喊:“跟我回去!想清楚,再开口,你想清楚。”神经兮兮的颠来倒去重复着同一句话,说完就要拉着他往教室去,直到厉封开口,他紧张得都没留意到他。
“发生什么事了?你先把他放开,有话好好说。”厉封上前一步,不留痕迹地拉开他粗鲁的手,解救了方行衍红肿的手腕。
梁睿看见厉封有些意外,故作成熟地皱了皱眉,突然动作停了停,恍然大悟地说道:“你是上次来过的那个人……”
方行衍用手抚平在他胸口蹭乱的半边头发,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转身抱歉地朝着厉封说:“哥,也这么晚了,你就先回去吧。可能是老师找我什么事呢,那堆收上来的作业还没交上去呢。”
厉封将信将疑,见他神情镇静脸蛋带笑,心里蓦得就定了,走前特地朝梁同学的手上看了一眼,后者脊背一凉缩了缩脖子,嘿嘿傻笑,一回头看见班长铁青的脸,第一反应就是逃!被一把揪住脖子,从半空中掼了回去。
伴着身后的求饶声,厉封步调轻松得消失在了这所临城闻名的贵族学校里。
回到半个小时以外的民楼下,厉封一掏口袋,没拿大门钥匙。只好等着。
在有人出来倒垃圾时打了个招呼,进去了。
周围住着的几个上下楼也都算熟识,只是谁的生活也不轻松,平日里不大有时间来往。等下一次再经过,屋子里早换了一个房客,这是常有的事。混不下去的悄无声息地回了老家,怀抱梦想的又踌躇满志地住了进去。
开了门,卓扬躺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睛,似乎刚睡醒,不太有精神地看了厉封一眼把头埋进了靠枕里。
厉封放慢了脚步,听见问话便停了下来。
卓扬懒洋洋地看着他,好像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厉封哦了一声,说:“你想多了。”
卓扬不置可否,从沙发上坐起来,又说:“看来你的新老板很不舍得用你吗,这么早就放你回来了。”
阴阳怪气的。厉封不吭声,皱着眉回到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卓扬不屑地笑了一声,“好像我说的不是那么回事似的。”说完深觉扫兴地踢了一脚边上的椅子。
等厉封出来时,卓扬拉着个行李箱正在门口穿鞋子,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他一眼。
厉封朝他走了两步,“又要出差?”
卓扬随意抓了抓头发,“算是吧。年底工作忙,这次时间比较久,可能要一个星期才会回来。阳台上的花你替我照顾一下。”
厉封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卓扬很少会向他交待自己的行踪,阳台上就养着一盆仙人掌,根本不需要特意交待。
“啧!看什么看?走了。”
厉封连忙说:“路上小心。”
卓扬走后,厉封左思右想不放心,就拿着岳维渊给的钱跑去了附近的一个郊区,说是郊区,其实更像是一个小农村,因为历史发展轨迹,在城市中的位置比较特殊罢了。
里面住着的多是一些老人,朴素但富足,他们的孩子多事业有成,一半因为政府拆迁一半因为时事造人吧。
买好了菜又包了一个小面包车,厉封犹豫着不知道是先送到自己家呢,还是直接给岳先生送过去,家里的冰箱似乎也放不下。
“老弟,你想好了没有。我还赶着陪女朋友去看电影呢。赶紧的上车!”
厉封摸了摸脸朝他笑了两声,说:“嗯,好的,去龙湖。”
开车的小伙子愣了愣,随后见怪不怪地开起了车,似乎真的赶时间,开得很快,一下子就把厉封送到了地方,帮忙卸了货,钱一收就走了。
厉封看着满地的蔬菜鲜肉犯愁,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岳维渊从里面打开了门,一见是厉封还挺吃惊,“是你啊,我看见有车灯就出来看看。”说完看见地上的东西,眼神柔和下来。
把东西全塞进厨房的冰箱里,厉封犹豫了一下,问一边站着看他做事的岳维渊道:“岳先生,你要不要吃点夜宵?”
岳维渊一笑,说:“有劳了。”
里森中学,学生们都在晚自习,一间独立办公室,站着三个男生。
初二一三班的班主任诸昭严厉地看着跟前站着的男孩看了半晌,说:“班长,老师一向对你很放心,这次出了这样的事,也没别的意思,就是问清楚。班里同学丢了一大笔钱……有同学看到,你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
方行衍诧异了一瞬,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他先扫了一眼边上的梁睿,梁睿正紧张地看着他,又扫了一眼那个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另一个同班同学——蔡学文,随后平静地说道:“是吴浩说的吧,我也看见他了。当时我刚收完作业出来堆在窗台上,是肚子疼跑去了厕所,确实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说着突然皱紧眉头,低声骂了一句“该死!”
赖着不肯走的梁睿一听诸昭暗示他的话先急了,直拉方行衍的袖子,脖子怎么的就粗了一圈,骂骂咧咧地叫起来,“傻逼你说什么呢!我们走,我说不是你就不是你,我他妈拉你过来干什么呢,我也是个傻逼!跟我走!”
诸昭大力地拍了拍桌子,不满地瞪着梁睿!方行衍甩开梁睿的手,没动。
诸昭这才满意,又继续道:“你肯说实话就好,你还小,可能分不清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这次的事就当是你……”
“老师。”
被打断的诸昭不悦地看着他。
“我并没有说是我偷的。”
诸昭一听顿了顿,短胖的身体移动,把椅子弄得吱呀作响,他先缓了缓脸色,对他露了一个笑,看着那个不说话的男生,说:“可是,丢了钱的蔡学文说,他看见你……”
方行衍突然直视着他反问:“看见什么?”
诸昭被他身上凌厉的气势吓了一跳,脸上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说道:“蔡同学你自己说,你今天是不是把钱包拿出来过一次,放回去的时候,看见方行衍正看着你?”
蔡学文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平淡地说:“应该是吧,你当时头是朝着我这个方向的,好像在张望什么,那里就我,不是看我,你在看谁?”
方行衍脸色难看地瞪着他,视线扫过梁睿时顿了顿,没反驳。
贵族学校最重要的从来不是成绩,诸昭喜欢他却并不一定会偏袒方行衍,他以为私下里解决了这件事就万事大吉了。
再怎么说方行衍的继父也是个官,虽然职位不显,但老话说的好,阎王好送,小鬼难缠,能不得罪就不得罪,而且。
多大点事。
学生里总有人要干点偷鸡摸狗的事,良莠不齐再正常不过。
“老师也不是乱来的人,先看看这是什么。”说着把一本封着书皮的数学练习册甩到了桌子上。
方行衍伸手去拿,翻了翻,“是我的书没错。谁把我的书皮剪了?这就是你们的证据?”
诸昭严厉地提高声音说:“钱就是从你的书皮里掉出来的。”拉开抽屉,把一叠崭新的人民币放在了桌子上同样的位置,上面压着一块上了年份的玉观音。
方行衍的脸色终于变了,变得无比难看。梁睿铁青着脸,那本书是他不小心从方行衍的书包里翻到地上的,以前他也经常去翻方行衍的书包,抄作业,放零食……
这次却掉出了不少的粉红色钞票,怎么会这样。
当时有不少的同学在,蔡学文喝着一瓶水进来,刚好看见。他当时也不过是象征性的回去查看了一下钱包,没错,结果是他丢了钱,还有一块娘们兮兮的玉佩,不用问也知道是家里的女性长辈送的。
“蔡同学大度,也知道你家里情况特殊,老师劝他不要追究,他答应了。但是你必需为你的行为负责,写一万字的检讨上来。另外再通知你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