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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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香榭- 第2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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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继续道:“你的右手臂,是不是会在晚上做梦时疼痛?”

沫儿一下子按住了右臂。男子阴恻恻道:“想想看,你平时哪里也不去,除了闻香榭的人,还有谁会有机会在你的右臂上种下盅虫?”

沫儿按着毫无异样的右臂,无意识地重复着:“盅虫?”不可能,婉娘如今做了紫蜮膏,专治盅虫,她怎么可能在自己的手臂上种植盅虫?黄三和文清忠厚老实,更不可能……沫儿拨浪鼓一样地摇头。

男子冷冷道:“蛴粉水的功效你也看到了,若是利用盅虫的修复功效来制作香粉,这香粉定然名动京城。不止新昌公主,只怕所有的公主,都要来买了。”

沫儿想起婉娘当初制作蛴粉水时说的话“这种盅虫要是能够大规模饲养,用来做香粉最好不过”,想起文清米袋子里那个莫名其妙的“静”字,想起婉娘一见到财宝就两眼放光的样子,想起手臂上通过灵虚古镜才能看到的红点,心中一阵悸动。

男子道:“信不信由你。七月初,你手臂上的盅毒便要发作。她会想一个法子,或者用食物,或者就是香粉,催动你身上的毒性。”

沫儿心中烦躁,尖着嗓子叫道:“既然她是因为愧疚才收留了我,那为何还要害我?你要挑拨,也找个好点的理由。”

男子一愣,桀桀笑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你以为她盘踞洛阳,就是为了卖胭脂水粉么?你,不过是她修炼过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像你这么一个天生具有异能的丫头,能自然融合盅毒,谁要取得你的信任,都可在利用盅虫修炼之道方面有所进益。”

沫儿听得似懂非懂,问道:“什么融合?”

男子倒甚有耐心,慢慢解释了一通。原来以人做盅,最难的是第一步,即选择人盅。但即便是人盅的体质、出生时辰等都合适,仍会受时节、气候、情绪、心态等因素影响,好多经过千辛万苦选出的人盅,不出三月,要么人盅大病一场死去,要么盅虫占据人体,两者都瘦弱不堪。按此男子所说,沫儿被婉娘种了盅虫,但身上无疤无痕,平日里也无任何不适,属于天生可以融合盅虫之毒的奇异体质。

男子看沫儿的表情阴晴不定,冷笑道:“看来这点常识她没告诉你。她精明利落,法术又强,若真是外人在你身上做了手脚,岂能瞒过她?”他迟疑了一下,丢过来一个破旧的铃铛,道:“这个你带上。若是信我,七月初可将此物挂在胡屠夫家门上,我自会回去找你,帮你解除盅虫之毒。”

沫儿心里浮现出胡屠夫那张憨厚的脸,心想,难道胡屠夫是这人的同伙?

沫儿心底突然生出一丝寒意,后退了一步:“你为什么救我?”

男子叹了一声,道:“我虽然不是好人,但同你父亲总算朋友一场,不忍心让你毁于一个妖孽手中。”

“妖孽”这个词,沫儿听起来尤其刺耳,即便知道他指的不是自己,但一想到这个词用于婉娘或文清身上,又觉得比用在自己身上更加难受。沫儿尖叫起来:“你到底是谁?”

男子在黑暗中挺直了身体,那模糊的身形突然让沫儿觉得有几分熟悉。他自得地说道:“我,是上天派来拯救洛阳黎民百姓的。”嘴里这样说,却用手比划了一个杀的动作。

沫儿用力朝地上吐了口水,啐道:“呸,自不量力。”

男子不以为意,正色道:“你最好还是长个心眼儿,戒备着点。”接着转过了身,示意谈话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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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

……

毫无疑问,神秘男子在挑拨沫儿同婉娘等人的关系,搞不好,他就是真正的袁天师!没错,就是挑拨。沫儿心里很清楚。但那不代表就能不受他的话影响,特别是关于爹娘的死因,虽然婉娘当时并无意加害,但确实是因为她对制香的执迷才使得沫儿家破人亡。

沫儿不傻,至少比文清要聪明得多。他的迷惘也恰恰是因为他太过聪明,而且极其敏感。近几个月来,他陷入了无尽的矛盾中。一方面,他感念婉娘等人对他的好,另一方面,对于婉娘等人的所作所为,他总是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别有用心”。因此,对手臂痒痛之事竟然生生隐瞒了下来,连文清也没告诉,思维完全进入了死胡同。

那晚在静域寺,他不过随手在戒色床下一摸,便找回了披风。这披风失而复得得太过容易,反而让沫儿起疑,是谁,放了披风在那里?

但更为奇怪的,是婉娘对待披风的态度。沫儿甚至觉得,背后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自己。这个人如若不是婉娘,便是另一个更加阴险可怕的人物。

而且这个人,绝对不是五月初四在土丘中被抓的圆卓,虽然他们都是光头,但行为举动并不一样。

沫儿的世界完全被打乱了,连文清,他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而这次的桃花面,沫儿只用了一晚便擅自停用,原因仍是如此:他恶意猜想,如今已经六月底,按照男子的说法,七月份盅虫之毒便要发作,这个桃花面里一定含有促进盅虫生长的成分。昨晚肚痛难忍之际,他反复转着念头,在信任与不信任之间纠结,而最终还是猜忌占了上风。

但是今日铁匠教训那个孤儿,却如当头一棒,敲打着沫儿。那些数落的话语,一字一句,如同一个个钢钉,楔在沫儿的心上。

或许在外人眼里,自己也是个不知好歹、心理阴暗的弃儿吧?随意践踏别人的好意还理直气壮,无论什么事情都不惮用最深的恶意揣测别人……不知是热的还是疼的,汗顺着脊背涔涔而下,衣服粘贴在一起,极不舒服。沫儿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可笑:为什么宁愿听一个素未谋面而且可能恶贯满盈的人的挑拨,而不愿相信婉娘等是真心对待呢?即便是婉娘因无心之失导致爹娘遇害,自己应该恨的不该是新昌公主吗?

沫儿翻身下床,揪下床头的铃铛欲丢出窗外,想了一下又忍住了,随手塞入床褥下,捂着肚子下了楼。

※※※

芝麻叶已经摘完一半。文清见沫儿疼得脸色蜡黄,忙搬了小凳过来扶他坐下,道:“怎么不在楼上躺着?”

沫儿挤出一个笑容,道:“三哥,三哥,你快来看。”他卷起衣袖,“我肚子痛,手臂这里还经常在梦里莫名其妙地疼,昨天用了桃花面,就长出一个水泡来。”

说完这句话,沫儿突然如释重负,心里一阵轻松。

黄三道:“继续用,坚持三天就好了。”接着拉过他的手臂对着阳光仔细查看,表情突然紧张起来,道:“文清,取银针来。”

水泡不大,在手臂内侧,若不是沫儿自己说出来,文清等都不曾留意。黄三拿出最细的一支银针,在火折子上燎了燎,简短道:“忍住。”一针扎进水泡里,东挑西刺,痛得沫儿龇牙咧嘴。

这一针刺了好大一会儿,黄三和沫儿两人都满头大汗。沫儿今日转了性,把嘴唇都咬破了,也没有像往日一样杀猪般嚎叫。

黄三终于道:“好了。”慢慢抽出银针,银针的顶端,挑着一根白色的细线。文清凑近了看,问道:“什么东西?”

黄三疑惑地看了一眼沫儿,道:“虫子。”果然,一条半死不活的小虫子,身上周边长着绒毛,不细看,只会以为是一条细细的毛线。

沫儿几近虚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眼底露出深深的恐惧,问道:“这东西……什么时候进我的身体里的?”

黄三眉头紧皱,摇头表示不知,道:“可惜没了紫蜮膏。再去搽些桃花面吧。”文清握着沫儿的手,安慰道:“不怕不怕。这不给挑出来了么?等婉娘回来再给看看。”又伸出拇指,赞道:“沫儿真坚强。”

沫儿的脸有些发烧。他心里更加后悔,觉得自己早该说出来,让婉娘三哥等来想办法。

〔五〕

今天一共用了四次桃花面。面部小的痘疮已经消失,还剩下几个顽固的大家伙坚守阵地,只是肚子仍疼得死去活来,害得沫儿一整天都没吃几口饭。

更遭罪的是,手臂上的第一个水泡消了,接着在旁边又出了一个,黄三照样用针挑出一条虫子来。哪知午休过后,手臂上一股脑儿冒出了四五个小水泡。黄三和文清又是清洗又是针挑,竟然每个水泡里都藏着虫子,沫儿痛到麻木,瘫软在躺椅上,心里又是恐惧又是绝望,不知道如何是好。

吃过晚饭,婉娘回来了。沫儿半死不活地躺着,一动不动。婉娘以为他睡着了,笑道:“哟,不错嘛,痘疮大多褪了!”

沫儿颤巍巍地抬起胳膊,表情十分夸张。婉娘笑道:“怎么像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家?”拉起他手臂一看,大吃一惊,道:“这是怎么了?”

文清早将今日挑出的小细虫子收集在一个瓦片上,端过来给婉娘看。婉娘瞄了一眼,随便把了一把脉,轻轻松松道:“没事,保证你今晚就好。”

沫儿把已经握得汗津津的铃铛悄悄地放回口袋。算了,过去的事情,还是不提为妙。

※※※

晚饭沫儿几乎还是一口没吃,捂着肚子,偶尔对着镜子缅怀下自己曾经光洁的脸,时不时哀嚎一番。

吃过晚饭,黄三和文清在磨米浆做底粉,唯独婉娘站在中堂门口,悠闲地摇着团扇,发出一串叽叽咕咕的古怪音节。

沫儿发现,婉娘念的竟然是胡氏用来祷告的咒语,心想唱什么小曲儿不好,偏要唱这个。

唱了三五遍,婉娘关上门窗,房间里很快闷热起来。沫儿虚弱道:“干吗?”婉娘神神秘秘道:“一位朋友,不想见人。”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文清道:“有人来了?”起身要去开门。

婉娘笑着阻止,道:“坐你的。老朋友答应送给的东西,估计忘了,今天才送来。”

等沙沙声消失,婉娘打开房门。只见中堂的台阶上,放着两颗黑黢黢的果子,微微发出些暗红的光来。

婉娘捡了起来,将其中一颗递给黄三,接着快步走到沫儿身边,叫道:“张嘴!”托着沫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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